第二卷 書生執筆,文驚天下 第三十章 早課

「噹噹當……」

渾厚的鐘聲響起,亂鬨哄的書堂頓時安靜下來,還在書堂中的書童們紛紛小跑出書堂,學生們也紛紛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呂楊則站到書堂後面。

有的學生則好奇地回頭看著呂楊,竊竊私語起來,因為他們這時候才發覺呂楊這個新來的學生。

「肅靜,肅靜!」門外走進來一位儒師,他六十來歲,面容矍鑠,兩鬢和鬍鬚已經灰白,身上穿著一襲樸素的如意,腳等雲紋鞋,頭戴高冠。

儒師走到了講台上,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環視了書堂一周,最後目光落到呂楊身上:「那位學生,是怎麼回事?」

「稟告先生,那是經過考學的新生,今天被考學監分到咱們丁科子班,這是院監大人的分派書!」李明月捧著一張分派書遞交給儒師。

儒師看了一眼分派書,抬起頭詫異道:「你就是那個七步成詩的呂楊?」

「學生正是!」呂楊揖禮。

「嘩……」書堂裡面哄然亂起來,五十多名學生,還有書堂外正在倚窗戶偷聽的書童全都騷動起來,大伙兒無視堂上的儒師,議論起來……

「這個就是衝撞了公主殿下的呂楊?」

「不像傳說中那麼犀利啊,這樣的人有膽子頂撞公主嗎?」

「七步成詩,了不起啊,若當時是我,肯定嚇傻了!」

「聽說那七步詩諷刺的是公主殿下,可是殿下寬厚,不但沒有怪罪,反而默許他進學書院,沒有想到會分到咱們班!」

「……」

書堂里亂鬨哄,內外都在議論紛紛,呂楊詫異,心想這是怎麼回事,才昨天的事,今天怎麼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確實是沸沸揚揚,莫說是白龍潭書院,即便是整個秣陵府都已經傳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特別是秣陵府,下至販夫走卒,上至權貴豪門,都對壽陽公主在太道聖廟裡面被人衝撞的事津津樂道。

茶餘飯後,幾乎所有人都在說七步成詩,呂楊可以說是一夜出名!唯獨呂楊後知後覺,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已經出名了。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更何況是沒有任何底蘊的呂楊?

「肅靜,肅靜,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儒師從寬大的袖中抽出一條羊脂白玉一樣潔白的玉尺,狠狠打在講台上,那玉尺堅固得很,也不怕被打壞,因為玉尺上面有無數細小如米粒的聖道文章在遊走,保護著玉尺。

儒師發飆,書堂頓時鴉雀無聲。

「呂楊,你就坐在明月旁邊的書案好了,正巧那個書案的學子前幾天已經晉陞到丙科去了!」儒師說著。

呂楊連忙找到位置,正好位置上有一個蒲團,盤膝坐下來,咧嘴朝旁邊的李明月露出了一口平滿雪白的牙齒。

「啪啪啪……」

呂楊剛坐下來,冷不丁,三個雋永之氣凝結的名字從左右飛過來,懸在呂楊的書案前。

郭成、顧風、俞明,呂楊看著三個乳白色有氣凝聚的名字,微微詫異,轉頭看去,發現郭成是個花美男,十七八歲,已經及冠,戴著一個街面上時下流行的白玉色高冠,十分英俊瀟洒。

顧風和俞明則是半大的少年,估計只有十三四歲,此時正眨著眼睛投射出羨慕的目光,顯然十分崇拜呂楊。

呂楊當即抬手,微微平揖,表示友好。郭成、顧風和俞明也微笑著,以平揖回禮。

「牛良玉,你站起來!」儒師忽然大喝一聲。

那個身體孱弱,彷彿病夫一樣的少年立刻顫巍巍站起來,揖禮道:「先生,有……有什麼吩咐?」

儒師走了過來,站在牛良玉的跟前,狠狠瞪著他,嚴肅道:「伸出手來!」

「是……」牛良玉打了個哆嗦,似乎很害怕。其他學生則幸災樂禍,大多都在偷笑,有的則小聲說牛良玉是個傻瓜。

「啪,啪啪……」儒師舉起尺子打在牛良玉的手心上,疼得牛良玉叫喚起來。

儒師一面打,一面教訓:「我前幾天說過什麼,你怎麼就忘了個一乾二淨?我分明說過吧,不要過分損耗精氣神,弄垮了精神和身體,積累的那些雋永之氣又能發揮幾層用處?我說過了,不是雋永之氣龐大,就能升華為錦繡之氣的,所以你現在傷了根本,往後還怎麼修行?」

「哎呦,學生……學生知錯了!」牛良玉痛呼。

「我看你是記不住,今天給你打疼了,這樣才有記性!」儒師打了二十大板,牛良玉的手心都腫了,板子才消停下來。

「下次再讓我發現你一大早精神不濟,我就將你逐出學堂,可知曉了!」儒師嚴厲喝道。

「知曉了!」牛良玉委屈地點點頭。

「那好,大家也要引以為戒,莫要以為你們有用不完的雋永墨條就可以想用多少就用多少,那個東西只是輔佐,我說過多少遍了,存神冥思,壯大神識,才能更多的凝練文氣,神識不壯,縱然有再多的墨條也是本末倒置!」

儒師掃了一眼學生們書案上的筆墨紙硯,特別是看到眾多的高品質墨條,不禁冷哼了一聲,嚇得一些膽小的學生連忙偷偷將墨條藏到寬袖中。

「好吧,養氣課現在就開始吧!」儒師似乎威儀立起來了,心情舒暢了,不禁滿意地點點頭,宣布養氣課開始。

眾多學生連忙攤開紙張,然後開始研磨,一些已經研好墨的學生則開始蘸墨提筆,書寫文字,等到一個個文字寫好,然後懸浮在半空,有的直接飛起鑽入學生們的頭頂。

呂楊側頭一看,李明月行雲流水地在白紙上寫了小詩經中的一首詩,詩篇寫完,毛筆一挑,雋永之氣凝結的詩篇立刻飛起來,一一鑽進頭頂,似乎頭頂百會穴有一個看不見的門戶,可以接收文氣。

呂楊立刻就明白這養氣課的意義了,正所謂一天之計在於晨,早上人的精氣神最充足,所以早課第一堂就是養氣,接下來估計就是存神冥思課,然後就是所謂的六藝課,一直到下午散學。

呂楊也不敢怠慢,早晨的養氣效果最好,但是剛才呂楊在接受考學的時候,已經消耗了不少雋永之氣,估計再也積攢不了太多的雋永之氣。

抬頭再看看別的同窗,大多數同窗都寫些大小詩經,因為那個簡單,還有一些資質不足的,都寫些單個字,有大、小、輕、重、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等等字……

霎時間整個書堂到處懸浮著雋永之氣凝結而成的詩篇和文字,或懸浮不動,或四處遊走,最後都落入書寫者的頭頂,消失不見。

呂楊看到這些同窗寫的詩篇或者文字,搖搖頭,心想學生就是學生,這見識也不是很大,寫的一些東西都太小家子氣了,要知道聖道修行首重修心,心正則氣正,養氣則是養神,這是養氣的第一步,所以呂楊現在凝聚雋永之氣,可不單單只是養氣,還要正心。

「可惜今天是第一天上早課,沒有安排妹妹來,否則就不用自己磨墨了!」呂楊不得不親自動手,磨了磨上品雋永墨條,一股白色濃郁的雋永之氣散開,化為水質一樣的液體,存在硯台中,呂楊飽蘸雋永之氣,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在白紙上寫了四個字「正、大、光、明!」

不偏不倚、居中不易謂之正。

至大無外,包羅萬有謂之大。

堂堂皇皇,耀眼不熄謂之光。

洞察入微,無事不察謂之明。

四個大字,凝聚了呂楊的雋永之氣,字字散發出乳白色的淡淡靈光。這就是雋字,立心道業第一重修持的聖道文字。

這種文氣的產生很奇妙,最初,一道精氣神從體內發出,沖入筆尖上飽蘸的雋永之氣,兩者本是同源相近,一衝之下,立刻相溶在一起,迅速相互滲透,便轉化為呂楊可以控制的雋永之氣了。

這是一個煉化的過程,微妙得很,過程就像是一滴清水,被一縷黑墨一衝,清水立刻化為了淡淡墨水。

呂楊將筆一挑,神識微動,正大光明四個字立刻飛起來,在呂楊頭頂環繞一圈,紛紛鑽入呂楊腦海,入主神庭,環繞在雋永氣團四周。呂楊頓時發現,神庭內的雋永氣團壯大了一點。

「還真是立竿見影!」呂楊微微吃了一驚,立刻歡喜莫名,心想雋永墨條還真是好東西,輔助修行可不是吹的,怪不得這玩意這麼昂貴!若是有足夠的墨條,足以保證一個聖道修行者不缺乏文氣。

看來還是大富大貴的子弟才有更好的修行條件,無論哪個世道,這侶材法地都是修行的必備要素啊,若是沒有財,修行只能慢慢熬了,若是財力充足,修行事半功倍。

呂楊心想著,好一會才定了定神,連寫了三百個正大光明,雋永之氣化作的文字進入神庭,整個神庭立刻正大光明了許多,當真是有什麼樣的聖道文字,就有什麼樣的景象。

呂楊自從脫胎換骨之後,精氣神足,身上的氣血都化為了生命精氣,這種精氣和自身的心光纏繞,就會衍生成文氣。

至於說心光,那是文人的精神核心,和各種精氣相合,則各種文氣自生,或雋永、或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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