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道不遠人,遠人非道 第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上)

看到呂楊珍而重之的將書信收好,黃宗羲心中頗感滿意,道:「純陽,你第一次來清陽別居,就隨便四處參觀吧,往後若是無特別之事,少不得還會來這裡,先熟悉一些環境也是好的!」

「是,弟子知曉了!」呂楊退出書房,來到精舍客廳,沿著迴廊走了幾步,見著一個房間的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可以看到裡面有書架書籍,還有不少掛畫,呂楊心中微微一動,忍不住推門而入。

這是一個布置得極其雅緻的房間,書架、屏風、案台、書籍、掛畫、筆墨紙硯、琴劍書箱一應俱全,顯然是一個書房。

呂楊來到一張案台前,案台上攤開一幅畫卷,畫卷半掩著,捲軸寬一米有餘,長不知幾許,微微露出裡面的彩墨,似乎是一幅山水畫,又像是人物畫。

「嗯,這畫似乎不凡!」呂楊好奇,伸手將之展開,圖卷長達三米有餘,畫的是殷墟皇朝第五位神皇武帝南巡巫山時,在巫山之巔的駐蹕「華庭宮」袖手憑欄,舉頭望月,俯瞰萬里河山的情景,這是一幅大名鼎鼎的神皇寶圖,稱之為「殷皇攬月圖」。

殷墟皇朝第五位神皇武帝是一位充滿了神秘氣息的皇帝,這位皇帝不是男子,而是一位女子,她締造了殷墟皇朝以女皇御極天下的先例,曾經轟傳一時,震懾天下。

被稱為傳奇的是,這位女帝僅在位二十年,之後禪讓於胞弟,掛帝冠而去,野史記載,她修神業去了。

呂楊看到圖卷不禁深吸了口氣,這一幅圖卷堪稱完美,殷皇登臨巫山駐蹕行宮,憑欄而立,煦風吹拂,帝服繁複飛揚,殷皇望月,俯覽萬里錦繡河山,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大概是贗品,不過看這用墨,一派青黃素色,紙張微微泛黃,顯然年代以久,或許可以以假亂真了吧?」呂楊不太相信這是真品,仔細看了圖卷之後,看不出畫卷有絲毫不完美的地方。

「即便是贗品,也是贗品中的神品,不知道是哪位大儒所做,真是鬼斧神工,神來之筆,可惜的是有畫無題……」

呂楊感佩莫名,只是有畫無題,想那殷墟皇朝八百餘年江山,文道鼎盛畢竟遠遠不如大匡,畫不題詩就是殷墟文化中為現在的儒者所詬病的地方。

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殷墟皇朝並不盛行,到了大匡皇朝,天下承平,這才在丹青界逐漸發展風行起來。

看到畫中無詩這一缺憾,呂楊心中難耐,心裡邊就跟貓爪似的。

「或許自己能夠在上面題上一兩首詩?」呂楊念頭一動,再也抑制不住這一股子心血來潮的衝動。

衝動是魔鬼,而魔鬼是最善於隱藏的,它往往不會讓人發覺其存在。

呂楊心想道:「這書房大概也是老師黃宗羲的,這畫作或許也是他所收藏欣賞,題上一兩首應景的詩詞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縱使老師不喜,憑著老師大儒的修業,也能夠動用浩然正氣輕易散去自己的墨跡……」

沒有了這一層顧慮,呂楊看了一眼書案上的硯台,這是一方上好的雲夢硯台,墨色濃烈,沁著芳香,經過聖道中人制墨制硯的秘法煉製之後,能夠墨色歷久如新,數千年都不會褪色。

呂楊在硯台中加幾滴清水,用雲夢墨條磨了一會,這是一根普通的墨條,不含文氣。磨墨的功夫,呂楊將自身一縷縷雋永之氣滲透濃墨之中,越發顯得墨色不錯。

在書案上選了一支狼毫,蘸足濃墨之後,略一定神,在圖卷的卷首上方靠近殷皇攬月的空白處題下一首雋永小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寫完這一首詩,呂楊感覺自己凝聚的文氣尚遊刃有餘,心下微微一喜,知道這幾天自己奇遇連連,竟然無形之中壯大了自己的文氣積累。

「真是不錯!」呂楊看了一眼自己提的詩,這首詩是號稱詩仙的李白為楊玉環寫的,李白的詩才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更重要的是,這首詩和殷皇攬月圖中皓月下的殷皇風姿相契合,堪稱絕配。

圖卷中,殷墟皇朝的女皇,儀態萬千,清貴絕倫,簡直就是鍾天地靈韻的瑤台神女,估計沒有人看到這幅話,不被女皇的姿色傾倒。

呂楊行文用的是瘦金體,這是宋徽宗所創的一種字體,運筆飄忽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是一種風格相當獨特的字體。

瘦金體瘦直挺拔,橫畫收筆帶鉤,豎劃收筆帶點,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豎鉤細長;有些聯筆字象遊絲行空,已近行書。仿宋體即模仿瘦金體神韻而創,足見這瘦金體的藝術造詣。

呂楊不惜在小詩上灌注了自己的文氣,這文氣合自身的精氣神,於是這首小詩題到了畫卷上,頓時讓畫卷多了幾分神韻。

「天才,我果然還是一個天才呢,也不枉費本人從小在家潛心苦學,這才有了如此深厚的書法基礎,否則還真是不敢在這幅圖卷上落墨!」

呂楊自我陶醉一番,然後將《殷皇攬月圖》盡數展開,三米多長的畫卷,確實算得上驚世巨作,這樣一幅畫卷,只題一首詩詞顯然還不夠。

呂楊的目光落到了畫卷的末端,畫卷的末端是茫茫雲海,雖然是淡淡的著墨,但是諸多空白的地方,卻凸顯出了浩渺的雲海和萬里河山的無限樁闊,可謂是神韻非凡,無中體現著有。

巫山的萬里雲海堪稱這個世界的一大勝境,所以歷代殷墟神皇都十分熱衷於來到巫山行宮駐蹕登山攬月。

站在巫山之巔,據說目力足夠的話,完全可以俯覽現在荒州和澤州的數萬里錦繡山河,向北望去,甚至可以看到萬里流雲之中的另一座插天奇峰——大東山十萬大山中央的玉皇光明頂。

「呵呵,妙哉,正好可以再題一首詩,前半卷一首,後半卷一首,前後應景,上下呼應,倒也不嫌多餘……」

呂楊提筆就要落墨,忽然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走上聖道修行之路了,這是一條漫漫長路,也不知道日後能不能問鼎聖人道業,人道是大道無憑,一旦踏上修行之路,再無退路,唯有至情至性,始終如一而已。

忽而神思轉寰,想及前世意外而終,今世落落寡歡,無人能懂,以及日前遇仙的情景,再觀殷皇絕世姿容,不由百感交集,當即文思洶湧,神思如電,不禁落筆寫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呂楊寫完收筆,感覺精氣神損耗一空,兩眼不覺一昏,打了個踉蹌幾乎要摔倒,等到深吸了口氣,站穩了腳跟,呂楊這才一陣後怕,心想終究是自己這一點文氣儲備不足,只寫了這兩首小詩竟然損耗了自己大部分的精氣神。

不過總算兩首詩題得妙不可言,和畫卷相得益彰,有了這兩首詩,整個畫卷多了三分的深邃神韻和讓人浮想聯翩的塵緣故事。

若說才情,呂楊現在還沒有做出這兩首詩的才情,但是並不妨礙呂楊深諳兩首詩的真諦,並將這兩首詩運用在適當之處。

兩首詩作,筆走龍蛇,筆力十足,字體是成熟的瘦金體,文字無一不美,整篇詩作行雲流水,遊刃有餘,氣度斐然,讓人賞心悅目。

前一首出自詩仙李白,後一首出自元稹,都是上一世膾炙人口的詩作,都說詩以言志,詩以傳情,這話不假,至少這兩首詩就能夠表達呂楊心靈中難以訴說的東西。

呂楊再次看了畫卷一眼,簡直是愛不釋手,這種程度的神品畫作在殷墟皇朝時代簡直是不可多得,看這一幅畫作,即使是仿作也仿得毫無瑕疵。

觀摩良久,呂楊嘆息一聲,放下畫卷,這才來得及欣賞書房中的掛畫,這些掛畫有十幾幅之多,大多掛在牆壁四周,有的是山水畫,有的是花鳥畫,還有的是仕女畫,不少畫作大有傅抱石畫作的風采。

呂楊發現大多數掛畫的題字,大多數都是老師黃宗羲所作,著名希夷居士。還有小部分小清新的作品則署名道蘊。

呂楊皺皺眉頭,這道蘊二字的署名怪哉,每一個道字竟然缺了一筆,呂楊想了一會,恍然大悟。

聽說老師的夫人名字之中有一個道字,昔日為大女兒扶乩取名的時候得了一個「道」字,所以沒有辦法了,取名道蘊。看來這是老師的女兒在署名的時候忌諱自己和雙親的名有重,所以故意缺寫一個筆畫,以示孝道。

這時候,呂楊就不得不心生感慨了,這書香門第就是不一樣,養出一位怎樣知書達理的女兒來?畢竟不同於自己這些泥腿子,書香門第的女子知曉禮儀孝道,更謹守禮儀孝道。

都說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事不禮,無以立,果然如此。

呂楊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溪邊那兩個白衣女子的背影來,那個稍大一些的女子估計就是名叫道蘊的女子,不僅通詩書禮儀,想來容色性情也是俱佳才對。

「嗯……這書房裡面還有玄機?」呂楊看到一幅寫滿行書的屏風後面,是一條三四米的走道,走道盡頭是一個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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