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城管在民國 第39章 我們紅軍有鈔票!

1934年11月29日,浙江省西北部,昌化。

一夜之間,這座位於國民黨統治核心——江浙地區的小小縣城,就被插上了鐮刀鎚子圖案的鮮艷紅旗。

鎮上的富戶鄉紳們,從昨天一早開始,就各自畏畏縮縮地頂上了門板,心驚膽戰地聽著擂鼓般的爆炸和槍聲響了小半天,也不知是土匪破城綁票,還是保安團鬧餉嘩變……槍炮聲暫歇之後,他們好不容易壯起膽子,派人趴著牆頭往外一望,當即就被滿街的紅旗給嚇了一個踉蹌——原來是赤匪進城了!

一時之間,這票地主劣紳們當真是心灰意冷、惶惶不可終日,覺得自家的祖產怕是要保不住了,就連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恐怕也有些懸乎……結果只好紛紛咒罵保安團無能。可是等了半天,鎮里依然一片寧靜,新來的「西洋赤匪」似乎完全沒有發動群眾「鬥地主、吃大戶」,或者「打土豪、分田地」的意思。於是,就有幾家士紳偷偷摸摸地試圖溜到鎮外,居然也沒被這些「西洋赤匪」制止——於是,陸陸續續就有一些人成群結隊地跑出鎮子。不僅是土豪富戶,就連一些貧民也跟著跑了……儘管大家都知道,赤匪是窮人的隊伍,但這西洋赤匪畢竟跟國產赤匪不是一路,大家都知道洋人不好惹,還是先避一避風頭再說吧!

雖然逃跑的土豪劣紳很多,但倒是沒人敢存著武力對抗的心思——實力太懸殊。沒人敢找死——即使還有幾個心懷不軌的死硬分子,最初還仗著家裡藏的兩三條槍,幾個護院家丁。想要跟這幫「膽大包天的泥腿子赤匪」較量一番。可是出門一看到滿街隆隆橫行的鐵甲車,還有金髮碧眼的「西洋赤匪」,這班土鱉們一個個就全都被震住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洋人啊!誰敢亂動?動了之後能負得起責任嗎?

自從晚清以來,那些紅頭髮綠眼睛的洋人,在中國一向是橫著走的頭等特權階級。「挑釁洋人」在中華大地上更是一等一的重罪,輕易就能擼掉一大堆官帽子。不管是再怎麼兇悍嗜血的軍閥大帥,也不敢輕易對他們有所冒犯。比如當年血洗南京的「辮帥」張勳。就因為在為禍南京的過程中,誤殺了幾個日本商人,而不得不槍斃自己的士兵來賠罪——這還是次一等的東洋人呢。而眼前可是貨真價實的西洋鬼子!

上海的小流氓見多識廣,不那麼怕洋人。但浙江昌化這種鄉下地方,對洋人的恐懼程度就要高得多了。

嗯,雖然黨國跟赤匪不共戴天。但西洋赤匪畢竟也是洋人。所以……還是先回家看看情況再說吧!

總而言之。隨著昌化縣城的突然易幟,全縣居民都感到了對世事變幻的彷徨、茫然、迷惑和無所適從。

與此同時,輕易佔領了這座小縣城的「西洋赤匪」,同樣也陷入了對自身前途的一片迷茫之中。

——在歇斯底里地大肆暴走了一番,狠狠碾壓蹂躪了一遍視野中能夠找到的敵人,充分發泄了這陣子被通緝,被追捕,被槍擊。不得不東躲西藏的憋屈與苦悶之後,對於下一步究竟該何去何從。城管犬牙國際縱隊轄下那兩千多名武裝到牙齒的烏合之眾,卻統統都是兩眼一抹黑,暫時毫無頭緒。

沒辦法,既然是一場發泄式的失控暴走,又哪裡會有什麼事先做好的計畫呢?

於是,在一座剛剛被穿越者們佔據的深宅大院里,眾人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對著牆上一張高高懸掛的江浙戰區地圖,狂噴口水各抒己見,開始討論起了己方下一步的戰略決策。

——縣政府早已被坦克炮夷為平地,保安團和警察局的房子又太破,除了徵用民宅,真是沒別的辦法。

至於這座宅院的主人,自然是在坦克的黑洞洞炮口面前,「笑容可掬」地「歡迎」諸位老總下榻,宣稱能夠招待「西洋紅軍」實在是讓自家「蓬蓽生輝」。不僅沒敢要一分一厘的房錢,還獻上若干美酒、臘肉、鹹魚「犒勞軍士」……同時自己趕緊帶著全家老小外加僕婦長隨,統統都避居到鄉下的小莊子里去了。

當然,作為「軍紀嚴明」的紅軍戰士,本著不給我黨抹黑的精神,王秋還是塞給了他們一把鈔票。

不過,參與這種最高層次討論的成員,基本上只有幾位中國同志。而在昨日作戰之中立下大功的俄國狼人們,如今不是喝多了二鍋頭、伏特加和威士忌,趴在後院的廂房裡爛醉如泥;就是一臉亢奮地噴著酒氣,繼續在鎮上東倒西歪地開著坦克「巡邏執勤」,充分享受「酒後醉駕」的快感……這也是鎮上居民迄今不敢出門的原因——若是一個不留神,就要被坦克撞上天,玩「七十碼」了……

「……咳咳,不管怎麼說,昌化縣城已經被咱們給打下了,可是粟裕和方誌敏的紅軍還不知在哪裡……嗯……按照黨史上的一般套路來說……咱們作為紅軍的下一步任務,應該就是建立革命根據地吧!」

楊文理教授一邊抽著「紅塔山」香煙,一邊翻著一本泛黃的書籍,對王秋等人如此商量道。

「……建立一個『浙西北革命根據地』?嗯,感覺似乎有那麼點兒意思……」王秋摸了摸下巴,「……可是,一個革命根據地該怎麼建立呢?這種篳路藍縷的事情,咱們似乎都沒有經驗啊!」

「……這個好辦!關於如何團結與發動群眾,建立革命根據地,我黨有著無數的成熟範例可以遵循……我這裡就剛好看到一段紅四方面軍入川,建立川北革命根據地的官方史料……現在我就給大家念一念……」

楊教授在八仙桌邊沿磕了磕煙灰。將手中的泛黃舊書翻到某一頁,然後朗聲念誦起來:

「……紅軍新來乍到,要立腳生根。關鍵在於發動群眾。紅四方面軍決定,抓緊時機,深入發動群眾,開展革命鬥爭……數千名幹部、戰士組成的無數工作組,不顧連續艱苦轉戰的疲勞,深入老百姓家裡,幫助他們挑水、劈柴。什麼臟活累活都干,很快就打破了外地人同本地人、軍人同老百姓之間的界限。

紅軍各部隊組成的工作組,分片包干。分兵發動群眾,很快就建立起了各級紅色政權和群眾組織——赤衛隊、兒童團、宣傳隊、俱樂部、洗衣隊、縫紉隊、運輸隊、代耕隊、耕牛農具合作社等,如雨後春筍般地建立起來,從縣城到鄉村。結成了一張縱橫交織的巨網。把大多數的貧苦農民團結和組織到了一起。依靠這些組織,紅軍的糧食、兵員、服裝、運輸等問題,都較好地得到解決,少數地主武裝的叛亂活動,也及時被粉碎……」

「……呃……楊教授,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徐向前的紅四方面軍學習,也去幫老百姓挑水、劈柴?這個……恐怕有些難辦吧!」王秋同學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地說。「……首先,咱們這支隊伍的成分。您也是曉得的,基本上都是覺悟很低的僱傭軍,真正的布爾什維克實在是沒幾個;其次,我們麾下雖然有兩千多名士兵,可是會說漢語的只有不到五十個人,而真正的中國人更是連三十個都不到。

更要命的是,即使是穿越者裡面的中國人,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會說浙西方言——這年頭的中國可沒有推廣普通話,之前在上海我就看到過一個福建買辦和一個江蘇買辦彼此無法溝通,最後居然只能用英文交流……放到咱們身上,若是連語言都無法交流,又該如何發動群眾?如何建立上述組織?」

「……是啊,在絕大部分的穿越者眼裡,這場革命戰爭就是打怪升級,而不是社區義務勞動……」馬彤學姐也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他們來這個時空是為了找刺激和賺大錢,可沒有來學雷鋒的覺悟!」

「……呃,讓一幫連漢語都不會說的外國人,到中國來學雷鋒當義工,確實是有些太勉強了……」楊教授沉默了片刻,這才臉色不豫地點了點頭,「……既然徐向前同志在四川的經驗不太好用,那麼參考一下粟裕將軍在幾年後建立浙西南根據地的經驗如何?這個在地理空間上可是要近得多了……」

他將手中的黨史研究書籍翻過幾頁,又開口念道:「……浙西南地區是個貧瘠山區,在地主豪紳階級殘酷盤剝下,群眾生活極其困苦,加之連年災荒,旱災過後復水災,農村經濟瀕於破產。廣大貧苦農民更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掙扎在死亡線上。面對這幅慘景,同志們提出了「打土豪,開倉濟貧,幫助群眾戰勝夏荒」的行動口號。這個口號反映了群眾的切身利益和迫切要求,博得農民群眾的熱烈擁護和堅決支持。

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我軍如魚得水,很快就打開了局面……部隊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首先將國民黨的區、鄉土雜牌武裝給消滅掉。那些基層官吏和土豪劣紳,頓時聞風喪膽,四處逃散。逃散不及而被紅軍捕獲的,視不同情況,區別對待。對於罪惡多、民憤大的,召開群眾大會公審,堅決鎮壓,並沒收他們的財產分配給貧苦群眾,大快人心。對於那些罪惡較輕、民怨不深的官吏和一般鄉紳,則加以警告或教育爭取。這樣「剛柔並濟」,恩威兼施,使反動的區、鄉政權,頃刻瓦解,農村的封建勢力遭到嚴重的打擊。

廣大被剝削、被壓迫的農民群眾在政治上獲得了解放,積極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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