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城管在民國 第37章 尋找紅軍

在王秋等未來穿越者和胡牧師等本時空地下黨,優哉游哉地撤出上海南郊小教堂秘密據點之後的第三天下午,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藍衣社特務和上海特別市警察,才姍姍來遲地闖進了早已人去樓空的此處。

——在既沒有攝像頭監控系統,也沒有發明手機和互聯網,甚至連公用電話都沒有普及的時代,所謂的特務機關,尤其是藍衣社這樣鬆散混亂、不務正業的菜鳥級特務機關,也就只有這樣的行動效率了。

事實上,在撤離教堂的時候,王秋等人還氣哼哼地想要在禮拜堂安裝幾枚特大號觸髮式炸彈,好讓前來抓捕的國民黨特務們享受一下坐「土飛機」的快感。虧得胡牧師對這座自己辛苦籌建的教堂很有感情,連忙開口勸阻,說是為了避免引起國民黨當局的更多關注,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而且,萬一先闖進來的不是國民黨特務或警察,而是附近村裡經常聽胡牧師佈道的基督教信徒呢?

因此,當這些特務和警察們搜遍了整座教堂也一無所獲,只能罵罵咧咧地給教堂大門貼上封條,轉身離開之際,卻不知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剛在鬼門關旁邊走了一遭……

與此同時,逃出上海灘的穿越者和地下黨們,則早已踏進了南方浙江省的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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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日之後,浙江西北部昌化縣。

夕陽的暗紅色餘輝。掠過波光粼粼的昌化溪,在遠處的武隆山頂留下了最後一絲光芒。艷麗壯美的晚霞,鋪滿了大半個天空。給這座距離省會杭州不到一百公里的江南小鎮,染上了一抹鮮亮的色彩。

淡淡的薄煙籠罩在小鎮的上空,那白牆黑瓦的簡樸樓房,就像是未經裝束的垂髫少女,婷婷窈窕地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和一座座參差的石拱小橋暈染在一起,泛著絲絲漣漪。朦朧的暮光之中,一隻小船漫無目的地飄在河面。就像一滴墨跡慢慢滲透在宣紙之上,慢慢的變得模糊了,只剩下滿目的淡墨色。

這就是民國時代的江南水鄉。古典的氣質還未褪去,而現代風情已然演繹。一切都是那麼的經典而新鮮……在這暮靄朦朧之中,就好像一卷卷陳舊的黑白膠帶,從旅行者的眼前慢慢舒展開來……

王秋穿著一身長衫+圍巾的民國學生裝。提著一個粗布包裹。和金奇娜一起站在橋頭眺望著小鎮的黃昏風景,感覺自己就猶如走進了魯迅筆下的小說一般——好吧,臨安和紹興之間的距離,確實是稍微有點遠,一個在錢塘江南岸,一個在錢塘江北岸。但若是放在現代世界,也就是汽車沿著公路開上小半天而已。

另一方面,在剝去了那些文人們在筆下炮製的詩情畫意之後。所謂的江南小鎮,也就是一個偏僻的小地方而已。並且還是一個看上去很有「鄉土氣息」的小地方。

一條不寬的青石路。在他的腳下延伸,一塊石頭緊挨著另一塊石頭,都不是規則的形狀,隨心所欲地打磨成任意長寬的條形,參次不齊。街邊瀰漫著腌制鹹菜的濃烈氣味,還有雞鴨和人畜的屎尿……王秋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繞開滿街的污漬,又轉進一條小巷,最終鑽進了一座小宅子里。

這座宅子不算破舊,但也已是青苔爬牆、斑駁不堪。屋前的院子倒是收拾得很乾凈,在屋後還開墾了一小片地,小菜苗鬱鬱蔥蔥,青綠可愛。門口兩隻大水缸,裡邊裝滿了水,這種水缸在任何一家大宅院里通常都有,是防火用的。廚房很小,但是裡邊掛著不少的醬鴨、臘肉和熏魚,打掃得也挺乾淨。

總體來說,以昌化這座小鎮的生活標準,這座院子的條件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但是,在見識過上海「大世面」的諸位新房客眼中,這地方實在是簡陋得很,一股鄉下人的味兒。

「……小王同志,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咱們的鈔票在這兒能花嗎?」

看到王秋和金奇娜提著幾包東西進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楊教授立刻開口問道。

「……夠嗆!這小地方的商鋪只肯認銀元現大洋,咱們的日元、美元、英鎊和法郎鈔票根本沒人肯收。想兌換最起碼也得到臨安縣才行。至於國民政府中央銀行的票子,倒是勉強能花,但是得要打八折……」

王秋嘟嘟囔囔地抱怨說,同時在一塊洗衣服用的青石板上,攤開了他手裡的粗布包裹,「……就算鈔票能花,在昌化這種小地方也買不到什麼好玩意兒。整條街上才只有三家雜貨鋪和兩家綢布莊,以及幾個收購山貨的小商行。我挑來揀去找了很久,也只買了這些昌化雞血石回來……當我全部拿鈔票而不是銀洋付賬的時候,那位店老闆還一臉的不高興,硬是在鈔票八折兌現的基礎上,又多收了我二十元錢……」

——民國時代的中國,是當時整個世界上發行紙幣種類最多的國家,僅合法發行的官方紙幣就達3000種以上!大致種類有軍用票、關金券、金元券、銀元券、銅元券、法幣、商業銀行、特種銀行票和各省地方金融機構發行的地方貨幣和代幣券,以及紅色根據地發行的紅軍票和邊區票等等。此外,還可以算上外國殖民者發行的舊台幣、舊港幣,舊澳元……

由於在整個民國時代,各路政權旋起旋滅,全國政局變化無常,因此任何一種紙幣的流通時間都很短,流通範圍也很小,而且一般都得打折使用——比如說八折兌現的意思,就是指一百元的鈔票只能當八十元銀洋用……這還算是非常有信譽的。四川那些軍閥們發行的鈔票。通常能五折兌現就該燒高香了。

同樣的道理,大多數紙幣的使用範圍也很有限。就像是川西北銀行的鈔票,一旦出了四川。確切地說是出了四川軍閥田頌堯的防區之後,就成了一張廢紙。而蔣委員長發行的鈔票,在很多地方也玩不轉。尤其是在一些偏僻的鄉下地方,更是非得要收銀元不可……浙江昌化這邊勉強還肯收鈔票,就已經很不錯了。

「……唉,這麼幾塊雞血石,能換到多少錢啊!紅軍為什麼還沒到這兒呢?」馬彤學姐耷拉著臉蛋哀嘆說。「……雖然這些紙幣的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時間就是金錢,不賺錢就是虧本啊啊啊!」

她萬分苦惱地揉著額頭。扯著嗓子發出了一陣陣「魔音貫耳」般的悲鳴。

與此同時,跟著胡牧師從上海跑來的那一群菜鳥地下黨,則一臉麻木地蹲在廚房的灶台四周,對諸位「未來同志」的歇斯底里視若無睹。只顧著吸溜吸溜地吃著剛煮好的蕨菜鹹肉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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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在逃離上海的時候,王秋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到這樣進退兩難的處境。

就像他曾經在西方古典小說里讀到過的一句話:「誰都不免因為自己具有了某種品質而自命不凡……」

而王秋等人最大的自命不凡之處……當然就是身為「穿越者」的自負和傲慢。

傲慢、自負、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還有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觀念,是他們身為「穿越者」的原罪。

——這是穿越者最容易犯的一種病。

身為穿越者,他們擁有超越時代的眼光和見識,依靠背後的蟲洞,他們又擁有現代世界的先進技術和龐大資源。在這種碾壓式的優勢條件下。不管是誰,腦海里或多或少都會產生「我是天命之子」的想法。

——因為我超越了這個時代。所以錯的永遠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這世上的一切都應該圍著我們轉!

但問題是,事實並非如此,穿越者也絕不是無所不能的超人,更不是永遠先知先覺的聖賢。

——他們不僅低估了國民黨特務的效率,也低估了自己這一行人在上海以外地區的醒目程度。

更要命的是,他們並不清楚,在被他們隨意殺掉的十二個藍衣社特務之中,有好幾個高官顯宦之後……

因此,王秋等人在幾次變裝之後,剛剛進入杭州,置辦了一處宅子作為活動基地,又揮撒鈔票採購了一些古董之後,就發現自己疑似被人給盯上了。接下來,全城很快就到處貼滿了他們的懸賞通緝令。

而再接下來,在他們慌慌張張地準備撤出杭州城的時候,金奇娜又在某個郊外哨卡不幸被人指認出來——此處哨卡駐守的警察之中,居然有一位前不久來上海順路拜訪過她的熱心讀者——結果又不得不進行了一番槍戰,才順利脫身,而王秋的左胳膊還不幸被子彈擦傷,痛得他呲牙咧嘴。

於是,王秋同學徹徹底底地怒了——老子從中美洲殺到東京再殺到東羅馬帝國,然後是古埃及、現代倫敦和亞瑟王時代的不列顛,征服了不知道多少名城重鎮,幹掉了那麼多歷史名人,連凱撒大帝都被我燒成了一具焦屍……都還從來沒有吃過一次槍子兒,你們幾個小小的國民黨特務和警察居然敢如此造次?!

除此之外,自從逃出杭州之後,他們的賺錢途徑也基本斷了:大城市不敢去,害怕遭到通緝;可是在小鄉村又很難搜集值錢的物資——首先是鈔票不好使,其次是物流不夠發達,有錢也買不到多少東西……

為此,眼看著每日收益的急速暴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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