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住了嘴

方錦顏和雲朵則彷彿無視一樣,兩個人一人一個酒壺,一邊喝著小酒吃了小菜,一邊看著湖光山色,絲毫沒有被身邊的人影響。

「不知兩位小娘子,從哪裡來,預備到哪裡去?」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上前搭訕。

方錦顏頭也不回,雲朵則似笑非笑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純金打制的牌子放在了桌子上,看著那個搭訕人的臉,冷冷地說道:「識字嗎?」

那人還當真將牌子拿起來放在眼前細細端詳,看了一會兒,突然臉色一變,趕緊小心翼翼地將牌子輕輕地放在桌子上,一臉敬畏和驚恐地看了看雲朵和方錦顏,顫顫巍巍地弓著身子一邊往後退,一變嘴裡吞吞吐吐地說道:「草民失禮了,草民再也不敢了,草民得罪了……」只顧著倒退,沒有注意身後,一個不小心竟然滑到,摔倒在地,一旁的客人先是不解,繼而驚愕,直到那人摔倒,非但沒有人敢笑,而是一會兒的功夫全部都跑走了。

等那些人都跑走了之後,雲朵這才和方錦顏兩個人偷笑起來。

「錦顏,你這個主意可行嗎?」雲朵一邊笑著一邊小聲說道。

方錦顏端著杯子,雙眼望著遠山,青翠的山巒,碧綠的河水,輕柔的風,如此愜意的景色,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你之前說過,那個月冷清未必是淮山的仇家,既然不是,那麼我就在想,這個人,會不會是沖著我來的?」

雲朵道:「即便是沖著你來的,你也不至於將紫苑和玉竹借口送回方家去啊?你看我除了認識草藥,我和你一樣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連雨點都不帶,這萬一……」

方錦顏舉起杯子,示意雲朵也舉杯,兩個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接著,酒從口入,一股熱流從嗓子直直地落入了腹中,兩個人的小臉都微微地散開了一抹紅暈。

「其實,淮山的功夫除了白虹姐姐之外。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打敗他,可是這個月冷清,明明就是不想讓淮山死,既然不想讓他死,那麼留下他自然是有用意。這個用意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是什麼,直到那一天我知道了元休,原來就是皇上,我才明白了一點。」

雲朵卻聽不明白了,道:「錦顏,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方錦顏笑了。道:「支開紫苑和玉竹,不過就是想讓月冷清知道,如果她是沖著我來的,那麼我想她也未必是想讓我死。既然不想讓我死,那麼一定是找我有話要說,所以……」

雲朵道:「既然是這樣,那麼為什麼要將紫苑和玉竹送回方家。出來的時候不帶著不就行了?」

方錦顏則道:「她們回去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辦,而且我找這個理由也不會讓方家的人多想。不過就是認為我這個人的郡主脾氣上來了,過兩天,我自然會將她們接回來,也不敢怠慢她們兩個,至於月冷清,我相信我身邊的人越少,她出現的可能越大。」

雲朵不知道方錦顏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也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只是一想到月冷清的功夫了得,不禁還是有些害怕,四周看看,低聲說道:「那我們來這個地方她就一定會跟著來嗎?」

方錦顏搖了搖頭,道:「我其實並不知道月冷清,為什麼到底要對付淮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針對我,我只是想早點找到她,因為找到了她,就可以找到救淮山的解藥了。」

雲朵聽了這話才明白,原來方錦顏以身試險,無非就是想救趙淮山,想到這裡,雲朵不禁為方錦顏的這份痴情感動了。

※※※—

幾場梅雨,幾卷荷風,京城也已是煙水迷離。折香園裡濕潤的青苔在雨中純凈生長,這個季節,院子里很多的花草都已經盛開了,白色的梔子,粉色的海棠,紅色的薔薇,黃色的茉莉,以及茉莉在黃昏浮動的神秘幽香。

方錦顏起了一個大早,才下過雨後空氣中有微涼的感覺,她站在涼亭中,遠遠望去,在細雨中的她越發地清瘦單薄,青梅煎好的茶水,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散發著淡淡的清涼的熱氣,不遠處,冷羿站在進門的地方,望著方錦顏,彷彿是一副完美的畫卷,讓冷羿都不忍上前去打擾了。

「官人,你看錦顏好像越發清瘦了。」隨後跟來的白虹見冷羿站在那裡望著方錦顏止步不前,便也停下腳步來輕聲說道。

白虹說著話,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他的頭髮墨黑,襯托出他髮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光澤。他的背脊挺直,挺秀的身材中,彷彿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冷羿發現白虹正望著自己,便沖著白虹微微一笑,道:「只是淮山這件事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他才好。」

白虹輕輕地依靠在冷羿的身上,雙手輕柔地挽在他的臂彎里,頭靠在他的手臂上,對於方錦顏,她和冷羿一樣,都視作自己的親生妹妹,不願意傷害,不願意欺瞞,但是有的時候,欺瞞卻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和愛惜。

「我聽羅丹的手下說,方錦顏讓羅丹在查月冷清的消息,看來她還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那麼我想著不妨就說我們找到了月冷清的師父,在北邊的小鎮,為了給淮山療傷,她不會不讓淮山去的。」白虹說道。

冷羿點點頭,將白虹的手輕輕握在自己的掌心,溫柔地眸子看了一眼白虹,道:「那萬一她要跟著去,可怎麼是好?」

白虹笑了,露出六顆貝齒,道:「既然不能不讓她知道月冷清,那麼,我們就說月冷清是為了她,如果她跟著淮山,那麼淮山就還有危險,這樣,她為了淮山,自然不會冒險了。」

冷羿不禁低嘆一聲,道:「希望淮山此次出征可以安然無恙地回來,否則我都不知要如何給錦顏交代了。」

白虹莞爾一笑,道:「你就放心吧,錦顏不知道,我們是真的已經找到了解藥,而且淮山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皇上也不會讓方錦顏離開京城的。」

說道皇上,冷羿還是不禁又是一聲嘆息,白虹明白,連忙勸慰道:「如今形勢逼人,他也該明白,他若是還這樣兒女情長,總有一天,這個江山將不是他的了。」

冷羿冷笑一聲,道:「怕就怕,在皇上的心裡,方錦顏還真是比江山要重要得多!」

白虹一愣,見冷羿已經鬆開了自己的手,朝著方錦顏走去,連忙整理地自己的思緒趕緊跟上前去了。

※※※—

慈明殿。

陽光明媚的後花園,太皇太后坐在涼亭里,雖說已經是太皇太后,但是絲毫看不見一頭烏黑亮麗的髮絲上有一根的白髮,精心梳理的髮髻上戴著綴著珠翟、珠牡丹、金寶細花、銜珠金翟等等金飾件的金翟冠,沉甸甸的怕是有好幾斤重。身上穿著領闊三寸的暗黃色花鳥紋樣刺繡絲絲大袖衫,鑲金邊杏紅緞面九鳳朝陽雲紋刺繡霞帔,猩紅緞面五彩連波水紋刺繡百褶裙,看著富麗堂皇五彩輝耀。

涼亭的石桌上放著一些時鮮的在京城少見的南方的瓜果,幾個宮女在一旁躬身伺候著,太皇天后手裡拿著一個綉盤,卻遲遲未見她穿針引線,只是一手拿著針,盯著綉盤上還未綉完的綉品,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只見一個太監急匆匆地過來,快到涼亭的時候跪下了,孫旗瞅了一眼太皇太后,見她未有動作,便給那人使了一個眼色,自己先上前一步,輕聲地說了一句:「太皇太后,想是有了消息了。」

聽了這話,條皇太后才微微地將一雙丹鳳眼稍稍地抬起,斜著眼睛瞟了一眼涼亭外的人,將手中的針輕輕地扎在綉盤上,身後的宮女上前一步接過太皇天后的綉盤,另一個宮女則攙扶著太皇太后起身,緩慢地走出了涼亭。

走到了那人身邊,太皇太后看了那人一眼,道:「說罷。」

那人一直低著頭,聽了這話,趕緊先是磕了一個頭,然後才恭聲答道:「奴才查過了,那個叫月冷清的人確實將趙淮山打成了重傷,這段時間,趙淮山一直在王家別院療傷。」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回頭看了孫旗一眼,孫旗趕緊讓人搬了一個鋪著軟墊的太師椅過來放在太皇太后的身後,讓兩個宮女攙扶著太皇天后坐下了。

「那月冷清身後的人查到了嗎?」太皇太后接過孫旗遞過來的一個夜光杯,裡面是用清晨的露水和玫瑰還有蜂蜜釀成的花茶,是太皇太后喜歡的一種茶,喝了之後聽說可以養顏。

那人頓了頓,道:「奴才按照太皇太后的吩咐暗中跟著月冷清,從趙淮山受傷到昨天晚上,整整一個月,才發現了眉目。」

太皇太后精緻的容顏上微微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眼睛裡卻透著犀利的光。

「說!」

「是,我發現這個月冷清有十分厲害的易容術,奴才差點讓她給騙了。」

「哦?」聽到這裡,太皇太后不禁出了一聲,那人便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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