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特權

冷羿又道:「其中還有一個蹊蹺之處!」

「什麼?」趙光義道。

「剛才聽德芳王爺說了微臣才知道,黃昭儀上吊的時候,身子是半吊在空中的,離地半人高,可是,德昭王爺先前卻說,當時黃昭儀是踮腳繫上腰帶要上吊的。兩者差距很大,如果他們所說都是真的,那必有蹊蹺!請官家准許微臣對現場周圍進行一下勘察!」

「好!」

冷羿彎腰在四周找尋著小說章節。這老槐樹長在一條上山的小路旁,那最低的一根樹枝,正好橫過小路,伸展到馬路外面的灌木樹叢上。

冷羿走到路邊,扒開灌木察看,突然咦了一聲,道:「怎麼這裡有一塊冰?」

趙光義和王繼恩也走過去察看,果然,在灌木叢雜草堆里,躺著一塊很大的冰塊。

冷羿道:「這四周沒有冰和水,而且這是向陽的一面,太陽可以照射到這裡,從四周情況來看,也沒有結冰的地方。那這塊冰怎麼到了這裡?」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了看上方。上方正好是那橫過來的樹枝的分杈處!

冷羿道:「微臣爬上樹去看看情況!」

趙光義點點頭。

冷羿笨手笨腳地爬上樹,順著樹枝爬到了那分杈的地方,用手摸了摸,道:「官家!這分杈的地方是濕的!別的地方都是乾的,那快冰應該是放在這上面的!」

趙光義道:「放一塊冰在那上面作什麼?」

冷羿從樹上下來,躬身道:「以微臣所見。這人趁著天黑的時候,從泉水出口那裡取冰回來,放在樹枝分杈的地方。由於樹葉遮擋,下面的人不注意是不會發現的。這樣作做的目的,是要把整個樹枝壓了下來,這樣,黃昭儀就能很方便的把腰帶掛在上面,裝出要自盡的樣子。但是,那冰只是剛好卡在分杈的地方。太陽出來之後,照射在冰上,加上現在天氣已經轉暖。把冰塊曬化了一點,樹枝分杈的地方卡不住冰塊,冰塊落了下來。原本被壓彎的樹枝立即回彈,將脖子套進腰帶圈套里的黃昭儀猛力往上一扯!這個力道非常大。而黃昭儀人又比較瘦。脖子非常的纖細,經不起這猛力一扯,於是將脖子生生扯斷了,當即死去。」

冷羿蹲在黃昭儀的身邊,扶起她的頭,轉動了一下,果然已經頭頸骨折斷。冷羿道:「正常的上吊,一般不會拉斷頭頸部骨頭的。只有在大力拉扯的情況下。才會如此。而這地上又比較平坦,沒有高處可以讓她站上去跳下來的。結合那塊冰和樹枝分杈上的水印。微臣判斷,黃昭儀其實是被人謀害的。」

趙光義緩緩點頭:「那你認為是誰幹的?」

「事關皇室,微臣不敢妄自推測!」

「朕恕你無罪!說罷!」

「微臣領旨!」冷羿道:「這是一個精心布置的局,目的就是害死黃昭儀,嫁禍趙德昭。所以,設局的人,應該不是趙德昭本人。從趙德芳身上有黃昭儀的香料來看,他跟黃昭儀的關係非同一般。或許,兩人串通之後,又黃昭儀編造借口把趙德昭引誘到這老槐樹下,用事先設的這個機關害死了黃昭儀,嫁禍給趙德昭。其目的,或許就是為了皇位!」

「沒錯!一定是這樣!」趙光義咬牙切齒道:「當初金匱盟約上只說了將來趙廷美要把皇位傳回給先帝的直系子孫,並沒有點明是趙德昭。而先帝只留下他們兩個兒子,如果趙德昭死了,那將來傳回皇位,自然就是他趙德芳的了!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王繼恩道:「這麼說,德昭王爺是被冤枉的了?」

「錯!」趙光義怒道:「他欺辱趙德昭是實實在在的,他自己也承認,只不過借口說黃昭儀勾引他而已,一個巴掌拍不響!他不欺辱黃昭儀,黃昭儀怎麼會這個樣子?他是死有餘辜!」

「是是!」王繼恩忙點頭稱是。

冷羿低聲道:「先前所說,也只是微臣的猜測。除了德芳王爺身上的香味之外,沒有什麼證據……」

「這個證據就已經足夠了!若不然,別人誰會設局來陷害趙德昭?不不,來揭露趙德昭?趙德昭死了,只有他趙德芳得到好處,別人還有誰能得到好處?」

「可是,單憑這一點,要定趙德芳的罪,只怕薛居正宰相他們會不服啊。」

趙光義陰惻惻道:「朕不會用這件事情來治他的罪的!朕只要心裡有數就行了!他的罪過,將來自然會自食其果!」

正說話間,遠遠聽見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過了片刻,就看見薛居正、沈倫、曹彬、楚昭輔、盧多遜等大臣,還有開寶皇后、李德妃、花蕊夫人等等,急匆匆地趕來了。看見地上躺著的黃昭儀和趙德昭兩具屍體,還有血淋淋的血泊,都是大吃一驚。有的就開始抽噎著哭了起來。

「哭什麼,咎由自取!有什麼可哭的!」趙光義咆哮著。頓時,所有的都禁如寒蟬。

薛居正狐疑地望著趙光義,也不敢直接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便望向了王繼恩。

王繼恩看了一眼趙光義,開口道:「趙德昭欺騙黃昭儀來到這個裡,對黃昭儀進行欺凌,黃昭儀被辱之後,羞憤之下,上吊自盡。官家帶著我們聞訊趕來,質問趙德昭,他無言以對,當場自盡而亡。事情就是這樣。」

盧多遜道:「趙德昭欺辱嬸母,大逆不道,當真罪應萬死!黃昭儀娘娘以死護節,貞烈節操可敬可嘆!」

薛居正和曹彬等人都不言語。

趙光義道:「傳朕旨意,追封黃昭儀為修儀。賞金千兩,送回母家安葬。」

王繼恩忙躬身答應,遲疑片刻。又問:「官家,那德昭王爺這邊?」

趙光義長嘆一聲,道:「他到底是先帝的孩子,朕的親侄兒,雖然犯下如此重罪,他既然已經自盡謝罪,朕也就不忍心再對他進行處罰。對外就說他暴疾而死好了。另外,贈中書令,追封魏王。」

盧多遜又道:「官家如此仁義。趙德昭子孫必感激涕零。」

花蕊夫人上前福禮,道:「官家,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成全。」

趙光義趕緊換了一副笑臉。道:「貴妃但說無妨。朕沒有不應允的。」

「臣妾福薄,未能替先帝誕下龍子公主,實為憾事,今德昭王爺罹難,留下五個兒子,臣妾想跟過繼長子趙惟正到臣妾膝下為孫,將來也老有所依。不知可否?」

「貴妃有這樣的心意,也是對德昭後世的厚愛。豈有不準之理。開寶皇后,你意下如何?」

畢竟開寶皇后是先帝趙匡胤的原配。趙德昭是他的孩子,花蕊要過繼她長房長孫,自然要問她的意見,只要她點頭了,那趙德昭的妻子的意見也就不用問了。

開寶皇后知道她在先帝駕崩的那天,讓趙德芳進皇宮承繼皇位,而沒有按照金匱盟約通知趙光義,這件事情趙光義始終懷恨在心。所以,開寶皇后非常的謹慎,從不亂拿主意,就怕激怒趙光義,招來殺身之禍。現在,趙德昭離奇死去,屍體就在眼前,血淋淋的非常的恐怖。她早已亂了分寸,加之趙光義都已經答應了,她如何還敢反對,忙垂淚強笑道:「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趙光義點點頭,對王繼恩道:「你知會大宗正司,讓他們辦好趙惟正過繼之事,儘快把孩子送到花蕊娘娘那裡。」

花蕊又道:「臣妾一直帶髮修行,恐怕無暇照看孩子。而且,寺廟裡也不宜孩子住。這個……」

「這個好辦!」趙光義道:「娘娘替先帝祈福,帶髮修行已經數年,早已功德圓滿,莫不如就此還俗回宮,幫朕料理後宮,不知貴妃娘娘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嬪妃個個臉上變色。要知道,貴妃雖然尊貴之極,但是還是次皇后一等的。開寶皇后還在這裡,如何就讓貴妃統領六宮呢?不由都把眼光望向開寶皇后。

趙光義斜眼看著開寶皇后,淡淡道:「皇嫂,花蕊貴妃帶髮修行,替先帝祈福,如今已經三年,功德圓滿。皇嫂也該替先帝帶髮修行了吧?」

這話更讓在場眾人驚呆了,官家竟然為了貴妃,逼皇后讓位出家。她們卻不知,原本趙光義對開寶皇后就極度不滿,這次趙德昭和趙德芳都跟他的嬪妃有一腿,讓他不由老羞成怒,暗忖說不定這事開寶皇后在後面撐腰,所以,一怒之下,也不顧面子,直接讓開寶皇后出家。

開寶皇后慘然一笑,福禮道:「臣妾遵旨。」

「皇嫂出家南柯寺,那你的坤寧宮就讓出來給花蕊貴妃住好了。」

開寶皇后低眉福禮:「是!」

「朕賜你法號無塵,如何?」

開寶皇后身子一顫,福禮道:「臣妾多謝官家賜名。」

無塵,言下之意便是不再牽掛凡塵俗世,一心禮佛。堂堂皇后竟然這樣被攆出皇宮,一輩子青燈古佛,眾位嬪妃都心生不忍,卻沒有一人敢說話。

趙光義嘴角露出了微笑,對花蕊道:「貴妃娘娘,你帶髮修行,替先帝祈福三年,勞苦功高,朕冊封你為皇后,封號德姬。」

花蕊盈盈福禮:「臣妾多謝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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