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恩大叫了一聲:「娘娘!」便沖了過去,來到大樹下,雙手抱住黃昭儀的雙腳往上送,可是,黃昭儀脖子上套著的腰帶,打的是活套,勒緊之後,這樣往上送,是沒有辦法取下來的。
王繼恩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急聲叫道:「王爺!王爺你快來,把娘娘脖子上的繩索取下來,看看還有救沒有,快啊!」
趙德昭已經嚇傻了,坐在地上恐懼地尖叫著。王繼恩又叫了他好幾聲,他這才醒悟過來,爬起跑過來,可是,屍體距離地面有半人高,而腳下又沒有什麼可以踩墊的東西。他慌亂地站在那裡,哆嗦著:「怎麼……怎麼解啊?我……我夠不著啊……」
「爬樹啊!怕爬上樹去解開啊!」
「好好!」趙德昭手忙腳亂地怕爬上樹,順著樹榦往前爬,終於爬到了懸吊黃昭儀的地方。
可是到了那裡他就傻眼了,因為吊著黃昭儀的腰帶,是投過樹枝後在下面脖子附近打結的,樹枝上面根本就沒有繩結,也就無從解開。
他趴在樹枝上,一隻手去夠那繩節,可是距離有點遠,他的手夠不著。
下面的王繼恩已經累的氣喘吁吁:「王爺,行了嗎?」
「不行啊,我夠不著!」趙德昭也急得直嚷嚷。
正在兩人慌亂間,從樹叢里跑出一個人來,嚷道:「二皇兄!再往前爬一點,爬到樹梢那裡,抓住樹枝吊住,把樹枝壓下來,我來解繩索!」
趙德昭一看,卻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趙德芳。聽他這個話,也是一個辦法,便答應了,小心地順著樹枝往前爬。
這是整個大槐樹的最低的一根樹枝,很長,比較直,他爬過一半的時候,樹枝便有一個分杈,他沿著其中比較粗大的一根繼續往前爬了幾步。便已經到了樹梢了,而這個時候,整個身體的重量已經把樹枝往下壓一大半,但下面的趙德芳還是夠不著腰帶,又不敢抓住黃昭儀的身體往下拉。急得直叫。
趙德昭一咬牙,雙手抓緊樹枝,翻身下了樹,吊在了半空。
這下子,在他身體重量的下壓下,樹枝彎成了一個弧形。黃昭儀的屍體落下了一大半。終於,趙德芳墊著腳尖剛好夠得著那繩索了。
黃昭儀脖子上的繩索打的是一個活結。趙德芳扯開,把繩套從她的脖子上取了下來。幫著王繼恩把黃昭儀放在地上。
王繼恩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趙德昭趕緊的趴上去,探了探黃昭儀的鼻息,臉色大變。顫聲道:「她……她死了……」
趙德芳過來探查,不由也是臉色大變,哆嗦著道:「的確是沒了氣息了。——我去叫太醫來看看還有沒有救!」爬起來要跑。
王繼恩忙道:「等等!」他蹲下身,看了看黃昭儀。伸手托著她的後腦,慢慢抬起來。黃昭儀的腦袋軟軟的,全然沒有一點力氣。趙德芳試探著把她的腦袋慢慢專向後方,竟然毫不費力!
王繼恩沉聲道:「不用去找太醫了,娘娘的脖子已經折斷了。便是華佗再世,也不可能救活她!」
趙德昭兄弟兩都傻眼了,相互看著。
趙德芳身子好像被抽了筋骨似的,咕咚一聲癱軟在了地上。獃獃地望著黃昭儀那已經失去光澤的半開著的雙眼。眼中泫然欲滴。
王繼恩道:「你們兩守著屍體,我去稟報官家,——這樣的事情,只怕再也掩蓋不住了!」
說罷,王繼恩急匆匆跑上山去了。
趙德昭和趙德芳兩兄弟都坐在草地上。趙德芳望著黃昭儀的屍首,看著她那凌亂的衣裙,慢慢地,伸手過去,把黃昭儀胸前被扯爛的衣襟掩上。
趙德昭低聲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趙德芳哼了一聲:「我跟你一樣,來這裡看日出啊。」
「啊?」趙德昭臉色微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清楚!」趙德芳冷冷道:「不要說你不知道昭儀娘娘是怎麼死的!」
趙德昭呼地站了起來:「你……你懷疑我什麼?」
「懷疑你什麼你心裡很清楚!」
「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你來這裡作什麼?」趙德芳盯著他的眼睛看。
「我……我早起隨便走走,不行嗎?」
「是嗎?」趙德芳冷笑,「等一會父皇來了,我看你怎麼說!」
趙德昭瞧著他:「那你又怎麼來這裡的?」
趙德芳道:「我才是隨便走走!偶爾到這裡來了!不想有的人,自詡為將來的皇帝,連自己的長輩都不放過!」
「你陰陽怪氣含沙射影說什麼?」
「我要說什麼,等一會官家來了,你就會知道!因為我會把你的醜事,都告訴官家!——你別想殺人滅口!要打,你未必打得過我!」
這倒是實話,雖然趙德昭的年紀比趙德芳大,但是,趙德昭身子比較單薄,不如趙德芳壯實,加上趙德昭整日里忙於公務,又憂心忡忡的整日擔心官家會對他不利,少了鍛煉,所以體力也比不上趙德芳。
趙德昭道:「你說什麼!誰要殺你滅口了?昭儀娘娘是上吊自殺的,誰也沒有責任!」
「有沒有責任,得等父皇來了查過才知道!」
「我自然要查,只怕你也跑不了!」
「我不怕啊。」
「我也不怕!」
兩個人跟鬥雞似的相互看著。誰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就聽到山上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片刻,官家趙光義來到了現場,身後跟著貼身太監王繼恩和挎著腰刀的御帶冷羿,這把腰刀,是被射殺死去的龍迥留下的。官家讓冷羿挎上了。
趙德昭和趙德芳趕緊坐起來,躬身施禮:「父皇!」
趙光義沒有理睬他們兩個。陰著臉走到黃昭儀的屍體旁,只見黃昭儀的頭髮散亂,衣裙也被撕爛了。袒露的肌膚雪白耀眼,脖子上、胸前、手臂上都有抓撓的傷痕。脖子上,還有一道紫色的縊痕。
趙光義目光如電,掃了二人一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德昭和趙德芳都沒有說話。
趙光義盯著趙德昭:「王繼恩說,是你去叫的他。說黃昭儀要上吊,怎麼回事?」
趙德昭撩衣袍跪倒磕頭:「昨天晚上。黃昭儀來兒臣賬篷敬酒的時候,跟兒臣說,讓兒臣今天早上日出的時候,在半山腰路邊這棵老槐樹旁等,她有要事要告訴兒臣……」
「什麼要事?」
「兒臣問了。但是她不肯說,只是讓兒臣來這裡再說。」
「一派胡言!」趙光義怒喝,「那有什麼話不能跟你在山頂上說?卻大清早天不亮到里說?到底怎麼回事?」
趙德昭蒼白著臉磕頭:「兒臣所言均是實話!」
「當時可有旁人?」
「沒有……」
趙光義轉頭對冷羿說:「你去看看黃昭儀。」
「是!」冷羿上前,蹲下身檢查,過了一會,起身對趙光義躬身道:「官家,黃昭儀身上有多處抓傷和抵抗形成的烏青。自己不能形成,是他人侵害時造成的。且部分傷痕位於胸部和下身,兩個部位的衣衫也被扯爛……」
趙光義鐵青著臉,走到趙德昭面前:「你還有何話說?」
趙德昭慌亂地道:「兒臣……」
咚!
趙光義抬起一腳踢去。正中趙德昭的面門。
趙德昭往後翻倒,鼻口流血不止。卻不敢伸手去擦試。
趙光義指著他怒罵:「無恥淫賊!黃昭儀身上的傷怎麼回事?不是你欺辱她,她又怎麼會上吊?」
趙德昭抽泣著流淌著鼻血:「是她……是她想勾引兒臣……昨夜她就借著酒性,勾引兒臣的……說父皇說了兒臣什麼話,她要跟兒臣說,讓兒臣今天早上日出之前,到這裡等她……兒臣來了之後,她就說喜歡兒臣,抱著兒臣要親熱……兒臣想走,可是她撕爛了她的衣衫,說如果兒臣不從,她就稟報官家說兒臣企圖強暴於她……她又緊緊地抱住兒臣不放……兒臣用力掙脫要走,她卻說我要走,她就死,說著就取下腰帶系在槐樹上,墊著腳把頭伸進去,兒臣嚇壞了,轉身就跑去叫王繼恩去了……」
旁邊的趙德芳冷聲道:「黃昭儀是高高吊在半空的,離地有半人高,墊著腳上吊,怎麼能到那麼高的地方去?可見二皇兄的話不盡不實。」
趙光義回頭看了一眼高高的樹枝,更是惱怒,又是一腳踢去,將趙德昭踢了一個跟頭,努道:「你凌辱嬸母,令其憤而自盡,你卻還在這裡花言巧語,顛倒黑白,侮辱她死後的名節,朕容不得你!」
趙光義伸手從冷羿腰間抽出單刀,指著趙德昭:「你犯下這等死罪,還不自盡,想讓朕把你交給大宗正司公開審理,顏面丟盡嗎?」
說罷,趙光義將手裡的單刀扔在趙德昭面前。
冷羿趕緊摘下刀鞘,站在趙光義側前方,警惕地盯著趙德昭。
趙德昭沒有學過武功,是一個標準的文人。身有武功的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