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意外或者謀殺

這是一條赤裸的小腿,從一根粗大的橫樑下伸了出來,滿是灰塵,只有從外形上判斷才知道是一條腿。

搬運的人加快了速度,把橫樑附近的瓦礫搬開,然後一起用力,將橫樑搬到了一邊。下面被壓著的人終於顯露了出來,這人赤條條的,胸腹部已經整個被橫樑壓扁了,不過腦袋還是完整的,用清水洗掉上面蒙著的塵土,露出了真面目,果然便是徐峰!早已經斃命。

徐峰竟然死在知縣大老爺的床上,而且赤條條的,這讓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只有成珞婕,隱隱猜到了事情原委。

冷羿確定徐峰已經死亡之後,又清點一次人數,確定再沒有人失蹤,也就推斷殘垣下面不會再有人了,便下令停止挖掘,讓所有人都退開,他親自上前,檢查事故原因。

他先檢查了屍體,確定是生前傷,也就是被活活砸碎了胸腹部而死。而不是謀殺之後轉移屍體。接下來,就是判斷如何死亡的。

給人的印象是這是一個意外,但是,冷羿很快就排除了這種可能。因為這驛站雖然比較陳舊,但是還沒有到隨時坍塌的地步,而且,上房相對還是比較新的,突然坍塌,必有原因。

如果自己不是因為被徐峰騙去了老槐樹,死的很可能是自己。

冷羿發現這一點之後,他感到後背一陣發冷。他想起了那個白衣人說的話,——他們會不擇手段對他進行謀殺!

在巴州,他已經遇到了一次醉鬼的行刺,緊接著,他又遇到了這次「意外」,上次自己機靈,及時識破了殺手,而這一次,自己僥倖躲過了這場「意外」,不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這麼幸運,只要有一次疏忽或者不走運,自己便死定了!

他不相信這是一次意外,他決定儘快把兇手找出來,順藤摸瓜,把幕後指使者擒獲,才能一勞永逸。

冷羿把成珞婕叫到一邊,道:「我懷疑有人故意製造這起事故,企圖謀害我,所以,請你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我,以便我偵破這件案子,把真兇繩之以法的。——你先告訴我,徐峰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脫光了躲在我的床上,你一定要說實話,這涉及到我的性命問題。」

成珞婕很是尷尬,紅著臉道:「徐峰一直喜歡我,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真的!剛才我估計是他聽到了我們兩說話,他這人,特喜歡吃醋,我根本不是他什麼人,可是他就是吃醋,他肯定是對我有什麼壞心眼,想對我使什麼壞水,所以脫光了躲在大老爺您的床上……」

冷羿道:「那不對啊!他對你有什麼壞心眼,也應該是躲在你的床上,而不是在我的床上啊!」

成珞婕俏臉更紅了,道:「他……他一定是誤會了,以為我……以為我要到您的床上去,所以,才……他這個人,沒安好心!該有此報!」

冷羿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他騙我說你說的,讓我在老槐樹下等你,有話要說,還讓我翻窗戶去。我去了,等了一會,沒有看見你來,就聽到房子垮塌聲音,過來了就看見你。——對了,你當時怎麼在我屋裡脫了上衣?」

成珞婕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轉開話題,道:「我到你房間找你,我在床邊,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看見橫樑塌下來了,把床都砸扁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好,趕緊從後窗跳出來,房子就倒了。」

冷羿忙道:「你看見橫樑倒塌,然後房子才倒塌的?」

「是的,還好我沒有上床,要不然……」想到這,成珞婕也是一陣的後怕,若是自己光著身子跟徐峰在大老爺床上被砸死,那才是死的冤枉呢!幸虧自己當時還沒有上床去。

冷羿道:「房屋的橫樑肯定出了問題!」說著,快步回到現場,撩起官袍,蹲下身檢查那根壓死徐峰的粗大橫樑。把壓著的瓦礫揀開,察看一頭,發現雖然裂開了,但是是重力下壓的情況下撕裂的。而檢查另一頭,便看見了端倪!——橫樑的另一頭大部分很整齊,只有少量一點,是重力壓斷的。

冷羿仔細檢查了那斷口非常整齊,確定是被人用鋸子鋸斷了一大半,剩下一點。在橫樑的斷端,系著一根繩子,繩子地一頭,有燒灼的痕迹。看來,兇手是先把橫樑一端用繩子吊著,然後鋸開了一大半,等時機到的時候,再燒斷繩子。橫樑在重力作用下往下斷裂,砸死了床上的徐峰,同時,帶動整個房子垮塌。

誰布了這個謀殺的機關?難道是成珞婕因為徐峰對他圖謀不軌,憤而殺人?

不對,假如是這樣,成珞婕會當場使用武功擊傷甚至擊斃徐峰,以成珞婕的武功,要直接殺掉徐峰很容易,何必費勁地鋸斷橫樑,再把徐峰騙上床,再弄斷繩索,這不符合常理,成珞婕也沒有這個鋸斷粗大橫樑的時間。這根橫樑要鋸斷,至少要一頓飯的工夫,而自己跟成珞婕分開到後面房屋垮塌,前後也就一盞茶的時間。成珞婕要製造意外整死徐峰出氣,也不需要在把他騙到自己的床上去整死。這樣做更不符合常理的。

所以,可以排除成珞婕是兇手的可能。

那兇手到底是誰?這得首先收集線索,搞清楚兇手是怎麼繫繩子,又是怎麼燒斷繩子,這需要詳細檢查廢墟。現在天色很晚了,只有昏暗的燈籠,看不清,只能等第二天再檢查。

冷羿把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道:「經過本縣初步勘察,確定這是一起謀殺案!罪犯本來是打算謀殺本縣的,陰差陽錯,卻殺死了捕快徐峰。本縣相信,兇手就在你們中間,所以,在案件沒有偵破之前,所有的人都不準離開驛站。」

那送信的兵士和獵人都很無奈,遇到這種事情,只能自認倒霉了。

冷羿對成珞婕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成珞婕忙跟在他身後,走到一旁,都不敢抬頭看他,生怕他看見自己羞紅的臉。其實,這裡很暗,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也就更看不見臉上的紅霞了。

冷羿道:「你先前說了,要告訴我的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嗎?」

成珞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什麼事?」

「你們身為京城捕頭,為什麼要跑到我這裡來給我這從八品的小知縣當護衛啊?」

成珞婕有些促狹地笑了笑,道:「說好了在你的房間里說得,現在上房倒了,自然就不能說了。」

「這裡沒人聽見,不可以說嗎?」

「不可以。」成珞婕歪著頭,忸怩地道:「有些話,是要在特定場合才能說的。下次有機會再說罷,反正也不著急。」

冷羿瞧了她一眼,點點頭:「好吧。」想了想,又道:「這個案子我擔心兇手是我們中間的人,所以……」

成珞婕吃了一驚:「不會吧?我們中間有姦細?」

「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可能還是驛站的夥計,也可能是外面潛入的兇手。都有可能,在可能性不排除之前,我不相信其他人,昨夜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只有你和我夫人,還有丫環草穗,她們兩不可能作案,你沒有作案時間,別人我還不知道。而案發的時候,你是在屋裡,差點被壓死,最後一刻逃了出來。如果你是兇手,不會採用這樣冒險的手段來殺人的,你要殺我,有很多機會,也不會用這種笨辦法來行刺。所以,我可以排除你是兇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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