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心底的酸澀泛濫

看著他緩緩摘下戒指,葉瑾言只覺得呼吸沉重,一顆心瞬間就被提了起來。

不知道的時候想知道,真的他要告訴你了,莫名的就緊張了。

摘下那戒指,裴斯年只是放在掌心裡輕輕的摩挲著,上面的鑽石依舊點點發亮,不過戒指本身上面的紋理就有點劃痕了,可見戴的時間是有多久。

摩挲著那戒指,他彷彿陷入了回憶里,許久都沒有說話。

瑾言知道,他這是在回憶,在想從哪裡開始說起,便沒有開口打擾他,安靜的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裴斯年轉過頭看著她,「是不是覺得這枚戒指有點小」

怔了怔,她點了下頭,確實是。

他戴在尾指還稍微能大出那麼一點點來,不是很緊,比較鬆脫的,也正因為如此,在德國那次才會遺失在街頭吧。

「因為這枚本來就是個女戒,是她的。」他牽起唇角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許蒼涼。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的,是指他以前的女朋友的那他應該,很愛她的吧

人總是說起來容易,對著蔣穎的時候,她可以底氣十足,信誓旦旦的說,他的過去自己無法參與無法改變,重要的是當下,可是真的聽到他提起,卻無法剋制心裡那蔓延的酸澀。

「我們是在德國留學的時候認識的,她很單純,也很善良,跟你一樣」看著她,他溫聲說道。

就算是誇讚,這樣的誇讚,沒幾個女朋友能笑著坦然接受吧。

「本來我以為,畢了業就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靜靜的敘說,讓瑾言覺得自己彷彿已經融入到了他的過去,知道他過往的那些事情,他的甜蜜與爭吵,他的快樂和幸福,然而那一切,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與她無關。

「但是後來,這件事讓我的母親知道了。」偏了偏頭,裴斯年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任何的波瀾,但是瑾言知道,他的心裡一定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我其實當時真的沒太在意的,我以為她應該會喜歡我所喜歡的女孩子,就算一時不能接受,慢慢的也會了解的。不過很顯然,我並不了解我的母親」

攤開手,他拇指和食指間捏著那枚戒指,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在他的手指間,很乖巧的樣子。

「看吧,有這種愚蠢的想法就必然要接受教訓的」他笑了笑,「我從沒有想到,我的母親會是那麼狠毒的一個人,從未想到過」

看著他的側面,瑾言不敢打擾他,但是等了許久,他只是望著戒指沒有說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所以,你母親,趕走了她」

可是今天看到的婆婆,似乎也沒有說過激的話,到底是什麼呢

「趕走」抬起眉頭,裴斯年看著她,似乎很不可思議的樣子,隨即又笑起來,「你把她未免看的太溫和太善良了」

頓了一下又說,「哦對,沒跟她深交過,不認識她真正面目的人,都會這麼認為。她是高貴的,優雅的,得體的,怎麼可能跟惡毒這兩個字沾邊,你不相信是不是你看,連你都不相信」

「那她」

「她逼死了小芸,一條人命,就這樣被她逼死,你現在還會覺得她是個可以理解的母親嗎」裴斯年望著她的眼眶都是泛紅的。

這樣的他讓她好陌生,也好震驚。

無法形容心底的驚濤駭浪,她猜測這個真相一定會很駭人,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讓人難以消化。

「死」無論怎樣,她也沒想過會是這種結果。

不過回頭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他口中的那個「小芸」已經死了,他的性子,又怎麼會放棄,怎麼會輪得到自己

「她」喉頭乾澀,發出一個音節都很困難,轉過頭試圖平復一下自己,事實上,他更應該需要平復吧

「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葬身火海救不出來了。」

用舌尖舔了一下有些乾燥起皮的唇,他轉了轉眼睛,「然後,我在太平間只看到一具焦屍。」

「那也不一定能證明是她,也許,也許弄錯了,也許根本就不是」瑾言胡亂的說著,幾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話說到這裡,又戛然而止。

天啊,她在幹什麼如果那個小芸沒死,他還會這樣的寵溺自己,還會愛她嗎在他的心裡,到底誰更重要一些

「我也這麼想啊,可是有這個」他抬起手,那戒指無聲的夾在兩個人的中間,就好像一個沉默的證物一般。

瑾言啞然。

「這個戒指是我上大學的時候送給她的,不值什麼錢,可是她很喜歡,說是我送她的第一份禮物,死都不會摘下來。」他忽然就閉上了眼睛,似乎回憶讓他很痛苦,「真的是,死都沒有摘下來」

後來的事自然不用說,是他摘下了戒指,然後戴在了他自己的尾指,而後來,又不小心遺失了,滿街的尋找著他丟失的那份愛。

人已經不在了,他不能再讓這唯一的念想不見了,所以,她誤打誤撞幫他找回來,他就這樣的認定了自己。

這一切未免也太戲劇化了一點。

曾經,她以為他們兩個人是上天的註定,註定會在一起,註定是一場美麗的邂逅,是一場緣分的開端,然而當知道了這一切以後,才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屬,而自己的出現,不過是一種情感的寄託或者轉移罷了。

收回戒指,他再次睜開眼,已經恢複那個冷靜又自持的裴斯年,「好了,都已經過去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那樣的事再重演一次,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握緊她的手,然而他卻忘了,他的掌心裡還有那枚戒指,硌在兩人的掌心之間,生疼

夜已深。

瑾言翻身看了看睡在一旁的裴斯年,他已經睡著了,容顏沉穩,安靜的像個孩子。

其實在她眼中的他,和在電視上看到的是不太一樣的。

電視上或者新聞里的他,冷靜、果斷、睿智,但是又拒人於千里之外,跟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感覺差不多,可是等真正走近了他以後,會發現他其實也會孩子氣,也會情緒失控,會有喜怒哀樂,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他在述說他留學時候的愛情,一定都沒有發覺,他眼睛裡的憧憬和喜悅,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是很幸福的,可是現在呢

現在他變得敏感,變得淡漠,封閉包裝了自己,不再似以前那麼的簡單了吧。

他說會保護自己,是真的因為愛,還是因為害怕過往的那件事再重現

可是蔣穎真的不像是那麼惡毒的人啊,難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太多的問題縈繞著她,只覺得心緒難平。

最重要的是,她心底始終有一股酸澀的滋味縈繞不去,讓她如鯁在喉,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跟一個死人計較,可是只要想到他們的開端是上一段的結束,甚至還未結束,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插足者,甚至是一個替代品。

裴斯年的睡眠並不深,微微一動,睜開了眼睛,然後就抓住了她避閃不及的目光。

「還沒睡」他坐起身來,將她往懷裡抱了抱,然後蓋上了被子。

「可能不是太困。」勉強笑了笑,不想讓他擔心,他已經夠煩了,不想讓他更煩。

「是不是我晚上說的那些嚇到你了」就算她不說,他也敏感的察覺了。

搖了搖頭,她偎在他的懷裡,試圖轉移話題,「我們的婚禮是不是快了最近很多記者在打我的電話,都快打爆了,潔姐在幫我應付著。」

「這是她的分內工作」

「話雖如此,可是到底婚禮在哪裡舉辦難道你連我也要保密嗎」她忍不住問道,「你不告訴我在哪裡,到時候怎麼讓小容來做我的伴娘還有,賓客們的請柬我也看到過,你也沒有寫地址啊,讓人家到哪裡去」

「怎麼,怕我把你給賣了」他打趣的說,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就算賣了,我也要知道被賣到哪裡吧」

他卻只是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葉瑾言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也從他的懷裡坐直,抿了抿唇,「你就不怕我逃婚」

哪兒有這樣的,什麼都不告訴新娘子,除了婚禮的時間,別的例如地點,要怎麼辦,會來多少人,自己需要做些什麼全都不知道,他就不怕自己這個新娘子後悔了,臨時逃婚么就這麼有自信么

孰料,她這一句話一出口,他卻忍不住大笑出聲,「你不妨逃逃試試看」

逃婚他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她敢逃,他就敢抓

揚了揚眉,看著他一副篤定的樣子,信心滿滿,他似乎永遠都是那麼的自信心爆棚,好像任何事都逃不脫他的掌握,或許是他太怕掌握不住的那種感覺了吧。

葉瑾言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的樣子真的是讓人心醉。

晶瑩的眸子,帶著點俏皮倔強的光芒,漫天的星辰似乎都碎在了裡面,揉成璀璨的流光,裴斯年只覺得心念一動,翻身就將她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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