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私奔好不好?

初七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的景象,她身前不遠處沈別夜竟拿鐵鏈捆著柳書顏的雙手!而柳書顏頭髮凌亂的披散下來,遮擋住了半邊臉。神情依然如初見那般木然,或者更甚,但總隱隱的讓初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此時柳書顏彷彿感覺到初七的注視,遠遠的抬頭似乎朝她這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很快的低下頭,凄冽的勾唇一笑。

不知為何,那一刻看得初七心底隱隱有些發毛。方才的柳書顏彷彿不是她第一次見到的柳書顏一般。

走在前面的沈別夜感覺到柳書顏的停頓,也抬頭朝這邊往了眼。似乎沒發現什麼,便狠拽了一下鐵鏈,罵罵咧咧的催著她走快些。

「這是怎麼回事?」初七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幕,以前她只覺得沈別夜可恨。但現在眼前這個人是沒腦子嗎?這樣做是在幹什麼?

「說是要拉到妓院里去賣……」旁邊有湊熱鬧的人條件反射的回道,隨即瞥眼一看,發覺初七不過還是個小孩子,便立馬收了嘴改口道:「去,去,去!小丫頭一邊玩去,在這裡湊個什麼熱鬧!」

「什麼?!」初七難以置信的瞪著不遠處的沈別夜,這人是真的瘋了嗎?把自己髮妻打賭輸給別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要賣到妓院?抑或是是古代的人都是這樣對待女人?那沈別宴怎麼辦?

她心頭思緒正百轉千回著,忽然自人群里發出一聲粗獷的喝聲:「這小娘子長得怪標誌的嘛!」

接著便有一位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只見那人一張國字臉,刀劍眉,虎背熊腰。大熱天里只穿了件白色馬褂,坦胸露腹,露出胸前濃密的胸毛。而他那標誌性的金棕色頭髮讓人一看既知,此人並非金晉朝人。大抵應是什麼蠻夷胡人一類吧。

沈別夜見有人出來調笑,非但不惱,反而挑眉一笑道:「怎的,你這大個頭胡人看上了?」

那人見沈別夜長得瘦弱,不如自己強勁,不禁哼了一聲道:「是又如何?反正是要賣到妓院,不如賣給我得了,開個價吧。」

頓了頓,那人將柳書顏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不過,總得事先驗驗貨吧?」

說完,一臉止不住的淫邪笑意看著柳書顏。沈別夜聞言也沒說話,只是聳了聳肩,轉身看向柳書顏。

原本靜靜站在一旁的柳書顏此時忽然抬起頭,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髮絲,對著沈別夜燦爛一笑。隨即猛然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拽,白皙的肌膚以及裡頭藕荷色的褻衣:「這樣夠了嗎?」

她含笑的看著沈別夜,見沈別夜沒開口說話。便一面伸手去拽自己的下衣,一面笑著說道:「那這樣呢?」

「住手!快住手!」此時反應過來的初七慌忙跑上前按住柳書顏的手,然而她不過是個小孩,力氣哪裡大得過柳書顏。

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柳書顏的下裙軟軟的掉落在地上,撲出一地的灰塵,瑟瑟的,像是要撲進她的眼裡、心裡。

「丫頭,快走。」柳書顏似認出了初七便是那日的小姑娘,忙伸手推了推她,極不願她攪和進這樣的事里來。更何況還是面對這樣不堪的場景呢?

看著柳書顏臉頰上的淚水,初七也忍不住撲撲的落下了淚來。那一刻,看著她的眼淚,初七忽然明白柳書顏究竟想做些什麼了。對一個古代的女子來說,名節是何其的重要。當一個女子拋棄名節的時候,那必定是想自己將自己逼上絕路的。

「別這樣了,柳姐姐,快回去。想想沈先生吧,你想逼瘋他嗎?」她蹲著身子一面說著一面手腳顫抖的想要幫柳書顏把衣服穿上。

心中已打定注意的柳書顏也不聽初七的勸,只是不停的無聲笑著,兩眼的淚卻是汩汩的順著臉頰打在地上,彷彿啪啪有聲一般。此時的她也不管初七究竟聽不聽得懂了,只一徑的呢喃著:「回不去了,我和別宴再也不可能了……」

而一旁的沈別夜卻是對柳書顏不聞不問,竟還與那胡人講起了價來。聽得初七恨不得當場衝上去跟他拼了:「我買,我買,十倍的價錢,多少我都買了!」

她發了瘋一般對那二人喊道,沈別夜不耐煩的轉頭看了她一眼道:「小丫頭沒事來攪和什麼,你拿一百兩出來我瞧瞧?」

初七被他說得一窒,只恨自己不是什麼腰纏萬貫的大戶。忽然在一旁的官盈朝也沖了出來道:「你也太小瞧我們官家了?區區一百兩還怕那不出來?」

沈別夜被猛然跑出來攪和的兩個小丫頭弄得一愣,看了一眼初七,又轉頭看了一眼官盈朝隨即揚眉笑道:「那倒是得罪了,拙荊的事我說了算。除了這人,我誰都不賣!」

「你!」官盈朝跺腳惡狠狠的瞪著他。

初七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他們一家之人究竟有什麼仇恨。但步步緊逼到了這步,她必須馬上想辦法救下柳書顏了。否則以柳書顏今日之舉,應是定了自盡之心了的。

「盈朝,我在這裡先拖著,你快去方才的茶樓里找沈先生過來。」初七低聲對官盈朝說著。孰料她話音剛落,只覺眼前一道身影閃過,剛才還在茶樓的沈別宴已與沈別夜纏打在了一起。

而花有重也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邊,用寬大的袍子裹住柳書顏,一手扶著她,一手拉了拉初七道:「快走!」

初七這才反應過來,拉過官盈朝,便跟著花有重三人一路狂奔而去。她們跟著花有重七彎八彎的進了一個小巷子里,初七原本覺得那巷子眼熟得緊。後來猛然想起,她從人販子那裡逃出來的時候,就是在這條巷子里碰到沈別宴的。

花有重帶著她們進了巷子里的一戶人家,院門是很普通的硃紅色大門,甚至漆剝落得嚴重。

等她們跟進屋了才發現裡頭裝潢得頗為精緻典雅,屋裡伺候的下人忙出來迎接。花有重命他們燒水給柳書顏好好洗身子,初七和官盈朝放心不下,便在屋外守著。

交待完事情的花有重見天色晚了,便說是先讓人送她們回去,有什麼事改日再說。初七卻是放心不下不想走,但又怕綉娘擔心,只得叮囑他好生看著柳書顏。

一面流淚一面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她們這才出了屋。門口早已備好了轎子在等著她們,兩人上了轎子,剛要起轎,初七便看見沈別宴快步衝進了屋裡。

「大哥哥!」她忙眼裡手快的掀開轎子,知道沈別宴此刻沒心思聽她說話。她心頭一急,脫口便將心思喊了出來:「沈別宴,你若真愛她,今晚就帶她走,走得越遠越好。」

再不走,她只怕下次再見柳書顏時便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首了。

只不過,到了第二日,她才發現事情遠非她想得那麼簡單了。因為沈別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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