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天際響雷,滿場皆驚!

昨天晚上的事情過了就是過了,一頓急酒喝的暈暈乎乎的老杜一回到家就把晚上的事情丟到腦後去了,球!他好歹也是老資格了,還能不清楚縣衙裡面的行市?任啥也別想正經得起來,錢三疤他們耐不得氣,受不得激就讓他們折騰去,總有架在老虎背上下不得難受的時候,人誰沒有年輕過,不撞幾次南牆不吃些大虧又怎能明白世事?

人同此心,跟老杜一起出來的都是公差里年紀大的,因都是存著差不多的想法大家也就沒多說什麼,出了龍門客棧到路口之後各自告辭。剛才雅閣里的事情經夜風一吹早就散的乾乾淨淨了。

「關門,別把屋裡的熱氣放跑了。咋,今晚上有人捨得請你吃酒?稀奇。」剛洗過澡換了一身輕薄衣裳的渾家見老杜腳步發飄的進來,放下手中的針線叨咕了幾句。

「不僅有人請吃酒,請客的還是新來的縣老爺。」人說女人在燈下,花下,月下看著最美,這句話還真是有道理,在老杜微醺的朦朧醉眼裡,油燈下剛洗過澡的渾家竟是比平日里好看的多了,尤其是在見到大袖子裡面那一截遮遮掩掩不大清楚的白肉胳膊時,酒後嘴舌發乾的老杜只覺身上猛然湧起了一股燥熱,反腳將門勾上後人就往榻上摸去。

「針……死老頭子,灌三杯黃湯就不是個人了你……」渾家的抱怨沒持續多久,隨著老杜心急火燎的一口吹熄了油燈,微微透進些月色的屋子裡很快響起了依依呀呀,呼呼嘿嘿的恩愛之聲。

這一晚老杜壯志凌雲,異常神勇,只把渾家殺的數度呻吟失聲,戰罷一場好睡,第二天早上起來時,老杜真箇是神清氣爽,除了兒媳婦見面時臉紅紅的使他難免有些尷尬之外,這一天的心情實比平時要好得多。

好心情的老杜熱熱的吃了兩個兒媳婦送來的乳酪餅,又喝了一碗渾家特意給他沖的黃糖茶,這時候糖可是個貴的嚇人的稀罕物件,鎖著糖罐子的匣子鑰匙渾家隨身不離,往常不逢著年節想都別想,看來還是昨晚上……嘿嘿,愜意一笑的老杜吃飽喝足之後邁著悠悠的步子晃噠著上衙去了。

到了衙門,他被新任縣令開革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猝不及防的當頭砸下,老杜一夜一早上的好心情就此戛然而止,看著擋在差房門口寸步不讓的賈旭,老杜就覺得腦仁子突然開始晃蕩起來,這還是龍門縣衙嘛?這麼多年看世事的眼光怎麼突然就不準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昨晚跟著老杜一起的那些個公差先驚後惱,吵是少不了的,吸引那些文吏們蜂擁而來的嘈雜聲正是起源於此,只是任他們再吵再罵賈旭也不還嘴,只不過他同樣也沒動腿讓步。來來去去就是那一句,「這是唐縣尊的口諭,差房諸位不用再進了。」

看著這個比自己到衙還晚的賈老二居然在這龍門縣衙里擺出了一副斬釘截鐵,寸步不讓的架勢,老公差們心中的惱恨越發的厲害了,他們就不明白,那正式上任才一天的唐悖晦究竟有多大本事,又施了多少邪法,僅僅一夜之間就能讓賈旭鐵了心的連十多年的香火情分都不顧了。更可惱的是不僅是他,就連錢三疤這些兔崽子也不見有一個出來幫他們說說話的。

變了!儘管嘴裡還在吵著罵著,但老杜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眼前這個讓他無比熟悉的龍門縣衙真的是變了。

他們這邊正吵的厲害,那邊廂杜家浩浩蕩蕩的也來了,四個膀大腰圓的兒子打頭,後面跟著的除了杜家親眷之外更多的卻是來看熱鬧的百姓。

或許這就是窩囊縣衙唯一的一個好處,不僅能製造熱鬧,而且還能隨意的瞧熱鬧,這要不是在龍門,任漫天下里隨便換個縣衙,普通百姓誰敢跟趕集一樣的想來就來?

老公差們吵,杜家的屠戶兒子鬧,跟著來看熱鬧的百姓們嘻嘻笑,雖說這是在縣衙,但那裡還有半點兒縣衙的威嚴,竟是比鄉下逢五的野集還要熱鬧。

「縣尊大人到。」鬧鬧嘈嘈烏煙瘴氣的場面直到來福一聲唱禮後才算暫時平靜下來,擁擠在縣衙前半部的人群就像被強風吹過的湖面,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順著聲音去瞧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新縣令。

頭戴進德冠,身穿七品青色官袍,腳踏黑面白底兒的深腰官靴,新任龍門縣令唐成披掛嚴整的由後衙踏步而來,容顏陽剛俊挺,一襲官衣如同貼身剪裁般襯出頎長的身量,眉宇間帶著書卷氣的沉穩凝鍊再加上身後堪稱完美的朝陽初升,霞光萬道的背景,眾人矚目中唐成的第一次亮相在無意之間竟有了堪稱華美的視覺效果。

這些年來龍門縣衙的威權早已被喪敗的乾乾淨淨,在這樣的背景下就別指望見到鄖溪縣裡縣尊一出百姓當即鴉雀無聲的景象,更別說拜伏行禮了。人群在極其短暫的安靜之後迅即加倍的熱鬧起來,嘈雜不堪的話題自然離不開新縣令。

「好個俊俏人兒,汪嫂子,你說他跟法音寺的那個明倫小知客那個好看些?」

「明倫是好看,不過瞅著跟個大姑娘似的,倒是這個縣令瞧著有股漢子該有的剛勁兒,嘖嘖,還有他這走路的威勢,明倫都得差些。」

「嘿,這才多點兒年紀就混噠到七品了!老王,這麼多年縣衙里走馬燈似的來來去去了不少縣老爺,還就得數這個年歲最小吧。」

「是得數他!聽說這是個讀過大書的進士,那名字可是在皇帝老子住的宮殿前掛過的,你想想這得是多大的榮光!」

人群里一個棒實的年輕小夥子眼瞅著自己中意的翠花瞅著新縣令捨不得轉眼,人分明都過去了脖子都還沒扭回來,頓時心中泛酸的恨恨聲道:「球,長得好咋?讀過大書又咋?這龍門縣裡他照樣支掌不開,等著瞧吧,用不了一半年的就得滾蛋。」

他此言一出旁邊人都笑了,「你這後生好不笑人,誰還真指著他踢騰出多大動靜兒,再怎麼著他也比前面那個一露臉就跟死了渾家一樣的孫悖晦強吧,那貨瞅著都喪氣!」

「翠花姐姐,你看他像不像法音寺和尚們俗講故事裡常說到的風流書生?」只聽聲音就知道搖著翠花袖子的是個還沒嫁人的年輕女子,「哎呀!杜家那幾個屠戶凶神惡煞的,嚇著他了可怎麼好?」

……

唐成對這些個熱熱鬧鬧興奮不已的議論充耳不聞,順著自動避開的人群到了那些老公差面前。

看了一臉激憤,嘴角還掛著白沫子的老公差們,再看看守在差房門口寸步不讓的賈旭,唐成向其讚賞地點了點頭,就不說昨晚上的事情,眼前在龍門縣這麼個惡劣的環境下他能對比自己資歷還長的同僚做到這一步,足可說明這個賈旭是個有擔待的可用之才了。

他一走過來頓時就被舍了賈旭的老公差們給圍住了,憤怒的質問唐成為什麼又憑什麼把他們給開革了。

在老公差們憤憤然七嘴八舌的時候,唐成只是負手而立一句話都沒說,直到他們都噤聲安靜下來之後才冷冷聲道:「憑什麼?就憑本官是龍門縣令,縣衙之內自主簿以下的人員任用皆由本縣一言而決,爾等什麼身份要向你們解釋?」

不僅是老公差們著緊唐成的回答,作為他亮相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旁邊的百姓也都聽的仔細,他這番話不僅把老公差們噎的倒岔氣兒,旁邊聽清楚了的百姓更是愕然一愣,這個小縣令說話……好硬氣。

眼見老公差們臉色激紅的還要再說什麼,不耐煩在此被人圍觀的唐成聲音愈發的冷了,「身為公差卻在捕盜之時臨陣怯敵,是為不忠;身為長者明知年輕同僚極有可能陷於危局卻不援手,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本官留爾等何用?虧你們還有臉來鬧!」

就此一句老公差們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而旁邊看熱鬧人群好奇不解的目光更是瞅的他們臉皮發臊,剛才罵起賈旭時還是理直氣壯,現在再看著他時竟有些發虛了,是啊,昨個晚上他們為什麼不去?還不就是估量著有麻煩有危險嘛。

「念爾等在縣衙多年,本官破例准你們再領三個月的月俸,速速散去,若然再鬧悉數取消。」唐成說完這句話後也懶得再瞅他們,雖然這麼大年紀被開革是有些可憐,但若想一展抱負改變這暮氣與死氣沉重的龍門縣,這些只想著混日子的人就必須清掃乾淨。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龍門縣衙都清理不幹凈又何談清理整個龍門縣?在穿越兩年多踢騰著掙扎著才總算抓住一個實踐理想的起點後,現在的唐成該狠的時候就絕不會手軟半分。

擺擺手示意談話已經結束,唐成離開那群老公差徑直到了杜家四兄弟面前。

此時杜家兄弟已經將抬來的老父杜興山放在了地上,躺在床板上的杜興山雖然圍有被褥,但天氣實在太冷加之他身上的傷又沒好利索,這番折騰下來依舊是難受的臉上青紫一片,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的輕聲哼哼著。

仔細看了看杜興山,再抬頭將一臉橫肉的杜家四兄弟掃了一遍,唐成就此轉身向正堂走去,「賈旭,升堂!」

人群里離得近的是親耳聽到,離得遠的也從別人鬧哄哄的轉述里聽說了唐成對老公差們的處斷,雖然他們還不明白內情到底是怎麼個事兒,卻也多多少少感覺到這個小縣令的不同來,剛一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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