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突如其來的反撲

由禮部主持的科舉考試早晨六點開始,一直到晚上六點結束,但唐成卻沒用那麼長時候,午時剛過沒多久就提著裝有文房四寶和一些蔬飯飲水的盒子從皇城裡出來了。

今天是唐成參加科舉的大日子,這些日子跟著蘇燦不挪窩的來福特地跑過來伺候他考試,說是伺候其實也就是將人送進朱雀門後就在外面兒等著,沒有禮部開的進出憑條根本就進不了皇城。

初春二月的太陽還沒什麼勁兒,午時剛過沒多久就顯出幾分夕陽的模樣來,天色乾冷乾冷的,正在朱雀門外無聊轉著圈子的來福見唐成從裡邊兒出來後頓時一溜煙的跑了過去。

跑近之後來福一邊忙不迭地接過唐成手中的盒子,一邊仔細打量著大官人的臉色。

盒子離了手之後,唐成就在朱雀門前展臂擴胸的好一陣兒活動,今天這場考試委實是憋屈人,誰能想到在唐朝的時候天下最重要的倫才大典的考場竟然是在廓下廡下,簡單的說就是在三面透風的屋檐下舉行的,二月天氣再加上穿堂風嗖嗖的吹著,那是個什麼滋味兒?唐成在考場里的時候就親耳聽到身側不遠處有衣著單薄的寒士一邊考一邊牙齒凍的顫撞作響的聲音。

天氣嚴寒時能吃兩盞熱茶暖暖身子也好,但禮部供給的雖有熱水,卻沒人敢喝,身子一動,考官就會在卷子上加蓋一枚紅印,意為有作弊嫌疑。有此標記在就是卷子做得再花團錦簇也要立降一等。因著這個緣故,唐成和其他考生們一樣,中午都是在冰冷的屋檐下吃的冰冷飯食。

要說這兩點都還不算什麼,最難受的還是那專供考生答題用的書幾,這書幾是由禮部分管官吏承包給私人做成,偷工減料之下狹小緊窄,其間的空隙連腿都放不下,就這都還不敢重坐,考試剛開始的時候就有那麼個第一次來長安應考的鄉貢生手腳重了一些,結果面前的書幾竟然就此斷裂開了,這倒霉鬼竟然就此被轟出去取消了考試資格。

天冷風冷飯食也冷,再加上腿腳都伸展不開的一坐幾個時辰,無論是誰都別想有好臉色了。

見唐成臉色鬱郁,來福心裡咯噔一下,「壞了,大官人這次沒考好。」

「禮部心黑,這地方來一次也就夠夠兒的了。」將身子活動開後,唐成看了看左右那些張頸等待的士子家人們後,一擺手道:「走,回去。」

回到住處,迎出來的門子先是沖著來福瞅了一眼,來福沉著臉輕輕搖了搖頭。

門子一見來福搖頭,臉上本已準備好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都已經到嗓子眼的恭維吉利話兒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後一路往二進院子走,沿途遇見的每一個下人都跟門子一樣先瞅來福的臉色,瞅過之後再向唐成行禮時就小心謹慎的多了,而灶頭杜婆子更是將原已準備好的膾鯉魚悄悄收了起來。

鯉魚躍龍門,這原是為科考士子們搏好彩頭的,如今大官人都沒考好,再把這道菜呈上去豈不是找刺激。

身心疲累的唐成沒在意下人們的表現,到了二進房之後就吩咐備水備飯,熱熱的洗了個澡再美美的吃了一頓合口的飯食後倒頭就睡。

見著唐成這樣子,下人們益發坐實了大官人考的不好的猜測,當下小小的府第里人人行動之間輕手輕腳,就連說話都捏起了三份音量。所以當來福見著韋府護衛急火火的闖進來執意要見剛剛睡下的大官人時,不由分說就是一陣兒苦勸。

大官人今個兒累了,心情又不好,能不能明天再來?

「明天?」護衛搖了搖頭,見來福還在勸阻,心急的他乾脆扯著脖子向裡面喊道:「公子,唐公子,王均有要事請見。」

「你這人好沒規矩。」來福聽護衛發喊,當下就伸手去扯他要將之拉開。

正在這時,房門吱呀一下開了,睡眼惺忪的唐成走出來,「王均,你下值了?進來坐,來福你這是幹嗎?」

看見唐成對王均說話時臉上還有笑模樣,來福心底鬆了一口氣,「沒幹嘛。」

「奉茶吧。」擺手吩咐了一句後,唐成讓著王均進了屋。

王均進屋之後隨手就把房門給關上了,唐成見他行為如此異常猛的停住了腳步,「出什麼事了?」

「公子,大事不好。」王均的聲音又低又輕,臉上的神情急促里夾雜著驚恐。

「放心,天塌不下來。」儘管見到王均這個樣子唐成心裡也是咯噔一下,但臉色依舊保持著沉穩的將王均讓著坐下,「別急!慢慢的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三老爺和七爺到了府上,說的是讓大將軍找個錯處殺了公子及我等監督執行軍紀的護衛。」

聞言,唐成身子猛然一抖,忍住了沒說話,靜聽話音極快的王均將整個事情說了一遍。

今天韋播從羽林軍中回來之後,韋睿就和他三叔腳跟腳兒的到了,隨後三人就在書房密議。

如今負責在韋播書房侍奉茶水的小廝王儀是跟王均出自同一支的叔伯堂兄弟,本來這也算不了什麼,畢竟如今撫遠大將軍府里凡是姓王的家人都是出自夫人本家,大家都是親戚套親戚。但有一點不同處就在於王儀打小就死了爹,孤兒寡母生活甚是困窮,全仗著王鈞父親多年的接濟才算把日子給過下來,這王儀打小就在王均家進進出出,年節什麼的更是兩家合一家,是以雖說是大家族裡的堂親淡泊,但這兩家的關係卻是個例外。王儀跟王均雖沒有親兄弟的名份,卻實有其實。

今個兒王儀送茶水時正好聽到裡面再說唐成和那些個護衛的事兒,且書房裡的氣氛還甚是凝重。

王儀才不關心什麼唐成不唐成的,但因事涉王均,且看來形勢有些不妙,偷聽到一耳朵的王儀從書房出來後看看前後無人,遂就乍著膽子又躡手躡腳的跑去在門外偷聽,一聽之下可就了不得了,三老爺和七老爺說的事情竟然是要大將軍找個錯處將唐成和那些跟著他的護衛給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嚇的魂飛魄散的王儀當即憋著氣退了下來,差事都顧不上料理的飛奔出來找著了王均,讓他趕緊讓嫂子想辦法找夫人求情去。

王均也被這消息給弄懵了,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問問是怎麼個事,這一問之下當即目瞪口呆,隨即就魂不守舍的快馬到了唐成這兒。

唐成是他們的頭兒,這些個日子處下來,就不說好感,單是唐成的膽識和本事王均也是知道的,危急時刻自然就想到請他來拿主意。

聽王均心緒慌亂的說到這裡,唐成真是要急死了,這人說話太不著調,事情從頭到尾都說完了,還沒提韋睿到底以什麼理由勸說韋播殺人。

「要殺也是先殺我。」唐成甚至還笑了笑,「你先別急,想想清楚王儀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第一,大將軍到底答應沒有?第二,一下子讓大將軍殺二十多個屬下和親信家人,這韋睿要是沒瘋,那就肯定得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唐成的笑容鎮定了王均有些急亂的情緒,猛地一拍腦門,「我真是急糊塗了。大將軍答應沒答應我不知道,王儀沒敢多呆,話沒聽完就跑來告訴我了。至於理由……」

這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而韋睿和那個什麼三老爺的理由就是其中關鍵之關鍵,王均話音剛有停頓,唐成已介面問道:「到底什麼理由?」

「韋睿說的是公子領著咱們乾的事兒雖然暫時鎮住了萬騎軍,但這也只是在面兒上,私下裡軍士們其實怨恨得很,萬騎比不得其他軍隊,幾十年的習慣養下來也斷非一次重手兒就能把他們根子上的壞毛病給治了,肯定得有反彈的時候兒。現在下手越重,反彈起來的時候就越厲害。這就跟周厲王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是一個道理,大將軍現在看著雖然是威權漸收,其實是站在懸崖邊兒上。」既然得了這麼個消息,王均對韋睿也就沒了什麼尊重,張口跟唐成一樣直呼其名,一口氣說到這裡緩了緩後王均續又接道:「韋睿又說如今倒有個法子能讓大將軍既得其利,卻又不受其害。」

「那就是找個錯處當著全軍的面殺了公子和我們。」說到這個時王均剛剛平復下來的臉色又起了紅潮,「韋睿說這樣一來既得了前面整頓軍紀的好處,又使得萬騎軍士們心中的怨恨有個散發處,並能益增大將軍威權,正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一言不發的聽王均說話,唐成面上看著雖然平靜,其實心裡早已是驚濤駭浪,毒哇,韋睿和那個什麼老不死的三叔可真是毒,竟然能想出這麼個主意來。

聽韋睿說的這個理由,唐成不期然想到的是後世翻歷史書時的一個故事,貌似有個皇帝還是什麼的大人物就這麼干過,他先是提拔了一個親信給他做臟事兒,等那個親信把他不方便做的臟事都做的差不多,也是天怒人怨的時候,這個皇帝什麼的出面趕緊利落的將此人給明正典刑了。由此不僅得了好處,而且還被人贊為明君,益增聲望。

後世里看的這個故事可不就是眼前的翻版?而自己可不就成了那個不識機的蠢貨親信?乍一想到這裡,唐成就覺背心一寒,自作聰明,自打他來京之後投奔韋播之後做的這些事情就是最典型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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