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萬事齊備,靜等開業

惱怒歸惱怒,但做事穩妥的唐成並沒有就此去找何仲達,孟浩然的話言猶在耳,以兩人在士林中的身份差距,如今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僅憑一時的衝動找過去的話,其結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來日方長,何仲達,老子跟你卯上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臉色平靜的唐成繼續投入了緊張的忙碌中。

「大哥,這不成,咱們這人太少,事情根本支應不過來。」唐成正與馮海洲商議並核定章程條款時,大口喘著氣的張相文從外面走了進來,「門戶再小,可也是個門戶啊,該支應的事兒一點都少不了,我這腿都快跑斷了。」

張相文自打進了觀察使衙門,就被唐成分派著負責外事的聯絡,這本也符合他的性格,無奈雜事太多,他一天到晚跑的腳不沾地,這不,終於也頂不住了。

見到張相文一臉苦相,唐成起身笑問道:「剛又幹嗎去了?」

「雜役房搞什麼僱工選辭,衙門裡各部曹都得去人,品評本部曹雜役的勤力程度。」癱在胡凳上的張相文苦笑著搖頭道:「剛去的是雜役房,三炷香之後還得去水房,都他娘的是這破事兒,大哥,你趕緊找人,這些破遭子事打死我也不幹了。」

張相文的苦相引得唐成兩人俱都一笑,馮海洲邊笑邊道:「大人,咱衙門是該補充些人進來了,大小也是個門戶,天天就我們三個人在這晃著,累就不說,別人瞅著也不好看。」

「嗯,是該再添些人進來了,不過想來的人雖然多,合用的卻不好找。」唐成聞言點了點頭,這幾天頗有幾個衙門裡的人跟他說過這事兒,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想推薦人進來,只因他一直忙著,也就沒心思操辦這個。

「我倒覺得有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見唐成望過來,馮海洲笑笑道:「就是前些日子來找過大人的那個襄州孟浩然,這人才華學問還有氣度風儀都不差,可不就是現過現的得用人手?」

靠,還真是暈了頭了!聞言,唐成猛地一拍腦袋,就是啊,這麼個合適的人自己就怎麼沒想到呢?潛意識就覺著他是個隱士,卻忘了孟浩然其實跟陶淵明一樣,是個一生都在仕與隱的矛盾衝突中掙扎的人物,尤其以他現在的年紀來說,正該是滿懷用事之心的時候。

「海洲,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唐成搖了搖頭,「最近真是忙昏頭了,一語驚醒夢中人,行啊,我中午回去就修書。」

「還有上次那十幾分請柬,大人這次就便一併料理了就是,這人數一日不滿員,咱這兒就一直遭人惦記著,也不好。」

公事私事累積在一起,唐成現在正是忙的四腳冒煙兒的時候,十幾家請柬要一一應承下來,光赴宴就得多少時候?唐成既沒這個時間,也實是沒這個心思,「你說的倒也是,可我也實在是抽不出功夫,這樣吧,海洲,把那些個請柬一分為二,你和相文一人負責一半兒,吃飯的時候順便面試一下他們薦舉的人,先初步定下人選之後我再去看。」

「面試?」張相文跟著問了一句,「啥意思?」

「就是你們先看看那些人,心性,接人處事靈活不靈活這些的,總而言之就是一句,看他們適不適合在這兒干,若是你們覺得合適,我再瞅瞅,能定的就定下來。要是連你們都覺得不合適,也就沒得再浪費時間了。」

「成,這活兒我接了,馮哥,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美差呀。」張相文一掃剛才的萎靡不振,架起二郎腿晃蕩著笑道:「想當初我為了進鄖溪縣衙,跟我幺叔磨了多少時候。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個兒我也有這權利了!嘿嘿,要不好好折騰折騰這幫小兔崽子,咱還就對不起這觀察使的大衙門。」

「行了,要折騰也得等晚上,現在你還是先到水房吧。」轟走了張相文後,唐成與馮海洲繼續埋頭章程的制定。

……

隨後的日子,唐成繼續著這種忙碌,眼瞅著天氣越來越熱,外面的蟬雜訊越來越響亮,當時令走到仲夏時,已說不清多少次易稿的章程終於正式完成。

公事房內,唐成用工整的八分楷法抄完定稿上的最後一個字後,愜意的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這份心血結晶的定稿,唐成小心翼翼的吹乾最後一頁的墨跡,將整個定稿完整的再讀了一遍。

確定毫無文字書寫上的問題後,唐成拿著定稿出了公事房。

請見觀察使於東軍的過程很順利,幾乎都沒怎麼等。

「唐成來了。」見是唐成走了進來,正手拿著一份公文與山川地理圖比對著的於東軍抬起頭來,放下手中公文擺擺手道:「坐吧。自你上個月下去一趟之後,那幾個州的修路之事都已正是開始了,他們上呈本使的公文里可沒少為你薦功!」

言至此處,於東軍邊向進來的雜役吩咐上茶,邊笑著對唐成道:「若依著這進度,房州之路修好時,路網也必能如期建成,唐成啊,看來本使將你從金州調上來確是明智之舉,啊,哈哈。」

「多謝大人誇獎。」聞聽那幾個刺史都為自己薦功,唐成想了想後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陶使君這些人感激他或許是有的,但這絕非薦功的主要原因,畢竟大家乾的是同一件事,薦舉別人的功勞越多,無形中也就等於遮蔽或者是分了自己的功勞。仔細想想,這些人之所以如此,更多的原因只怕還在他這個「觀察使親信」的身份上。

畢竟是於東軍將他一手擢拔到觀察使衙門並負責此事的,如今為他薦功,豈非就是在贊觀察使本人慧眼識珠?只從此時於東軍臉上的笑容來看,陶使君等人這招隔山打牛的拍馬功夫實是效果顯著。

衙門裡歷來都是捧紅踩黑,不同的是以前的唐成多半扮演的是被踩的黑角色,這回可算是靠著於東軍「紅」了一把。由此想來,要想混衙門,能力倒還在其次,跟沒跟對人那可真是太重要了。

心下想著,唐成手中已將那定稿送到了於東軍公案前,「大人,這是屬下等就本司職責擬定的一個章程定稿,請大人審閱。」

於東軍接過後隨意的掃了兩眼,「噢。」看出點兒意思的於東軍將定稿攤放在公案上後,也不再看唐成,就此仔細地看了起來。

唐成見狀,笑笑後也沒再說話,接過雜役奉上的茶水靜靜的呷著等候。

良久良久,約莫著足有三炷香功夫後,於東軍抬起頭來,「嗯,不錯,這個章程寫的有見地,不僅操作明細,尤其是前面那一部分關乎于田畝價值的預估品評不僅對於本道,對於工部、戶部,對於朝廷也大有意義。」

言至於此,於東軍無奈的一笑嘆道:「說起來工部與戶部就是一對兒天生的冤家,修路架橋,戶部撥付的錢糧從來都是不夠,這就少不得年年扯年年要。現在想來,工部竟是有些手握寶山不知其用了。唐成,就憑你這份章程便是大功一件,異日到工部後必能得諸同僚青眼相待。」

聽著於東軍的話,唐成心底只有苦笑,他還真是一點山南東道觀察使的覺悟都沒有,不管是從心態上還是話語里還都是以工部官員自居。更要命的是他看待自己的眼光也是如此,天地良心,唐成可從沒想過將來要到工部的。

想是這麼想,唐成嘴上自然不能說,見於東軍此時心情正好,他遂藉機將另一件事說了出來,「大人,屬下下月里想在道城宴請一批客人,恭請大人光臨。」

「宴客,什麼客人?」於東軍饒有興趣地問道。

「便是本道各州的大商賈。」

「宴請商賈?」聞言,於東軍一愣之後,沉吟著沒說話。

見他如此,唐成心裡有些發急,這可是他為新園子準備的開業第一宴,正是要借著這些富豪及觀察使大人的名頭為新園子造勢,使之能夠一夜之間名聞山南的,在這個宣傳里,最有噱頭也最有吸引力的就是觀察使大人親臨,他這要是不去了算怎麼個事兒?

唐成也知道他沉吟的原因,彼時商賈的身份實在是低,而身為山南東道第一人,於東軍的身份又太敏感。還有一點就是,同樣作為科舉出身的讀書人,只怕他心裡也未嘗沒有如其他讀書人一樣的對「逐利之徒」的鄙薄。

「說起來本道路網若能建成,這些各州的大商賈居功至偉。」心裡猜度著於東軍的想法,唐成嘴上可沒閑著,「再則本司若想更好的辦差,也全得仰仗這些地方豪商的慷慨解囊,還請大人三思。」

聞言,於東軍又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唐成,再低頭看看公案上放著的章程定稿,「好吧,那本使應下了。」

見他答應,唐成心下大喜,還好這觀察使是不太看重官場規矩的於東軍,要是換上老孫,老姚等人,即便他說破大天去,也別想請得動人。當下唐成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辭而去。

見唐成走的那麼快,一副生怕自己會變卦的樣子,於東軍忍不住一笑。

笑過之後,於東軍隨即吩咐叫人將唐成送來的章程即刻謄抄後報送帝都皇城工部。

從於東軍的公事房裡出來,唐成瞅瞅天時,也就沒再回公事房,而是徑直出了衙門往住處而去。

張子川當日來時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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