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舅子打姐夫

第二天早晨起來,唐成將提前預備下的半車年貨裝好,親自送走了將回家過年的嚴老夫子之後,叫上唐栓兩口子,帶著李英紈和蘭草,一家五口出門逛街去了。

自打穿越以來,這還是全家人第一次一起逛街,當日在揚州時唐成就對這樣的場景甚是期待,是以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而其他人也都是滿臉的歡喜。

逛街,置辦年貨,每個人都去店子里置辦兩身新衣裳,其間唐成還特意帶了唐張氏兩口子前往那老翁的路邊攤上吃了三合湯和酸漿面,更巧的是這老翁竟然還能認出他來。

這一上午逛街真是異常的盡興,團團圓圓、熱熱鬧鬧,那種感覺與氣氛恰與唐成當日在揚州想像中的一模一樣。

真正的快樂是要與家人,與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時才能充分體會和感受到。這些人就是生命的意義所在,就是奮鬥的動力源泉。

唐成想著父母來金州少,平日里這樣的機會也不多,是以就想著盡量陪他們多逛一會兒,想著要把州城裡好吃的,好玩的,該去的地方都帶他們逛遍;唐張氏兩口子和李英紈、蘭草則是想著唐成平日既忙且累,難得他有這樣放鬆的時候,心情又好,是以也盡隨著他的性子,他說去那兒就去那兒。

將你心,換我心,始知情意深!你想著我,我想著你,這街逛起來花的時間就長了,早上出的門,當他們大包小包的回到家時,竟然已經是下午了。

到了家,幾人將東西放好坐下來時,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長舒了一口氣,隨即,相視之間,五人對望著一起笑出聲來。

唐張氏邊捶著腿邊笑說道:「哎呀!這個州城太大了,啷個逛個州城倒比家裡上坡鋤地還累。」

「娘,累了你就該說一聲,咱們盡可以早些回來的。」唐成笑說著的同時,人已從座中起來到了唐張氏身前,拉過旁邊一個胡凳將唐張氏的腿架了起來。

「當家的,這樣架著還真是得勁兒,要不你也試試。」正說到這裡,唐張氏猛然扭頭過來,「成……你這是……」

將唐張氏的腿架放在胡凳上後,唐成順便坐了下來,伸手在唐張氏小腿上緩急輕重的捏了起來,「路走的多了,小腿就容易疼,我給你捏捏。」

「這成什麼樣子?」唐張氏扭動著就要把腿拿下來。

「這有啥,行了,娘你就坐著好生歇歇吧。」唐成按住了唐張氏的小腿,手下繼續按摩敲打。

「這……當家的……」唐張氏打小就在鄉中長大,村人們表達感情的方式極其樸實,像眼前這種情況,不說自己親自體驗,就是想唐張氏也從沒想到過,一時竟有些慌慌的,拗不過兒子,有些無所適從的她就扭頭去看當家的唐栓。

「兒子一片孝心,你就好生受著吧。」看著正一絲不苟給老娘捏腿的唐成,少言寡語的唐栓也覺得心裡有些熱熱的。

回想起他以前生病時家裡的艱難,自己的熬煎,唐栓覺得那些曾經不堪回首的苦都變成了甜,就沖著這麼個兒子,有了這麼個兒子,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也值了……

因是常年勞作,唐張氏小腿上的骨節就粗,細細的捏著按著,原本是無意識舉動的唐成心裡慢慢湧出一絲絲說不上的感覺。

後世里,每每在電視上看到那個女兒給母親洗腳,女兒的女兒又端水要給自己的母親洗腳的公益廣告時,他都會忍不住眼眶發熱;曾經,從小到大,他多少次幻想著自己也能如電視裡面的一樣,給忙碌勞累的父母捶捶腿,揉揉肩。他是多麼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那麼忙,平凡些,平淡些,但一家人卻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生活。

但是,這個願望最終沒能實現,甚至,當他告別那個世界穿越回一千三百年前的時空時,他的心裡還帶著對父母的冷漠,甚至是絲絲的怨恨。

一天天過去,隨著跟唐張氏兩口子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親眼目睹他們撫養子女的艱難,親耳聽到他們為了給兒子治病不惜要賣自身的舉動,親身經歷了成家後支撐一個門戶的勞累之後,身為八零後的唐成漸漸的,也是真摯的理解了父母的艱辛與偉大。

後世里的父母對他是有些疏忽,但是,在他們將自己養這麼大的撫育之恩面前,在他們給自己創造的良好的學習和生活條件面前,這份疏忽真的就有以前想的那麼嚴重嗎?

穿越近兩年的生活,有艱難,有艱辛,但正是這艱難與艱辛使得唐成心智真正的成熟,開始從其他的角度想問題,看問題。

後世里,與父母關係搞得那麼僵,難道僅僅是他們的錯?自己上大學乃至上班之後幾乎從不曾主動給他們打一個電話,甚至到現在都還記不住他們的生日……難倒,這裡面自己真的就連一點錯都沒有?

可惜,當唐成終於能夠跳出自身思考,反思這些問題時,時間已經太晚,太晚……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人生之大悲哀,大遺憾莫過於此……

按摩著唐張氏的腿,唐成是在完成心底那個穿越了一千三百年,從後世一直帶到今天的心愿,伴隨著心中那兩行無法示人的眼淚,他在心底悄然說了一句:「爸、媽,保重!」

也許情緒真是可以傳染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李英紈和一邊坐著的蘭草心裡都有些澀澀的,蘭草更是微微紅了眼圈兒。

就在這一刻,李英紈終於真正明白了家人,親人對於唐成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在明白這一點的同時,她的心裡也湧現起滿滿的無可言說的幸福。

前面那四個婚約怎麼了?別人罵她毒寡婦又怎麼了?老天待她不薄,她的命不苦,給了她這麼一個視家人如生命般的男人,前面便是受再多的苦,遭再大的罪,也值了,真值了!

屋內溫情流動,一時間誰也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正在這時,丫頭來報,言說兩位姑奶奶並家人已經到了。

蘭花,杏花和弟弟唐成的長相有四分相似,加之身量高挑,目前年紀也不大,是以眉眼看著倒也周正,只是跟姐姐蘭花比起來,杏花年紀雖然還小些,反倒是更顯老,身上無形中散發出的愁苦之色更濃,穿的衣裳也舊的多。

蘭花的丈夫寶成是那種典型的精明農人的長相,笑起來看著極憨厚,但眼神兒里卻透著聰明;跟寶成比起來,陳華貴長相更好些,身上穿著的衣裳也更好,他這身光鮮的衣裳恰與身邊老婆孩子的穿戴打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此時,這四個人及帶來的五個孩子就正坐在門房裡吃茶、邊歇腳暖身,邊喝著茶邊偶爾一眼一眼地打量著門房。

「當家的。」蘭花悄悄伸手過去扯了扯寶成的袖子,低聲道:「小弟這是真出息了,你看看,這還只是個門房,倒比咱家的堂屋都氣派些。」

「這還用說,小舅子如今是官了,管著滿金州的田畝的官。」寶成從房屋布置及陳設上收回目光,低聲道:「哎!就不知我那事兒娘給唐成說了沒?他又是個什麼章程。」

這一說,蘭花心裡也沒底兒,隨著年紀漸長,隨後出嫁,這幾年姐弟之間話本來說的就少,更別提唐成這出門在外都近一年了,身份又是這麼大個變化,誰知道他現在咋想的。

「看你,平時早叫你多回家看看,你就是不聽,現在抓瞎了吧。」

一聽到寶成的埋怨,蘭花不幹了,扯著寶成袖子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回,那是我娘家,我還有不想回的?你個沒良心的,我走了家裡咋辦,又是雞又是孩子的,你能管著,你會做飯,我一頓不做你就得餓著,餓死你都不虧!」

這邊低聲耳語,那邊陳華貴也沒閑著,不斷地給杏花說著讓她在唐成面前多說說好話,「好歹給咱在衙門裡找個差事,就是州衙不成,鄖溪縣衙里也行啊。」

「娘說小弟現在剛到州衙沒多少時候,飯碗也端的不牢靠吶!」杏花的聲音很低,對於陳華貴,她有著一種發自骨子的畏懼感。

「你娘就是個偏心。」陳華貴憤憤的抬眼又將門房裡掃了一遍,「單是個門房都能整治成這樣,小舅子這日子過得紅火得很哪!你看看,就這個盛茶的小几子,拿當鋪里不差啥都能換回一貫錢來,還有那邊牆角那兩盞花燈,還是泥金的了!這都燒成啥了,他日子會難過?」

言至此處,陳華貴收回目光狠狠地盯了杏花一眼,「他要是不答應你就哭,你要是敢不說,看我回去怎麼拾掇你。」

蘭花有三個孩子,杏花兩個孩子,平時在村裡這五個孩子可是鬧,但眼下進了州城,這門房裡看著又不一樣,此時五個孩子都被新環境給攝住了,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不言不說也沒亂動。

正在這時候,唐成邁步從外邊走了進來,見他進來,蘭花和杏花兩口子都站起身來,有些局促的他們也不知說什麼好,便拍打著身邊的孩子道:「快,這是舅舅,叫舅舅。」

蘭花的三個孩子見了唐成有些陌生,父母越是招呼,他們越往蘭花身後縮,反倒是杏花僅僅三歲的小兒子倒是不怕人,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舅舅。」

「好好。」杏花的小兒子雖然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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