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挑戰性少不了!

里正們似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一人五貫,整整齊齊既沒有多的也沒有少的,連劉三能在內,十五個里正的禮錢就是七十五貫。至於那些來賀的商賈們就沒個准數兒了,三五貫的也有,十貫二十貫的也有,最好笑的是有些商賈分明已在前面隨過禮了,眼瞅著喜宴將要結束時卻又跑去添禮,從禮單子上看來,類似這樣的情況居然還不是一兩個。

有這麼兩鋪大進項支撐著,再加上左近財東們及縣衙中同僚的隨禮,居然就把總數抬高到了這麼大一個數字,除了二百一十七貫現錢之外,唐家收到的糧食和肉吊子也著實不老少,這些都是左近村鄰們添的隨禮,農人們手頭上也沒什麼余錢,循的還就是莊戶人家辦事的常例,添菜添糧。糧食五升十升的攢起來,居然就堆滿了半屋子。

二百一十七貫,約合著後世七八萬塊錢了,若再算上張縣令等人的隨禮和這些什物啥的,唐家的這次成親居然進項了十三四萬,心裡默算到這裡時,唐成自己都嚇了一跳。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流行於明清間的這句話真是半點不假,難怪歷朝歷代那麼多人想做官,這來錢也實在是太快了,自己現在連個流內官都算不上,單掛著錄事參軍的名頭兒,成個親下來居然就收到這麼多隨禮錢,那些官兒更大,又有著狠心思的豈不是……

扯這些感慨都沒用,眼前的現實是在辦過這場親事之後,原本貧寒的唐家突然就由溫飽跨越到了小康,此時再想想一年多前衣食不繼,唐張氏為救兒子甚至不惜自賣的往事,唐家三口相視之間都有恍然如夢的感覺。

唐張氏將那厚厚的一疊飛錢翻了又翻,摸了又摸之後將之遞給了身邊的唐栓,「當家的,你也看看。」

唐栓接過飛錢後卻沒像唐張氏那樣,摸了摸、掂了掂之後,又將之遞了回來,遞還的過程中他特意使了個眼色瞟了李英紈一眼。

這是老兩口早就商量好的事兒,唐張氏自然明白當家的意思,再次愛惜的摸了摸那厚厚一沓飛票後,站起身的她直接到了李英紈身前,「阿成是吃公門飯的,天天在家時候少,家事賬目還得媳婦兒你來操心,來,這隨禮你好生收著。」

唐張氏嘴裡笑說著的同時,將這厚厚的一沓飛票重重拍在了李英紈的手上,隨著這「啪」的一聲悶響,唐張氏並一邊兒的唐栓先是眉頭一跳,繼而整個臉色都活泛起來,尤其是唐栓,隨著這些飛票的遞出,他整個人似乎都展揚了一大截兒。

「娘……這……」昨天剛剛改口,李英紈這樣叫唐張氏時委實還有些不習慣,不過她現在的為難卻不是因為稱呼的緣故,而是為了婆婆拍在她手裡的這沓飛票。嘴裡遲疑著,她的眼神兒自然而然往唐成看來。

對於唐栓兩口子的心思,唐成是再明白不過了。

哎,誰讓自家以前窮呢!偏生唐栓兩口子骨子裡又是個傲性人兒,從剛才的舉動來看,這口氣他們怕是憋的有些時候了。而李英紈如今的為難他也清楚。

唐成上前一步從唐張氏手裡接過飛票,點數著從裡面抽出了五十貫後將剩餘的遞給了李英紈,「既是娘給的你就拿著,這裡面還有以後還情的花銷。」

見李英紈接了飛票,唐成又轉過身來將剛抽出的五十貫塞到了唐張氏手裡,「這五十貫留家裡用。」

唐成嘴裡說著,眼睛卻看著唐栓。

「這是兒子媳婦的孝心,成他娘你就收著吧。」原本還要推讓的唐張氏在當家的發話之後,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小心地把那沓飛票給收了。

這件事情了了之後,唐成因就說到另外一件,他如今到金州州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加之手頭上也有活錢兒在金州置辦上一所宅子了,因就想著請爹娘跟他一起去金州,好生奉養他們享享福。

可惜,他這番心思在唐栓那裡碰了壁,就連心下實是捨不得兒子的唐張氏也有些忐忑,他們兩口子一輩子都沒出過鄖溪,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縣城,現如今突然要去金州州城,而且還是一去就不回來了……

家裡的地咋辦,這秋莊稼的長勢可是喜人得很!,還有養的那麼些只雞,眼瞅著都要下蛋了……

至於唐栓,心思更簡單,現在好胳膊好腿,身板子也好好的,就這樣跟著干吃兒子去?這沒得讓別人,尤其是媳婦兒笑話呢!再說,他實也捨不得莊稼,尤其是這剛剛買回來的祖屋,多好的房子啊,在增添了這麼些傢具之後,就是鄰村牛財東家的堂屋也不比咱這強上多少了吧?

最終,唐栓兩口子都沒應下要去金州,只說讓唐成先把自己安頓好了再說,畢竟這去的是陌生的地方,至於他倆,且等著農閑的時候去住住,至於兒子說的長期孝養,好歹等身板子動彈不了了再說。

唐成聞言,知道現下勸說無益,加之父母如今在村裡的日子過的也滋潤,因也就沒多說,哎,且先隨著他們吧,許是這樣他們心裡還暢快些,身子骨也能更好些,至於接來同住孝養,以他二人如今的年紀再等等也可以。

新婚三天回門,回門之後,唐成也就沒再回鄉下家裡,而是在縣城裡準備起前往金州的事兒,說是準備,其實他更多的是在忙於拜客,家裡的收拾都由正興緻勃勃的新婦李英紈帶著蘭草在辦,至於在金州城裡置辦新宅子的事情就拜託給了張相文的幺叔處理。畢竟他也算得是金州城內有頭有臉的富商,消息門路什麼的都要廣些。

剛剛到手還沒暖熱的一百六十貫錢全數送了過去,為置辦這份房產,手頭上剛剛富裕些的唐成就又窮了下來。不過唯一可堪自嘲的是在穿越一年多之後,他好歹也算得是有產階級了。

張縣令等人那裡都是要去辭行的,一併感謝他們這些日子的照顧,除此之外縣衙劉叔他們那裡也要見見面,約在一起吃頓酒什麼的,還有東院兒的那些公差,說來沒多少,然則真箇一走動應酬起來卻甚是花時間。

時間就在這觥籌交錯,花團錦簇般的話語中如水逝去,僅僅在成親後的第八天,孫使君人還在鄰縣巡查,抽調唐成的公文就已經從州衙發往了鄖溪縣衙,著十日後正式入職。

該拜訪的都拜訪了,該走動的也走動了,這一晚唐成去了趙老虎家。

四個下酒小菜,一壺溫酒,兩人在趙老虎家的後園子里談說了許久,唐成將前次揚州之行的備細一一道來,半點也沒隱瞞。

靜聽唐成說完之後,趙老虎沉吟了許久,才緩緩說了一句話:「該取的取,該舍的就得舍。」

「恩,我也是這麼想的。」

「來,給我倒酒。」接過唐成斟滿遞來的酒盞,趙老虎淺淺的呷了一口,「有這麼個機緣認識這麼些人,是造化!跟這個比起來,那金山銀海倒不值當什麼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

「恩,你小子靈醒,不用我多說。」說話間,趙老虎也沒用筷子,就手從盤子裡面抄起一把胡豆在嘴裡嚼的嘎嘣亂響,「再去揚州,不論做什麼事兒總要瞅准了想清楚了再下手兒,該舍的時候就要舍的大方,那些人不拘那一方都不是眼皮子淺的,你總要舍的大方才能讓人記住你,能記住你呀,這線頭兒就算是穿上了。」

「嗯。」

「雖說是吳玉軍也跟著一起,但這鋪子生意的大主意你要自己拿穩,想好了該乾的時候就別總忌著他刺史小舅子的身份,他圖的是錢,你要的是路,這個不能忘!就是金山銀海真堆在你面前也不能忘!」就著胡豆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後,趙老虎抹了抹酒水淋漓的嘴,沉聲道:「動手前要穩,一旦動手就得狠,忌諱這個,忌諱那個的就容易心亂,心亂的人是成不了事的。」

唐成提過酒甌為趙老虎續上酒,能與趙老虎的想法不謀而合,這讓他心裡沉定安然了不少,如果說當初去揚州時為的是錢,那情勢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後,比錢更為重要的東西已經悄然出現了。

唐成從趙老虎家出來之後就直接回了家,推開二進院落時,天際那輪原被烏雲遮住的下弦月恰好露出了真容,淡淡的月光灑照下來,院子里種著的花草便有了一片片疏離的光影。

雲破月來花弄影,當真是好一番清幽的美景,然則唐成卻沒心思去欣賞,停住步子的他正靜靜地看著那輪下弦月,由月及人,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兩個月夜中一身男裝的女子。

高挽著袖子的李英紈恰從西廂房走了出來,「阿成,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一個人。」唐成伸手攬住了靠過來的李英紈,「一個很特別的朋友。」

「特別?」

「是啊,很特別!」

「那你得便兒請他家來就是,我讓高家的好生準備幾個菜。」

聞言,唐成笑笑,摟著李英紈進了西廂。

「明個兒就要走了,真還有些捨不得,英紈,給嚴老夫子和閻先生準備的馬車可安排好了?」

「阿成你都問過三遍了,早準備好了,如今那馬車就在嚴老夫子家門口等著,明個兒等它進城接上閻先生之後會過來會合的。」

「唔,嚴老夫子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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