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寄姐出嫁

狄希明到狄府第二日,就又穿上那件黃不黃紅不紅的一口鐘要出去逛,守門的柳榮見他這般神仙模樣,怕他一出門就教人頂了香燭跪拜,死命的攔住了要把仙氣都留在家裡,一面就教人快進去跟素姐說。

素姐無奈,扶著小春香,親自過來勸他道:「三伯一路辛苦,還是多歇幾日,待做幾身新衣裳換上了再出去逛不遲。」

狄三聽得要與他做新衣裳,方不鬧了,笑眯眯道:「那俺過幾日再去逛罷。」掉了頭過來,順手就在小杏花臉蛋子上摸了一把又道:「老五好福氣呀,跟前人一個比一個水靈。」

小杏花何曾受過這個?薛三舅雖然渾,還曉得挑人下手,對著她們胡話都不亂說一句,狄希陳待她們從來都是溫和有禮。這個三老爺不找別人,偏偏找了她,氣得她臉上的紅都到脖子下邊去了,要哭又不敢哭,移了幾步躲到小春香與素姐身後去。

素姐的笑臉就收了起來,冷眼看著他不說話。狄三爺端著大伯子的架子,因狄希陳面上禮讓了他幾分,就當自己是太爺,才輕狂起來。因素姐當面就惱了,方想起這個主兒是不講情面的人,心裡有五分怕她翻臉,忙退了兩步道:「我先回去罷。」跟後邊有狗咬他尾巴一樣逃了。

素姐嚴令幾個守門的不許放他出門,方叫人出去找裁縫來與他做衣服。

狄希陳到成都也有半年多,前前後後收了不少綢緞布匹。素姐便拿小春香抱了些出來要挑幾樣給裁縫。

正好狄希陳進來,見桌上擺滿了衣料,就問道:「這是做什麼呢?」

素姐正頭痛呢,見他來了笑道:「給你家三哥做衣裳呢,若不是柳榮攔住了,他就穿著那件和尚袍出去了。」

狄希陳就有些不快,哼哼道:「這麼一鬧就給他做新衣服,明兒得寸進尺還不知道要些什麼呢。」

素姐道:「他這麼出門,不是丟你的人么!不給他做,難道叫他穿得高僧一樣到處跑,本來就一件都沒有。也是要替他做幾件的,不然回了山東教他四處對了人敗壞說你扣門,你爹又要生氣了。」

「不是說你不該做,做幾件換季的衣裳,夏布的就罷了。」狄希陳皺了眉道:「我記得他還是個童生,沒有進學的,穿不得綢緞。」

素姐笑道:「我記得在家他身上哪有根線?怎麼在家穿得,到了這裡就穿不得?」

狄希陳道:「他有銀子自做,咱們給他做了,難免外頭有人說些不中聽的話。事雖小,若教有心人拿住了,也是費銀子抹平的事,何苦花了銀子還找不自在。」就指著那兩匹綢子道:「照這個給我多做幾件罷,出門便服好穿。」

素姐便依了,裁縫收下布料,領了夥計就在小九的院子里做起來。狄三無事就在那裡轉兩圈,不過一天功夫,就先做了一件綢直裰出來,他劈手就拿了去穿在身上道:「大小正好。」便揚長而去,走到門首還死活問柳榮要了幾十文錢帶在身上方慢慢踱著四方步出去逛。

那個裁縫愁眉苦臉的跟素姐說衣裳教宅里的一位老爺穿走了,素姐笑了半日,只教他先做布的。

因裁縫說狄希陳的尺碼狄三穿正好,小春香就道:「這麼著不如不做,將大哥的衣裳挑些出來給他罷。」

小杏花在邊上道:「就是大哥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他也變不成縣太爺!」

素姐看小杏花還在那裡生氣,笑道:「人家兩手空空的來了,總要做幾件衣服的,太小氣傷了狄家體面,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小春香道:「那件綢真裰連工錢怕不要七八兩銀子,倒便宜他了。也虧的他身量與大哥差不多少,若是五短身材,就沾不了這樣便宜。」

素姐因提到他身量與狄希陳差不多,心裡靈光一閃,就想到若是將狄希陳的衣裳帽子給他裝扮了,只看背影必分不清是誰。那個小寄姐常常趁了童奶奶去廚房,走了出來要尋狄希陳的,若是讓她拉住了這位狄大仙的袖子,必要吃他虧。到時自己只說她不守婦道,就夠她吐血幾鬥了。素姐越想越暢快,就教小春香將狄希陳常穿的衣裳,家常戴的方巾,以至於鞋子,汗巾兒都找出幾樣來,教先送了他屋子裡去。想想還要添把火,又叫了狄希陳近身的小廝小桌子來吩咐他:「這幾日在宅里你只跟著三爺,離他不遠不近的就好,若是他做下什麼事來,就來跟你春香姐說,不必攔他。」

春香見素姐如此,打發小杏花跟小荷花去廚房看菜,問素姐道:「若是他做出什麼事來,大嫂要我們做什麼?」

素姐笑道:「叫齊了人圍上去看熱鬧,想說什麼說什麼就是。」

那個童寄姐時不時的在狄希陳經過的道上,不是假裝看花,就是撥鞋,無奈狄希陳總帶著小桌子,看見她繞路走。只要她一出門,大家有事無事都看戲一般也在她前後走兩遭兒,說些風涼話取樂。小春香便笑道:「依我看,大嫂待她也太厚了,不妨減了她們的定例的飯食,連燈油都剋扣些,好教她急著尋大哥哭才是。」

素姐含笑不語,小春香便知道她是許了,自去布置。小春香還怕小寄姐不著急,又去小桃花那裡說三舅這幾日送了東西與童寄,教小桃花有事無事走到寄姐門口指桑罵槐幾句。小桃花受了春香的指點,便依言行事,專挑了童奶奶不在家的時候站在院子門口婊子長,妓女短的說荷香院。

小寄姐起先還忍得住氣。誰知漸漸吃用之物都短少起來,童奶奶在廚房做活,柳嫂兒偏要留她一處吃飯,吃完了還要拉著說半日話。不是剩飯菜就是焦鍋巴早裝好了盒子教童奶奶拿回去。童奶奶也有心讓女兒吃些苦,將來出去好過得日子,並不說什麼。

小寄姐畢竟是從小兒富貴日子過慣了的人,就是這幾年家裡敗落了,有童奶奶頂著,也沒有認真受過委曲吃過苦。進了狄府,素姐存心要慣她的壞毛病,要教她將來出去過不得苦日子,吃用之物與主人都差不多少。這樣的飯菜她哪裡吃得下,就覺得日子難過起來,有心去尋狄希陳,在家裡就坐不住。

這日晚飯時,小寄姐因童奶奶還有大半個時辰才回來,趁天色昏暗走到前院樹影里等狄希陳。過不多時就見小桌子先進來了,彷彿沒看到她,自去廚房那邊。落後狄希陳拿著幾個大紙包,差不多擋著半邊臉進來。

小寄姐忙走到跟前笑道:「狄大哥,去我屋裡,我有話跟你說。」

狄三爺先聽見嬌滴滴的喊狄大哥,已是酥麻了半邊,不由自主就教小寄姐拉著衣角,牽到她的卧房裡。

寄姐房裡只點著一碗油燈,燈油里不知道教小春香攙了什麼,點起來忽明忽暗。所以小寄姐只看到衣裳是狄希陳的,並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

待她關上了房門解衣裳,狄三也猜她是把自己當成狄希陳了,有心要沾這場便宜,不等她靠過來,就吹熄了燈。憑小寄姐叫了幾百幾千聲哥哥,他都不作聲,只是手底下不停,脫了小寄姐的衣裳不算外,連她的纏腳布都拉了下來,抱著她的小腳親了幾口,就將纏腳布拴了她的腳在床檔子上。

黑夜裡看不見五指,只憑摸索行事,狄三爺是久曠的人,就格外勇猛。小寄姐受不得疼痛,起先還能咬著牙承受,待狄三發了興緻,用起大力來,小寄姐顧不得害羞,嬌聲哭道:「大哥慢些,痛殺我了。」她這裡越哭泣,狄三那邊越覺得有趣,用力搗得床板吱呀吱呀直響。

卻說小桌子遠遠地跟著童寄姐,見她引了狄三進了她卧房,就忙報於春香知道,春香紅了臉說與幾個媳婦子聽,教點齊了家裡男女奴僕,悄悄兒圍住了小寄姐卧房前前後後。

素姐與幾個大丫頭遠遠地站著,見站在窗下的幾個男僕臉上笑得猥瑣到不能看了,方道:「開門。」

幾個男僕巴不得一聲,忙點亮了火把,拿腳踢開了房門。就見一男一女兩個在床上緊緊纏在一起。狄老三還罷了,見人家來捉,撈了件長衣服穿上,爬了起來站在邊上等發落。

小寄姐卻是上上下下都光著,兩隻腳還系在了床檔子上。這樣七八個火把拿進去,亮如白晝,將她全身上下都教人看了個遍。素姐遠遠的見裡邊白花花一片,忙叫個身邊的媳婦子去給她穿衣,卻是遲了,一個男僕裝做好人去解小寄姐的纏腳布,來來回回已是摸了十來下,方解下了她的雙腳,中間還故意將她才拉起蓋在身上的半幅被子掀開來。

小寄姐本來鎮定,攏了攏頭髮在被內穿好了衣裳,慢慢下床,正想沖著素姐笑,卻看見邊上的縣太爺換了狄三爺。小寄姐方曉得是認錯了人,兩腿發軟。兩個媳婦子夾了她走到門口,按她跪下。

素姐慢慢走到門口,卻不看她,只衝著狄三爺道:「三爺若是真喜歡她,也跟三舅要小桃花一樣說一聲兒,能值幾個錢,何苦做賊。」又冷笑道:「也是這個丫頭,買了來才知道她名聲兒不好,聽說跟個姓蔣的秀才偷上了,所以咱們今日得了消息來,竟真做下這等不知羞恥的事。」說完了冷笑著看小寄姐。

童奶奶教柳嫂兒穩住了,到此時才來,見圍了一院子的人,她女兒衣裳不整披頭散髮教人按了在地上,狄三爺光著腿披了件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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