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落誰家 第495章 主僕生嫌

「聽這些,也是說明錦兒關心咱們府上的事情,滿滿一顆心裡全都是你們這些對錦兒最為重要的人。」謝小桃微笑著解釋,浮現在臉上的表情還有四年前的純真,然,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這樣的純真不過都是裝出來的而已。她頓了頓,繼續道,「若是錦兒連府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對這座宅子的了解甚至連一個外人比不上,豈不是會叫人瞎掉大牙?說嚴重點,這簡直就是給母親父親的臉上抹黑,叫世人指著蘇家竟然教育出了我這樣一個冷血的人。母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一字一句都站在理上,說得陳玉珍竟是無力反駁,她尬尷地笑了笑,故作鎮定地認同道:「是,是這麼一個道理。」

「那母親,大哥可是真的娶了親?倘若沒有,我定會饒不了那些隨便造謠誹謗的人。」說著,謝小桃儼然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好像是在警告陳玉珍,如果不肯說實話的話,她定然會把此時鬧大,鬧得整個上京城都知道她這個女兒雖然回來了,但仍是沒有完完全全被蘇家的人接納。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陳玉珍想要看見的,見著謝小桃認真了,她連忙開解道:「你這丫頭怎麼在戚川的四年,不但沒有變的沉穩,反而竟然有些衝動了呢?」她拉起謝小桃的手,將之拽到了自己的身邊,端著溫柔的語氣說,「你大哥的的確確是成婚了不假,之所以沒有告訴你,也是還沒有來得及,一是考慮到你才剛剛回來沒多久,還沒有穩定下來,二則是你大哥和大嫂並不在上京城,就是母親說給你聽了,怕是你見到大嫂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認不出來。」

說得真是冠冕堂皇!謝小桃面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原來大哥真的是娶親了,真好,以後大哥的身邊也是有人照顧了,相信不久之後,咱們府上便會有小孩子在跑來跑去了。」她憧憬著,復又問道,「對了,母親,大哥娶的是哪家的親?可是和咱們家門當戶對?」

聲音落下,掛在陳玉珍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了,用一種模稜兩可的方式回答道:「其實娶哪家的親都不重要,重要的你大哥喜歡。」

更重要的是,你和蘇紹也十分滿意。謝小桃在心底默默幫著陳玉珍補上了後半句話,「母親說得極是。不知道那位大嫂的脾氣秉性,好不好相處呢。錦兒是不是應該準備一些禮物給她呢?」

這就是打算討好了?陳玉珍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要知道蕭綰綰可是她與蘇紹給蘇景坤千挑萬選的兒媳婦,她自然是不能允許其跟一個庶出的女兒走得親近,「你這丫頭想得還真多,這種事情還是等著你大哥和大嫂回來再說吧。」

是怕了嗎?謝小桃忍不住想道,想到這裡竟是生出了幾分鄙夷。

陳玉珍看著謝小桃,卻是沒有揣測明白她的心思,「算起來你也快十五了,也該是考慮考慮成親的事情了。」她這樣說,擺明了是將蘇婉婷上次的提議放在了心上。

謝小桃兀自失神地笑了笑,「母親這是嫌棄錦兒了嗎?恨不得將錦兒趕出侍郎府?」

「這是哪裡的話?」陳玉珍面色肅然,雖然謝小桃說中了她的心事,但這個時候也是斷斷不能承認的。

「錦兒在府上行四,上面還有三個姐姐,不說別的,就說大姐姐,算起來今年應該是快滿十八了,母親都還沒有操辦她的婚事,怎麼就獨獨想著錦兒了呢?」謝小桃反問道,說完,又是輕輕地笑了笑,「況且錦兒也從戚川回來沒多久,還想留在母親身邊呢。」

見著說勸不得,陳玉珍也只好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罷了,你若是不想考慮,咱們就先不提這個事情。」她沉了沉,忽然岔開了話茬,「景康那邊還好嗎?他雖然不是咱們蘇家的苗子,但好歹也是在府上長大的孩子,說到他,我的心就覺得特別難受。」至於是真難受,還是假難受,不用說明,外人也能明白,「還有你那不爭氣的娘,原本看著老實巴交的,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同下人搞出那樣的腌臢事!」

謝小桃默默垂下了眼帘,纖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頭上一片陰鬱的灰影,她沒有多說什麼。這個時候,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想必都會在陳玉珍那邊落下口實。

「錦兒,雖然有那樣的一個娘親並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但你都能為景康出頭了,也總該對銀霜多幾分記掛。我是不方便出入霜痕怨的,但你不一樣,若是可以,就時常去那邊看看你娘吧。」陳玉珍苦口婆心道,好像是出於對霜姨娘的不忍心。

可謝小桃卻是讀懂了其中更深一層的含義——陳玉珍是希望她一輩子都背負著親娘偷人的包袱生活,一輩子都受人瞧不起。「母親說的是,一會兒錦兒便去霜痕怨看看她去。」這話是發自肺腑,儘管謝小桃已經識破了陳玉珍的用心險惡,但對於霜姨娘那個可憐的女人,她始終也是有一份割捨不下的牽掛。

陳玉珍的臉上浮出了幾分滿意的笑容,「你能如此,母親也就放心了。」就算現在連皇上都要高看謝小桃幾眼又能如何?只要謝小桃還承認霜姨娘是她的生母,就始終都會被世人唾棄!用那些流言蜚語中傷謝小桃,比起她親自動手不是更為高明嗎?

謝小桃站起了身子,「母親,錦兒想去霜痕怨走一走,就先不陪您了。」

「好。」陳玉珍滿是欣慰的目送著謝小桃離開,直到確定對方已然走遠,掛在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冷掉。她猛地一拍桌子,對著習秋吩咐道,「去院子里問問,方才那賤丫頭來的時候,可是有什麼人看見了!」

習秋自然是明白陳玉珍的用意,便是彎著身子退出了房間。縱然她與紫月的關係最好,但比起與陳玉珍多年來的主僕情義來說,她更偏向於後者。很快,她便是帶著兩名婢女走了進來,正是之前被紫月訓話的那兩個。

新來的婢女膽子都比較小,哪裡會受得了當家主母的盤問?加上之前也對紫月慪著一口氣,不等嚴刑逼供,就是如實坦白了所有事情。

陳玉珍面色已然被冰霜覆蓋,隨意揮了揮手,遣散了那兩個微微發顫的婢女,面上卻是極其不耐煩的。「真沒想到,我院子里居然出了一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那人竟然還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大丫鬟紫月!

習秋心神一顫,忍不住開口為紫月解釋,「夫人,莫要急著動怒,方才碧月也說了,那錠銀子是四小姐硬塞給紫月的。」

「可凝兒也說了,從紫月的臉上並沒有看見一丁點的不情願!」陳玉珍反駁道。兩個新來的婢女雖然所站的角度不同,但都在闡述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紫月的的確確是收了謝小桃的銀子,也的的確確是紫月告訴謝小桃,自己頭疼惡疾又犯了的事實!

單是這樣,就足以叫陳玉珍開始厭惡紫月了,她自認為從來都沒有虧待過紫月,又怎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就在陳玉珍盛怒難消之際,門外卻是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

「去開門。」陳玉珍吩咐道。

依言,習秋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那兩扇緊緊合在一起的紅木門,才發現來人竟然是紫月,便是暗道了一聲糟糕。

哎呀,這人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挑了這麼一個節骨眼兒上來呢?這不擺明了是自找倒霉嗎?習秋心裡那叫一個著急,連忙對著紫月擠眉弄眼,可還未等對方會意,屋裡陳玉珍便發了話。

「誰來了?」

紫月坦然回答,「是奴婢。」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如同一碗油淋到了烈火上面,使得原本就兇猛的火勢更加肆無忌憚。陳玉珍努力剋制著自己,盡量裝出與平時沒有任何異樣,「進來吧。」

紫月繞開了習秋,徑自走了進去。在對陳玉珍行禮以後,她便是將一錠銀子放到了桌子上。

陳玉珍故作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紫月如實道:「夫人,這錠銀子是方才四小姐硬塞給奴婢的,奴婢想要還給四小姐,但她不肯要。奴婢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交給夫人最為穩妥。」這是一錠五兩的銀子,可以抵她一個月的月俸,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因為貪心而收下這錠燙手的銀錠。

陳玉珍淡淡掃了那錠銀子一眼,「這是那丫頭賞給你的,你收下便是,拿過來給我幹什麼?」

「夫人,您平日里賞賜奴婢的已經夠多了,奴婢並不缺這區區五兩的銀子。」紫月道,「有道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紫月若是就這樣拿了四小姐的銀子,怕是以後……」

「你擔心那丫頭日後會有求於你?」陳玉珍反問,問過,又繼續道,「那丫頭才從戚川回來沒多久,明白現在最是應該要拉攏人的時候,既然她想賞你,你就收下便是。」

紫月猛地抬起了頭,「夫人的意思是……」

「那丫頭能信任的人不多,說不定她會因為這五兩銀子對你另眼相看。」陳玉珍道。這個時候,她的臉上已然找不到方才的盛怒了。

如此一說,紫月便是徹底放下了心,「紫月明白夫人的意思了。」說完,重新將銀子揣好,退出了房間。

習秋偷偷為紫月鬆了一口氣,暗嘆是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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