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這場酒會，其實就是一場接風宴，參加的主要是12家入圍的出版單位的代表，人數並不多，規模也不大。
而相對重要的人物，應該是要在今天的晚宴里才會現身。
這中午的酒會裡，幾十個代表提前碰面，互相摸底，探探口風，再確認各方派來的都是什麼人物，獲取這些信息，也是很有必要的。
沃爾特斯克魯維爾的內部審核十分嚴格，消息也封鎖的十分緊密，幾家大的出版集團，實力又相近，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鹿死誰手。而能夠擠進入圍名單的，哪一個不是在版權業務上有幾把刷子的？
我和程璐各自行動，分別接觸其他幾家出版公司的代表，只是隨便聊聊，就知道對方準備的是否充分。我們在探聽他們，他們同樣在探聽我們。
程思薇作為主辦方，拿著香檳不停的敬酒，她帶著微笑，卻絲毫不透露關於版權項目的任何信息。一切，就要等明天的發布會了。
偏偏眾人又覺得，不到這最後一刻，都還是有希望的。就算是最後一天，只要給麥瑞思或者程思薇留下良好的印象，都有可能扭轉乾坤。哪怕是分給他們一小塊的版權業務，也會成為一筆長久的大生意。
「怎麼樣？」在宴會廳里繞一圈，我和程璐再次碰頭，問道。
「上海世紀出版集團最近在進行內部改革，沒有花費太多的精力在版權項目上，估計合作夥伴不會選擇他們。另外幾家，都有所準備，但是好像信心都不足，他們設想過好幾個方案，但是像這樣的價值上億的版權業務，他們接不住。我覺得單憑實力，還是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最有希望。」程璐說道。
「我也覺得是這樣，北京出版集團的內部結構很穩定，又有官方背景，如果麥瑞思選擇和他們進行合作，也不奇怪。但要說銳意進取，朝氣蓬勃，還是我們華東出版集團更又有優勢。我們立足南方，思想也比較新潮，北京出版集團的話，相對更守舊一些吧。」我說道。
我記得程思薇曾經透過口風給我，版權項目進入最後階段的時候，只剩下兩個候選單位，其中一家就是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至於另外一家，程思薇故意沒有告訴我。
也不知現在，他們是否已經定下來。
「今天的晚宴是關鍵了。」程璐大概和我想到同樣的問題，鎖起眉頭，望著我。
今天的晚宴，各家出版單位都會放出各自的計畫書，孰優孰劣，一目了然。而經過長達一個多月的準備，每一家力爭版權項目的單位，都會出台一整套極其詳盡而成熟的合作計畫，而這，是大家進行博弈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沃爾特斯克魯維爾還在某兩家的候選單位之間搖擺的話，那麼這份計畫書，就是能夠對他們造成影響的最後一次機會。而對於麥瑞思代表的國際出版集團而言，她還有充足的半天時間，來決定宣布誰是他們沃爾特斯克魯維爾的亞太地區合作夥伴。
各種鮮美的蛋糕和點心，接連不斷的送上來。想到明天就能知道這個價值上億歐元的版權項目花落誰家，眾人的心底，都有一絲絲的期待和緊張。
只要稍有點頭腦的，都很清楚，如今的時代，做原創已經落伍，做版權才是王道。一個電影的版權，轉手賣掉，就能賺幾十萬幾百萬，而挑選一本好書，從修改到發行，就算在出版市場暢銷，又能賺多少萬？
程璐的前途，也賭在這個上面了。如果華東出版集團拿到大量的輸入版權，就等於擁有大量的資源可以操作，華東出版集團勢必單獨成立一個版權中心，而程璐作為集團里最有能力最有資歷的版權業務骨幹，必將成為這個版權中心的主任，手中有幾千萬本擁有獨立版權的外文圖書，到時候，起碼在中國的出版業，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要是華東出版集團在版權項目中落敗，那她還只是安墨出版公司的一個版權部經理，論前途，還不如跳到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團。但這樣，她就必須和蘇蘇曉凝她們分開。
這些，都只是程思薇的母親麥瑞思一念之間的事情。她一邊要和程思薇搞好關係，一邊又醋意濃濃的，如何讓她不矛盾？
顧倩的立場，恐怕和程璐相似。然而，顧倩和程璐，又是這次版權項目中的對手。
三個女人一台戲，果然不錯。
酒會持續到下午一點，各家出版單位的代表都聊得差不多，也吃得差不多，各自都要回房間休息，或者三三兩兩的互相約著到附近遊玩。
跟顧倩同來的那位胡經理，跟他的一位老友說說笑笑，向著程思薇打一個招呼，離開宴會廳。
程思薇把大多數客人都送走，回到我身邊。
「珉，我們下午去游長城吧。」她用徵詢意見的口吻，問我。
「下午你不忙么？」我問她。
「沒有什麼事情，晚宴之類的，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出差錯的。」程思薇淡淡一笑，說道。
其實我是想休息，為晚上做準備的，但看到程思薇興緻很好，也不忍心拒絕，於是轉頭問程璐，「一起去吧？」
「你們兩個去吧，我就不打攪你們了。」程璐酸溜溜地說道。
「長城？下雨天還去長城？」這時候，顧倩走過來，對著我們說道。
「哦，下雨了？」程思薇稍稍有些詫異。
這宴會廳同樣可以用來當做會議廳，隔光隔音的效果極佳，因此我們都不知道外面在下雨。而我們幾個昨晚又住在酒店裡，沒有留意天氣預報，更想不到北京會下雨。
「嗯，下著中雨，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去爬長城恐怕有點勉強。主要是這種天氣，在野外很容易感冒。」顧倩說道。
她在北京生活很久，我們當然相信她的判斷。
程思薇猶豫著，一下子也想不出應該去哪裡消磨時間。這段時間，她一直很忙，她也想放鬆一下。
「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住的地方坐坐。」顧倩接著說道。
程思薇和程璐都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顧倩呵呵一笑，「單純是以朋友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