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我爸和我媽同時疑惑地看著我。
「對，」我不假思索點點頭，再輕嘆一口氣，「本來想找個機會來跟你們談的，誰知道曉凝把你們叫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媽有點著急。
「媽，你還記得那個程思薇么？」我問。
「程思薇？」我媽緊鎖眉頭，大腦里努力搜尋關於程思薇的記憶。
「就是那個混血兒，上次在花果山，你見過一次。後來在程璐的生日上，她也在，送程璐一串鑽石項鏈的那個。」我提醒著說道。
「哦？是她？」我媽終於想起她，驚訝之中，又有許多疑惑。
程思薇如此漂亮，又是很有特色的混血美女，我相信我媽就是見過兩次，也不會輕易忘記她。
「我……」我輕輕緩一口氣，「打算跟她去歐洲發展。」
我爸和我媽都愣了一愣，接著沉默不語。
那次在花果山，我們偶遇程思薇，後來我爸媽留時間讓我和紫霞單處，自己由程思薇陪著繼續遊玩。因而，在那一次的接觸里，我爸媽對程思薇的印象並不壞，甚至還很感激我這個又熱情又開朗的「同事」。
然而他們又怎麼料得到，她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
「我不同意。」我爸緊閉嘴唇，憋了幾秒，終於蹦出幾個字。
「我也不同意。」我媽想了想，望著我，同樣說道。
「理由。」我平靜地問道。我已經預想過這樣的結果，所以並不吃驚。
「不需要理由，如果要理由，那就是我們不希望你去歐洲。」總是顯得很柔美的我媽，態度忽然強硬起來。
「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我說道。
「決定是可以改的。」我爸插進來說道。
面對他們如此強烈的反對，我倒是有點措手不及。原以為我父母思想開明，只是稍稍阻攔，最終還是會尊重我的決定。
「薇兒哪裡不讓你們滿意？」我沉靜片刻，問他們。
此時此刻，這場談判已經關係到我人生的方向，我也不想讓步。
「薇兒哪裡都讓我們滿意，但是你去歐洲，就讓我不滿意。」我媽盯著我，丟出一句。
我爸點著頭，也是這樣的看法。
「爸，你以前說，男兒志在四方……」我看我媽這邊說不過去，就轉而試圖說動我爸。
也不知為什麼，他們越是不讓我去，我就越是要堅定自己的抉擇。
「志在四方？你是跟一個女人去歐洲！」我爸一下子打斷我的話。
我沒有說話。我想，也許是我沒有事先通知他們，再突然告訴他們這樣的決定，惹惱了他們。
我爸我媽也不說話，我們三個就在角落裡僵持著。送菜的隊伍，就好像長龍一樣，在宴席里穿梭，而一個個高吊的燈光，將整個場面映襯的喜氣洋洋。
「不用想了，你還是跟曉凝吧。」我媽突然說道。
我爸沒有表態，顯然她對我媽的決定也並不贊同。他和程璐爸爸很投緣，大概，在他心裡，更傾向於程璐。
「你媽身體不好，將來還是需要你照顧的。你遠去歐洲，我不同意。」我爸的態度，忽然軟下來，朝著我說道。
「要不然……」我媽的態度也微微有些動搖，「如果那個程思薇能留在中國，我也不反對。」
他們的話，給我出了一個難題。當初，就是因為程思薇不能留在中國，所以我才經過一番掙扎，決定跟她遠赴歐洲的。
程思薇對我，確實是仁至義盡，而我和她，也確實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所謂紅顏知己，莫不如是。
如果只是因為一些外部原因，導致我眼睜睜看著她獨自回到歐洲，我內心裡肯定也不會放過我自己。而以程思薇的性格，如果是這樣，她回到歐洲，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聯繫我。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她下周，最晚下下周，就要按照她母親的指令，回到歐洲，我已經沒有時間讓我爸媽慢慢地來改變看法。如果他們早一些接觸程思薇，也許就不會是這樣的想法。
我想了想，說道，「薇兒的媽媽在國際第三大出版集團里上班，我去歐洲，也是去謀求事業的發展……」
「不要再說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媽打斷我，「你是不是要氣的我心臟病發作？」
「你少說兩句。」我爸真的怕我媽身體撐不住，瞪我一眼。
「這樣吧，我們互相都給對方一周的時間考慮。你們如果不忙，找個機會到平海市，我把思薇約出來，我們四個談一談。」我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你這是什麼口氣？！」我爸勃然大怒。
「梁山，你也少說兩句。」我媽攔住我爸，「小時候沒有好好帶，現在孩子要出國，根本就沒有考慮我們。」
這句話，說的我酸溜溜的。對於去歐洲的事情，我猶豫那麼久，不就是因為我爸媽都留在中國？
「我們回去吧，消失太久，會引起別人懷疑的。」我媽輕輕拉扯我爸的衣袖，勸道。
「你自己考慮考慮清楚！」我爸指著我的鼻子，說了一句，再愛惜的扶著我媽的肩膀，陪她走向程璐爸媽所在的桌子。
我留在原地，仰頭看看這鄉鎮的星空，長長的吐一口氣。
我回過頭，忽然看到曉凝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我。
燈火闌珊，曉凝站在那邊，像是往我心口插了一刀。
一種凄涼又落寞的美麗，彷彿散落的花朵，安靜的綻放，又安靜的凋零。
「你都聽到了？」我轉過身，平靜地問她。
她點點頭，眼神里還是像高山的湖水一樣冰涼。
「如果你去不成歐洲，你會選我么？」她問道。
她問得如此直接，讓我不好回答。
我笑笑，只覺心中有股苦澀流過。
「我不管你去不去歐洲，你今天就是我男朋友。」曉凝忽然上前幾步，抓起我的手，躊躇幾秒，再拉著我走向宴席的場地。
燈光猶如在身邊炫目的搖晃，曉凝細長的小腿，揮擺著短裙，步伐漸漸輕快起來。
我笑笑，忽然，心裡也像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