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布滿荊棘的成長路 第78章 試映

咣當,裝食物的圓筒罐頭摔在了地上然後滾向了牆角,裡面的液體頓時灑了出來,他趕緊追了過去,躲了幾天幾夜好不容易找到點能吃的東西,不能就這麼浪費掉。

但是他只走了幾步就站住了,跟著渾身開始微微發抖,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衣著整齊的德軍軍官站在了自己面前。他麻木的看著對方,連對方問了什麼都沒聽清楚。

「你究竟是什麼人?」軍官再次問了出來,「你能聽懂嗎?」

「能。」他木訥的回答了一個單詞。

「你在做什麼?」軍官繼續問道。

「我只想……我只想開罐頭……」他有些結巴,他不知道對方會怎麼處置他。

「你住哪裡?」對方目無表情的盤問著,「你在這裡工作?做什麼職業?」

「我是……我本來是鋼琴師。」他依然木訥的回答,麻木的看著對方。

「鋼琴師?」軍官似乎笑了下,然後深吸口氣走到了一扇門邊對他偏了偏腦袋:「來。」

門後是一間凌亂的房間,但在這房間中卻放著一架三角鋼琴,軍官等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後,幾步來到了鋼琴旁邊對他再次偏了偏腦袋:「彈。」

他順從天意的拉過椅子在鋼琴面前坐了下來,也許在他們殺掉自己之前能再碰一碰喜愛的鋼琴是件幸運的事。他看著黑白的琴鍵想像著應該如何去彈奏,然後將僵硬的手指放在了上面,片刻之後終於彈響了第一個音符。

剛開始還稍顯生硬,可隨著身心全面沉浸到其中之後音樂越來越流暢,包含在其中的感情越來越濃烈,逃亡路上的悲傷、痛苦、迷茫以及此刻面對德國人的恐懼都在這首肖邦的《G小調第一敘事曲》中淋漓盡致的宣洩了出來。

坐在位置上的安吉拉此刻不由閉上了眼鏡。雖然在剪輯這段鏡頭的時候因為要布洛迪的彈奏配合音樂的進行而花了不少功夫,可實際效果卻是毋庸置疑的出色,這應該是整部電影中最為出彩的地方,自己親自彈奏《G小調第一敘事曲》是個正確的決定。

不過,她現在卻有些想要苦笑,比起波蘭斯基自己果然還是差了半籌啊。

隨著銀幕上歷經劫難後重新坐在了鋼琴前的斯皮爾曼,隨著指揮的手勢開始彈奏起音樂後,放映廳的燈光逐漸變亮了許多,因為片頭片尾還沒有加上去所以到這裡已經是結束了。小廳頓時陷入了讓人煩悶的沉默當中,然後下一秒鐘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所有人都鼓著掌站了起來向安吉拉坐的地方看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掌聲讓安吉拉有些迷惘,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站起身向大家微微點頭致意,只是臉上非常平靜什麼表情也沒有。

「恭喜你,你是個天才。」當人們開始散場後,作為特邀嘉賓的斯皮爾伯格來到了安吉拉的面前,神色複雜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做得非常出色,沒人能在你這個年紀就可以製作出這樣的電影,真的非常出色。」

握著他的手安吉拉卻苦笑了聲:「事實上,我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

「後悔?」斯皮爾伯格愣了愣有些不解,「為什麼?」

「在我開拍之前曾有不少人勸我,他們說:你看,斯皮爾伯格都準備了十年之久,你不覺得自己太輕率了嗎?那個時候我完全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我總是告訴他們我已經思考了很多東西,我也相信自己的準備足夠充分。然而直到最終成果出現在我面前我才發現……」安吉拉頓了頓看著白色的銀幕露出混合著自嘲的苦笑,「這部電影很棒,我絕對不懷疑這點。但是……如果讓我過幾年再製作的話,肯定會比現在要好……」

事實上安吉拉自己也不知道和原版到底差在哪裡,她充分發揮了自己在顏色和鏡頭轉換上的優勢,剪輯也基本流暢沒有什麼問題。那種差別完全就是一種感覺,說得唯心點的話就是電影中缺少一種大師的氛圍。

「你太妄自菲薄了,至少我在二十幾歲的時候是拍不出這種作品的。」斯皮爾伯格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麼說,你的事實足夠讓那些幾個月來的質疑聲音都閉嘴了。」

「我相信這點。」安吉拉點了點頭跟著在心裡嘆了口氣,即使電影有那麼點瑕疵,可在她的年齡優勢下依然會變成微不足道,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如果我把這部電影的收益捐給你的大屠殺基金會,你不會推辭吧?」少女這樣說道。

斯皮爾伯格當即微笑著點了點頭:「榮幸之至。」

從小廳里出來後準備回家的安吉拉又被艾德攔了下來:「恭喜你,安吉,非常震撼的一部電影,你做得相當出色,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個馬屁我愛聽,還有嗎?」心情略有恢複的安吉拉開玩笑地說道。

「還想聽?」艾德笑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好吧,讓我想想,退場的時候曾聽見兩位高級製作人在交談,他們說天才小姐再次創造出了奇蹟,一位19歲的少女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史無前例的……可怕。」

「還好,我還以為他們會說我是……妖孽什麼的。」安吉拉聳了聳肩,然後轉換了話題:「好了,說說你的事情,我想無非就是安排公映什麼的。」

「不打算再多聽些?唯一一位受邀請的影評人可是說了不少好話。」艾德故意問道。

「艾德!」

「好吧,好吧,」對方舉起了雙手,「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關於首映和公映的問題。」

「記得之前我說過這部電影不安排首映式,至於原因,你應該知道。」安吉拉攤開手。

「是的,但是關於公映有個問題是,再有幾天就是聖誕節,跟著又是新年,上映時間我們只能按怕在這兩個節日中間,從題材上來講這個時候並不討好——即使之前這部電影因為你已經爭論得沸沸揚揚的。」

「那麼你的安排是?」安吉拉抱起了雙臂。

「安排在千禧年的一月初,當人們從節日中回過味來後,肯定會充滿好奇心的到電影院里去看看天才小姐製作的飽受爭議的電影是怎樣的。」艾德解釋地說道,「你知道的,這種電影很難再票房上取得多大的成績,作為商人我必須儘可能的榨取它的商業價值。」

「我理解,」安吉拉點了點頭,「那麼……可以安排這個月下旬在某些影院點映嗎?」

艾德當即挑了挑眉頭:「你的目標是?」

「當然,你不妨猜猜他們會不會再次提名我為最佳導演,以及會不會把這座小金人頒給我。」安吉拉微笑著聳了聳。她不在乎別人以「以功利目的在拍電影」的目光看自己,只要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行了。

「沒問題。」艾德當即點了點頭。

……

隨著聖誕節的臨近,全美各個城市已經開始顯露出節日的氣氛,高大的聖誕樹在各個大商場中已經豎立了起來。當然,還是那樣,潮濕的東海岸遠比溫暖的海岸更有節日的味道。

不過即使西海岸沒有漫天的雪花可同樣有著屬於自己的吸引人的東西,比如在洛杉磯的靠近好萊塢的街道上閑逛的話,說不定轉角就會遇見「阿甘」溫情脈脈的陪著妻子逛街,而旁邊的餐館裡「漢尼拔」正心滿意足的品嘗著沾滿番茄的義大利面。

這個時候向來也是八卦橫行的時候,不說那些因為想要在聖誕檔期中分一杯羹而上映的電影舉辦的首映式,光是明星們的節日出行就足夠狗仔們大書特書的了——如果他們捕捉到了明星們的行蹤。

不過在99年聖誕節前夕,八卦緋聞通通都暫時性的為天才小姐讓道,而起因則是那位唯一被邀請參加《鋼琴家》試映的,《紐約時報》時報影評人拉斐爾·克里奇的一篇評論。

「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沒有戲劇化得場面,甚至可以說沒有意識形態,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殘酷,真實的卻無法忽視的殘酷。

安吉拉並沒有用過多的花哨的手法去展示什麼說明什麼以及批判什麼,她只是平平淡淡地講述著一個故事,一個真實的發生過的距今不過才五十年的故事。

影片自始至終,都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二戰對波蘭及波蘭猶太人的傷害,對白極少,沒有任何的英雄式言語。猶太人,有好有壞;波蘭人,有好有壞;革命黨人,有好有壞;德國納粹,同樣有好有壞。

這不是一部女性可以拍攝出來的電影,也不是一部年輕人可以拍攝出來的電影,但是它確實出自安吉拉·梅森之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些曾質疑她的人應該閉嘴了。」

這篇文章一經刊出立即又引起了轟動,要知道從年初就引起的爭論直到現在都還沒完全平息呢。很多人都不相信一個19歲的少女能把那段歷史拍攝得多麼好,和歐洲媒體發生爭吵除了自家事不容許外人指手畫腳外,對方先開地圖炮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不過美國媒體在維護安吉拉的時候確實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事實上,如果不是拉斐爾·克里奇在影評界名氣不錯,而且語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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