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子家事 第十九章 盟誓

了城,楊石等人並沒有馬上和孫把頭的商隊分開,而商隊一起向城中的商市而去,一路上,行人穿著千奇百怪,武威郡雖然是河西四郡最靠近內地的一郡,只是城中漢人最多只佔到四成,羌人,藏人,西域人,吐谷渾人,回人,突人等各個草原民族組成了其餘六成。

一路行來,麥鐵杖等人都是左顧右盼,體會武威城中與中原各城迥然的各族風情,唯有楊石憂心仲仲,若是預料成真,如何完成太子交給的任務。

「大人,我們到了。」孫把頭指了指前面道。

麥鐵杖抬眼望去,只見前面是一片廣闊的空地,有些地方稀稀疏疏分布著一些白色的氈帳,只是人影廖廖,麥鐵杖大為失望,疑感的問道:「這就是商市?」也難怪麥鐵杖疑惑,不要說京城,就是隨便一個內地的縣城的市場也要比這裡人多。

孫子信不答,向旁邊的一名護衛道:「把鑼敲起來,告訴他們,我們孫氏商隊過來了。」

「是!」那名護衛應了一聲,從馬車上取出一面鑼鼓,「鐺,鐺,鐺,」就在這空地上敲了起來。

「商隊來了,商隊來了。」鑼聲一響,突啦啦的一群人涌了上來,這些人彷彿是從地下突然鑽出來似的,倒是把正在沉思的楊石嚇了一大跳。

「孫把頭,我要的瓷器呢?」

「我的絲綢?」

……

這群人團團圍住商隊,迫不及待地向孫把頭詢問。其中不但有羌人。回人,還有膚色白晢,高鼻深眶的西域人。

「別急,別急,你們要的東西都有,都有。」孫把頭笑呵呵的答道,這裡的價格比起中原來已經是翻了五番,到了這裡,就完成了商隊行程持一大半。若不是這裡容不了太多的貨物,商隊賣貨之後就可以直接回程。

楊石碰了碰正在發愣的麥鐵杖:「我們走!」

麥鐵杖一愣:「走,到哪裡去?」

「當然是尋找楊氏諸子的下落。」

麥鐵杖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了起來。自己可不是商隊中地一員,來到這裡也不是為了買貨,連忙跟著其餘人離開。

看著楊石等人離開,孫子信心中彷彿放下一塊大石。在路上時多了這些人因然是多了二十名精壯的護衛,只是進城後,商隊已無危險,孫子信當然不願意一隊朝庭的欽使在自己身邊。讓自己一直戰戰兢兢。

武威城外,赤狼騎還是按以前的路線前進,這條線路。他們已經走了七年。熟地閉上眼睛都不會出錯。一路上,碰到的商隊旅人都會停下來。用祟敬的目光看著赤狼騎通過。

「吁!」隨著一聲吆喝,正在賓士的赤狼騎慢慢停了下來,最前面地一人將蓋在自己臉上的面罩掀開,露出一張堅毅的臉龐,從臉上看,此人不過二十五六歲,只是頜下已留著長長的須髯。

「大哥!」

「大哥!」

……

四名赤狼騎一起策馬來到長須青年身邊,紛紛掀開自己地面罩,他們的臉一張比一張年輕,最小的那張臉分明稚氣未消,只有十四五歲地年齡。

若是楊石在這裡,馬上就可以認出長須青年地身份,這張臉除了年齡,基本上和死去地楊素一模一樣,無疑就是楊素的長子楊玄感,其餘四人分別中楊素地另外四子:楊玄獎、楊玄縱、楊萬石、楊積善。

赤狼騎已縱馬趕了五六十里的路,雖然這裡天氣尚且不熱,眾人身上還是冒出了絲絲細汗,而跨下的駿馬更是跑得大汗淋漓。

「下馬,休息!」

隨著楊玄感的命令發下去,身後傳來一片嘩啦啦的聲音,數百赤狼騎一片翻身下馬,將面罩取下,開始給馬肚子鬆綁,然後從馬上取下乾糧,任由馬兒自由啃食嫩草。

遠處平坦的草地上,有數十個隆起的小山包,山包和其他地方一樣長滿了青草,只是前面一大片地方卻幾乎寸草不生,楊玄感帶著眾人來到那些小山包前,默默的跪下並磕了三個頭,才盤坐在地,取出乾糧啃食,這種動作眾人彷彿已做了千百遍,異常熟悉,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單單這裡沒有青草生長。

在武威郡和過往商人眼中,他們是戰無不勝的赤狼騎,是商隊,旅人的保護神,可是沒有人想得到,他們卻全是由最低賤的戍卒組成,一旦戰死,只能就地掩埋,連一塊碑也不會留下,即使立下功勞,在戍卒身份沒有改變之前,不會有任何獎賞。

這裡的小山包,正是埋葬著以前赤狼騎戰死袍澤之所,像這種小山包,除了這裡外

布在另外七八處草原上,每一處小山包,都見證了一馬賊的大戰,雖然每次與馬賊的大戰都與赤狼騎的勝利告終,只是這些小山包加起來,差不多已超過了現在赤狼騎的總數。

正當眾中進食的時候,最小的楊積善突然「呸」的一聲將乾糧吐在地上,道:「難吃死了。」

這是楊積善加入赤狼騎後的第一次行軍,他從小錦衣玉食,後來雖然跟著一起發配,眾人憐他幼小,也多加照顧,談上不大魚大肉,粗茶淡飯總是有的,時不時也有一些葷菜改善伙食,赤狼騎是戍卒組成,伙食的標準不高,他們的乾糧只是黑色的窩窩頭,由一些雜糧做成,其中還雜有少部分米糠,比馬吃的還糟,楊積善自然吃不慣。

「撿起來!」見楊積善將手中的窩窩頭丟掉,楊玄感臉色已是鐵青。

「大哥。」楊積善委委屈屈的叫道。

「撿起來!」楊玄感絲毫沒有被楊積善委屈地聲音打動,重新命令了一遍。

楊積善大感不滿。心想只是一個窩頭,自己不吃就是了,大哥何必如此小題大做。只是長兄如父,楊素死後,楊玄感自然成了領頭人,積威之下,楊積善只得慢騰騰的挪動腳步,將滾在一邊的黑窩頭撿起。

看到楊積善撿起了窩頭,楊玄感臉色稍齊:「把它吃了。」

楊積善只得用手將窩頭上沾著的泥土擦去。小口小口的咬起來,淚水已在眼中打轉。

對於這個小插曲,周圍的赤狼騎軍彷彿毫無所覺,他們都小心的咀嚼著手中的黑窩頭。連一點殘沫也不肯浪費,彷彿這個黑窩頭是山珍海味,只有楊積善吃了一半,乘下的那一半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

楊玄獎走了過來。拍了拍楊積善地肩膀一下,將一個水囊遞給他,鼓勵道:「五弟,吃下去。等你以後就知道了,若是不吃,身上沒有了力氣。一旦碰到敵人。很有可能就因此喪命。」

楊積善接過水囊。汩汩的喝了一大口,一咬牙。將剩下的半個窩頭塞進嘴裡,腮幫子鼓起,囫圇吞棗般吃了下去,頓時引起一陣強烈的咳嗽,楊玄獎連忙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又給他喝了一口水,楊只善才止住了咳嗽。

「二哥,我以前不是聽說只要出城,就可以打到好多獵物,幹麼要吃這種難吃地窩頭。」經過這麼一咳,楊積善已經是眼淚汪汪了。

「當然可以打到獵物,等你到了晚上就知道了,只是沒有打到獵物之前,還得吃窩窩頭。」楊玄獎含笑言道。

「二哥,既然可以打到獵物,馬上的窩窩頭我不要行不行?」出發時,每名赤狼騎身上都帶有二十多個窩窩頭,楊積善嘗了一個,已經不想再吃了。

「不行!」楊玄獎回答的很堅決,見楊積善一臉迷茫,連忙解釋道:「傻弟弟,我們出來是為了剿滅馬賊,保證商隊安全,可不是為了打獵,一旦要和馬賊交鋒,哪有時間打獵,若是沒有這些窩頭,就只能餓肚子了,何況也不能每天都吃肉食過日子。」

楊積善不知道的是,對赤狼騎來說,最好地食物永遠不是彷彿隨時可以打到的獵物,反而是這些不起眼的窩窩頭,正是這些窩窩頭,才在七年前的發配中,大部分人得以生存下來,剛到武威郡時,所有地戍卒也是靠這樣的窩頭活命,有時一個窩頭就可以救活一人。

六年前,草原上馬賊聯合,將赤狼騎重重包圍,雙方交戰半天后,正是因為有這些窩頭,赤狼騎才能保持體力,越戰越勇,不但衝出馬賊的包圍,還對馬賊發起反衝擊,將馬賊擊潰之後,又連續追擊了三天三夜,才將為首地馬賊團伙斬盡殺絕,成就了赤狼騎不敗地威名,就算是現在,這些窩頭也是赤狼騎地主食。

吃完乾糧,眾人才起身喚過坐騎,給馬肚子綁緊,跨上馬背,奔向下一個地方,自從赤狼騎成立之後,除了在城中偶爾有的休息時間,每天都這樣渡過,開始時尤為艱難,草原上馬賊成群,必須隨時準備與遇到地馬賊作戰。如今赤狼騎威名在外,商道上馬賊大為減少,即使還有馬賊,看到赤狼騎的旗幟也會遠遠避開,基本上半年也難得發生一次戰爭,赤狼騎的巡查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在離天黑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赤狼騎停止了前進,開始將隊伍變成扇形圍住了一小處低矮的樹林,將樹林中的動物驅趕出來,黃羊、野兔、野雉、毫豬……各種獵物讓楊積善眼花繚亂。

等到天黑前,整個隊伍已打了二十多隻黃羊,一頭野驢,一頭二百多斤重的野

至連兩匹狼也成了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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