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高官落馬 斂財無道終喪命

2007年5月29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局長鄭筱萸受賄、玩忽職守案在北京市一中院宣判。最終,鄭筱萸被判死刑。法院查明,鄭筱萸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摺合人民幣共計649萬餘元。6月7日,鄭筱萸正式提出上訴請求,此案進入二審程序。據悉,鄭筱萸在上訴書中稱,自己在案發後有「主動坦白」、「認罪態度較好」等法定可以從輕的量刑情節,而一審作出的死刑(立即執行)判決「量刑過重」,希望二審法院考慮這些情節,酌情對一審判決做出改判。

確實,相比較於叢福奎、韓桂芝、劉方仁、李嘉廷等被判死緩和無期徒刑的高官受賄的經濟數額來說,收受600餘萬元賄賂的鄭筱萸一審被判死刑似乎是重了些。不過,假如我們回過頭來看看鄭筱萸一案的社會危害性,就不難理解了。

2007年1月24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聽取監察部關於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局長鄭筱萸嚴重違紀違法案件調查情況的彙報,對進一步查處案件提出了明確要求,對加強食品藥品監管和政府廉政建設作出了部署。會議認為,鄭筱萸等人的案件是一起嚴重失職瀆職、以權謀私的違紀違法典型案件。鄭筱萸在藥品監管工作中,嚴重失職瀆職,利用審批權收受他人賄賂,袒護、縱容親屬及身邊工作人員違規違法,性質十分惡劣。案件造成的危害極大,威脅人民群眾身體健康,嚴重敗壞了黨和政府的形象。會議要求對鄭筱萸的違紀違法問題,要徹底清查,依法嚴肅處理。溫總理親自主持的這次會議,可以說是給鄭筱萸案的重判提前下了一個註腳。

翻開鄭案的厚厚案卷,我們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是如何利用職權謀取利益,其斂財手段翻新,花樣迭出,但招招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鄭筱萸於1944年12月生於福州,1968年畢業於復旦大學生物系。在杭州有著23年製藥業從業經歷的鄭筱萸,曾有極好的口碑。他不僅獲得過「全國勞動模範」、首屆「全國醫藥行業優秀企業家」等稱號,而且平時愛好書法、音樂,被認為是素質較高的領導幹部。1994年,時任浙江省總工會主席的鄭筱萸,經人推薦,非常意外地被任命為國家醫藥管理局局長、黨組書記(副部級);1998年改任國家葯監局第一任局長(正部級)。2005年6月,年滿60歲的鄭筱萸被免去國家葯監局局長、黨組書記職務,擔任中國科協旗下的中國藥學會理事長。2006年12月28日,已經卸任一年零六個月的鄭筱萸,因涉嫌收受賄賂,被中紀委「雙規」。在以中央紀委第四紀檢監察室為主的辦案人員的努力下,鄭筱萸批葯、老婆孩子收錢的斂財新招之面紗,才被一一揭開。

鄭筱萸儘管是福州人,但他長期在浙江經營,與浙江政界和企業界關係的密切度超過了任何一個地方。當他榮任國家醫藥局和葯監局局長後,浙江的醫藥企業得天時地利之便,輕易地與鄭局長搭上關係,使企業得以「超常」發展。在這些企業家中,浙江雙鴿集團的負責人李仙玉可謂先人一步,與鄭局長的關係發展得非同一般。在鄭的關照下,1999年10月至2003年8月間,雙鴿集團有限公司下屬公司為其申報的一次性使用無菌注射器和一次性使用輸液器辦理醫療器械註冊證,得以順利審批;其下屬公司申報的「甘露醇注射液」等總共有24種藥品的生產或註冊獲得簽批同意。

李仙玉與鄭筱萸的關係之鐵,關鍵在於走了「夫人路線」。通過鄭的夫人劉耐雪,讓她「吹枕邊風」,以便各種批文順利辦下來。那個時候,黨政機關的風氣還不錯,李仙玉也不想直接以金錢將人家拉下水。特別是鄭筱萸剛去北京那會兒,還是較為注重自己的廉潔形象的。李仙玉與劉耐雪商量了一會兒,覺得邀請劉耐雪擔任公司的顧問,然後再給以一定的「顧問費」。這種有了勞動,再付勞動報酬的辦法,獲得了雙方的肯定。儘管現在看來有些掩耳盜鈴,但當時大家都覺得非常妥帖,是個好辦法。當鄭筱萸知道夫人與李仙玉有著這樣的「經濟關係」後,批辦許可證的積極性自然高漲。幾年下來,劉耐雪從雙鴿公司領取的所謂「顧問費」總計有10.36萬元人民幣。

當然,僅靠這十幾萬元的「顧問費」是不能拿下堂堂的部級高官及其夫人的。雙鴿集團負責人李仙玉清楚,搞公關好比熬中藥,得用文火,慢慢來。「顧問費」一點點地發,其他好處也要一次次地跟進。

李仙玉與劉耐雪經過多次商量,覺得應該找出一個讓劉安心拿錢而又不會出事的辦法。正好,那時各地興起投資入股的高潮。特別是浙江的黨政機關,到企業入股也挺時興的。1997年,李仙玉想到了雙鴿集團峰峰塑料製品廠要新辦一個針頭車間,於是馬上拋出繡球,邀請劉耐雪投資入股。

讓劉耐雪出錢到浙江的一家公司入股,承受投資風險,當然不妥。不過,李仙玉有的是辦法,他告訴劉耐雪,其實這個入股是名義上的,根本就不需要出錢。但對外界來說,或者說從法律的角度來說,還是出錢的。具體的辦法是,先是李仙玉借5.2萬元人民幣給劉耐雪,由劉出具借條;然後再拿這筆錢入股,等到分了紅之後,再從分紅中拿出錢來還借款。雖然第一次分紅用於還款了,但以後的分紅,就是白拿了。

劉耐雪覺得這個辦法非常好,辦得很漂亮。她按照李仙玉的指點,出具了借條,而且在1999年9月,還真的還清了欠款。不過,這次入股手續是劉耐雪辦的,但入股人的名字卻寫的是自己的兒子鄭海榕。幾年來,劉耐雪從李仙玉處領取的分紅,至案發前為22.8萬元。

在領了「顧問費」和「分紅」之後,劉耐雪與李仙玉的關係越來越鐵。加上鄭筱萸為李仙玉公司所辦的批件也越來越多,雙方的信任與日俱增。

時間到了21世紀後,社會風氣也有些變化,領導幹部及其家屬收受錢物的膽子逐漸大起來了。如果繼續這樣「小打小鬧」,鄭氏一家要想迅速富起來是不可能的,「小富即安」決不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理想。再說,2002年開始,兒子鄭海榕已從日本留學歸來,該為兒子的家業好好打理一番了。接下去,兒子的結婚、用車、住房等等,都是大問題。

李仙玉得知鄭氏一家的憂慮後,馬上解囊相助。是啊,只要你肯要,我還不肯送么?2002年,李仙玉將一輛奧迪牌轎車(價值人民幣18.5萬元)送到上海,交給鄭海榕;2002年4月,又送上人民幣17萬元給上海的鄭海榕,用於交付購買上海市普陀區凱旋北路一套房屋的首付款;2005年1月至2006年5月間,又以股份權益名義給予人民幣25萬元,同時還幫助交付購買上海市浦電路雙鴿大廈438號507室的首付款人民幣199.25萬元。

就這樣,光是浙江雙鴿一家公司,便通過種種名義,給鄭海榕、劉耐雪送上財物共計人民幣292.91萬元。

雙鴿公司給鄭筱萸兒子奉送買房款的辦法,讓人胃口大開,大大激活了鄭氏一家以此致富的興趣。

在雙鴿公司之後,北京市斯格利達天然醫藥研究所、北京奇源益德藥物研究所負責人也如法炮製,以表「孝心」。北京市斯格利達天然醫藥研究所代理的「佩夫人止咳露」進口計畫的審批得了鄭筱萸的幫助,北京奇源益德藥物研究所申報的「注射用清開靈」的註冊也獲得鄭的簽批同意。為表示感謝,2003年6月,該研究所負責人送給劉耐雪人民幣40.5萬元,用於支付以鄭海榕名義購買的北京市海淀區某小區一套別墅的首付款;2003年8月至2005年4月,該研究所負責人又送給劉人民幣25.2萬元,用於支付別墅的銀行按揭貸款;2005年4月至2006年1月,再次送給劉耐雪人民幣28.7046萬元,用於支付該別墅的裝修費;2005年8月,又送給劉耐雪人民幣10萬元,用於為別墅購買傢具。

通過以買房、裝修、購傢具等名義,該研究所先後送給劉耐雪人民幣共計104.4046萬元。

與浙江雙鴿公司老闆李仙玉一樣,廣東某醫藥公司的女老闆鄭軍也很精通公關術,懂得如何收買人心。

1999年底至2003年10月間,這家醫藥公司及其下屬公司在辦理進口化學藥品原料「鹽酸鈉洛酮」、申請成為藥品零售跨省加鎖試點企業、辦理《藥品經營許可證》等事宜過程中,得到身為國家葯監局局長的鄭筱萸的幫助。為此,在2000年6月至2006年12月間,該公司多次給予其兒子鄭海榕共計人民幣98萬元。

那麼,這家公司是如何說服鄭氏一家,讓其兒子大膽收下這筆錢的呢?

蝦有蝦路,鱉有鱉路。廣東這家公司自有他的行賄新門路。

這個新門路,便是給鄭海榕找工作、發工資。當然,工作是名義上的工作,工資也是名義上的工資,關鍵是掩人耳目。

2002年,鄭海榕從日本留學回來後,開始在北京妝王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但因這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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