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開疆拓土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亂初定時

後周顯德七年四月二十一日,歷時九日的陳橋兵變,終於在連日激戰中,叛軍因糧草不濟、士氣低落而被迫後撤,在夜襲之戰中被汴梁城周軍出城擊敗。叛軍退至陳橋驛,遭到南下的韓令坤部兵馬阻截,叛軍腹背受敵,情勢危急萬分。

趙匡胤本想布陣阻擋徐皓月的追兵,派田重進、李懷義等將領猛攻陳橋驛,妄圖衝出重圍。但張光翰、趙彥徽、宋延渥等大將見大勢已去,臨陣反戈之下,趙匡胤大軍瞬間分崩離析。高懷德、韓重贇受傷被擒,苗訓死於亂軍之中,趙匡胤只得在米信、崔翰的護衛下衝出重圍,田重進、李懷義率兵斷後,兩人抵擋不住兵敗被擒,數萬殿前軍最終崩潰。

隨後徐皓月親領騎兵追趕,在陽武以西的黃河邊將趙匡胤等人一舉擒獲。石守信、王審琦、趙普、李處耘、楚昭輔已經在京城被擒獲,趙匡義身死,王文昭自盡,自此兵變首腦人等悉數落網。震驚天下的陳橋兵變迅速被平息下去,趙匡胤在眾人擁戴之下黃袍加身稱帝,到覆亡匆匆九日,也成了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

三日後,陳橋兵變大案在平叛大將軍徐皓月、侍衛司韓通、平章事范質、魏仁浦等人主持審理之下,迅速審結。大周幼天子、大周符皇后昭告天下,趙匡胤、高懷德、韓重贇、石守信、王審琦、趙普、李處耘、楚昭輔等人,假託天露異象,鼓動殿前軍兵變,妄圖謀朝篡位,以上首犯人等判了斬立決。其餘張光翰、趙彥徽、宋延渥、羅彥環、田重進、李懷義、米信、崔翰等附逆將領被革除軍職,廢為庶民,各將悉數被抄家流放邊塞,著當地官府監管,永世不得回京。

接下來對於歸降和俘虜的叛軍將校,大周朝廷頒下旨意,願意留下繼續效力的,將打散編入侍衛司一系兵馬,不願意留下的,發給路費悉數卸甲歸田。

趙匡胤二十萬大軍之中,宋州兵悉數卸甲歸田,僅余兩千餘眾仍回宋州鎮守;五萬侍衛親軍之中除卻戰死的八千餘眾之外,其餘的都跟隨張光翰、趙彥徽等人歸降,大部分都願意繼續為大周效力,這些兵馬多為流言所惑,軍將為勢所逼,才不得已跟隨趙匡胤兵變,能有將功折罪的機會自然重新歸附;而十萬殿前軍則死傷過半,餘眾多數卸甲歸田,只有萬餘人願意併入侍衛司兵馬之中。城中石守信、王審琦等部兵馬也差不多有萬餘人願意留下,其餘跟隨徐皓月平叛的殿前軍則是死心塌地的跟隨。

至此輝煌一時的殿前軍煙消雲散,以趙匡胤為首的軍事聯盟被打散,取而代之的卻是以徐皓月、韓通等人為首的新銳勢力把持了大周的大部分兵權。

五月初一日,一眾首犯在汴梁殿前軍大營內由徐皓月、魏仁浦親自監斬,首級傳視各部,昭示天下。徐皓月和韓通聯手,在不動聲色之間平定了叛亂,讓各鎮節度使大為敬服,紛紛上表宣示忠心。徐皓月到不擔心各鎮節度,這些人手中並無多少兵馬,而兵力最多的淮南李重進、潞州李筠、西京留守向拱三人也都上表宣示,其中李重進、李筠兩人言辭最為激烈,他們甚至建議朝廷斬草除根,將造反將領滿門抄斬,以儆效尤。想到歷史上二人在趙匡胤兵變成功之後起兵反宋,說明這兩人是真心忠於大周的。

其餘與趙匡胤親厚的節度使們,則是心中惶惶不安,也紛紛上書表示自己與趙匡胤兵變絕無關聯,而且都是大書特書,嚴詞斥責趙匡胤的背主忘恩之舉。其中以李繼勛等人嚴詞最為激烈,李繼勛甚至把家小送回京城居住,以示誠意。

再說葉寒左肩受了重創後,跟著米信、崔翰等人,在趙匡胤的嚴令之下成了徐皓月大軍的俘虜。葉寒和一眾兵卒們原本都是惶惶不安的,就怕周軍秋後算賬殺降,但朝廷旨意頒示之後,眾人心中略略安穩下來。葉寒等人被周軍安置在城內的軍營之中,都去了衣甲兵刃,在營中有吃有喝的,還有郎中給葉寒這樣的傷兵治傷,只是軍營外都有周軍兵馬駐守,以防眾軍再生什麼變亂。

葉寒的傷勢頗重,郎中看了後說今後左臂可能會使不出勁力來,也就是說葉寒左臂已經廢了,不可能繼續當兵吃糧,或許連種地也不行,便是廢人一個,葉寒心中甚是難過,一連幾日都寢食難安。

這天軍中傳下令來,兵變首犯已經被明正典刑,首級傳視各部。葉寒想起從前趙匡胤的恩德,便出了營帳和一眾降卒們一同觀看首級傳視。只見周軍趕著一輛牛車,車上放了高木架,木架上十餘個血淋淋的首級排列在上面,第一個首級應該便是趙匡胤的,只是那首級披頭散髮、血肉模糊也看不清楚。

葉寒想起趙匡胤的救命之恩,又想到自己今後出路渺茫,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葉寒這一哭讓周圍的兵卒們都心中跟著傷感起來,不少人也跟著落淚,但眾兵卒都怕被周軍看到自己哭泣,要知道懷念故主,說不定會被拉出去一併斬首的,都只是悄悄抹淚,不似葉寒這般放聲大哭。

果然葉寒這一哭,引起了周軍的注意,彈壓降卒的都將大聲喝命,幾名周軍上前來將葉寒拉了出去。那都將也知道這種時候,一人哭可能會惹得眾軍皆哭,說不定會鬧出亂子來,當場便將葉寒和其餘幾名哭泣的兵卒揪了出來,帶了下去。

葉寒等人這才驚醒過來,紛紛停了哭泣求饒不止,他們只道周軍要將他們拉出去殺了。沒想到周軍也不為難他們,只是將他們帶離兵營,到另一處兵營內看管起來。

見周軍沒有立刻殺掉自己,葉寒心裡鬆了口氣,回想起來都是昔日的同袍,想來也不會太過絕情,想到此處幾人都是放下心來,在兵營內席地而坐,也不敢再互相說話。

到得傍晚,葉寒等兵卒又被放回軍營之內去了。回到營中便有周軍都將帶著人馬來傳令,明日便是遣散兵卒的日子,不願繼續當兵的,明日領了路費便可自行離去。將令才傳開,軍營內眾兵卒便紛紛議論起來,都在相互詢問是去是留。葉寒自知自己已經是廢人一個,就算想留下來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也不能回到原先的軍營,可惜了自己藏在床鋪下的那些錢財。

看了看自己吊著的胳膊,葉寒更加的憂慮起來,匆匆吃了點飯食,便獨自一人蒙頭大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葉寒被人叫醒過來,睜眼一看卻是一名穿著白甲的都頭,望著自己問道:「你可是虎捷軍左廂一軍步卒葉寒?那日和趙匡胤逆賊一起在黃河邊被俘的?」

葉寒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見他穿了白甲,也知道他是白甲軍的都頭,便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那都頭只說了句:「有什麼東西都拿上跟我來!」說罷便出了營帳。

葉寒身無長物,也不知道那白甲軍都頭找自己做什麼,但也不敢違抗,便起身跟了出來。那白甲軍都頭領了幾名兵卒,帶著葉寒便出了軍營。

幾人一路出了內城,穿過幾處街巷,最後到了一間大宅院外,那都頭便帶著葉寒走了進去。進到大宅之內,只見此處有不少老弱婦孺席地而坐,人人都是愁雲慘淡的,不少人還嘀聲啼哭。

那都頭見葉寒疑惑不解的神情,淡淡的說道:「這些都是叛賊們的家眷,明早便要發配流放邊塞去了。」葉寒這才明白過來,便跟著那都頭往裡走去。

到了後院一間房屋之外,那都頭讓葉寒進去,他卻帶著幾名兵卒在外面等候。葉寒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屋裡是什麼人要見自己。

到了屋內,卻見米信、崔翰、田重進、李懷義幾人都在,都是做尋常百姓打扮,屋內主位上坐了一人,葉寒馬上認出此人來,這人竟然便是那日在黃河岸邊見過的白甲軍統帥徐皓月!

葉寒心中惶恐不已,只是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只聽那徐皓月對米信、崔翰幾人道:「如今幾位軍職才被削去,我若是留幾位在京城多有不便,正好明日趙大哥家眷動身北上,便勞煩幾位跟著大隊起行,護送趙大哥家眷北行,到了幽州之後,從我的親衛重新做起好了。只要各位為國為民之心不死,將來總有再出頭之日。」

只見米信、崔翰等人都是站起身來躬身答應,葉寒明白過來,米信等人被貶謫為庶民,徐皓月安排幾人跟著趙匡胤的家眷北上,日後便是在北疆跟隨徐皓月征戰的了。跟著徐皓月望著自己說道:「你便是為趙二哥擋了一槍的葉寒?」

葉寒甚是驚慌,也不知道說什麼,米信點點頭說道:「這人便是葉寒,那晚我看得真切。」

徐皓月哦了一聲,站起身走到葉寒跟前來,葉寒這時才細細的看清徐皓月的容貌,只見他眉宇清朗,一雙眼中滿是柔和之意,一身的白袍襯出他臉上的風霜之色,但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意,讓人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你的傷勢如何?」徐皓月盯著葉寒的左肩問道,葉寒低著頭不敢直視徐皓月那甚是凌厲的目光,低聲道:「回大將軍,郎中說再下這條左臂算是廢了。」

徐皓月嗯了一聲,沉吟道:「趙大哥臨終前,還說起過你,說你替趙二哥擋了一槍,只望能給你些弗照。你這條胳膊廢了,也不能再當兵,你可有什麼打算?」

葉寒茫然的搖搖頭,這幾天他也想過,卻不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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