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燕雲大戰 第二百一十五章 布陣得勝口

沙河北岸遼軍一陣亂箭射來,追擊的周軍紛紛停住腳步,又見北岸遼軍勢大便在岸邊停住,不再追擊。

北岸高地之上字耶律璟以下一眾遼國首腦都看到了御帳親騎的敗退,都是驚得目瞪口呆,耶律璟急問道:「漢人那發火發響的東西卻是何物?就好像打雷一般,難道是漢人的巫術不成?」

耶律屋質通曉漢事答道:「主上,聽聞漢人有種伏火的藥方,此物慣能引火,與我們所用的猛火油不相上下,只是此物得之不易,想來漢人軍中此物應該不多。」這猛火油便是早起天然的石油,早在漢代班固所著《漢書·地理志》中便有記載,「高奴縣有洧水可燃」。猛火油在五代戰爭中得到充分的應用,在這一時期戰爭中的火攻,多憑薪柴膏油之類,屬於最初級的縱火手段,而猛火油的威力要大得多,且有水澆火愈熾的特點,更適合於火攻。

耶律璟奇道:「但為何我們的猛火油引火之時不會有此等巨響巨力之威力?」

耶律屋質呃了一聲道:「微臣也百思不得其解,看來回去後要尋些漢人工匠來問問了。」

見周軍有此等利器,耶律璟連連搓手道:「漢人有此種利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耶律屋質安慰道:「主上寬心,微臣料想漢人此物不會太多。」

耶律璟黑著臉道:「我們的精銳武士也不多!」遼國契丹人口不多,而且此刻尚未達到遼國鼎盛時期,兵卒的傷亡若是過大,遼國是承受不起的。

耶律屋質道:「主上所言甚是,咦,主上請看,遠方好似是周國皇帝的御駕到了。」

耶律璟站起身抬眼望去,果然只見沙河南岸遠方,又有密密麻麻的大周軍隊開到,刀叢槍林、旌旗如林,層層疊疊的拱衛著正中明黃色的御輦車駕,而且周軍陣容嚴謹,聲威更盛。

趙匡胤部擊退耶律休哥之後,和遼軍隔河對峙起來,此刻周主柴榮帶領主力大軍齊至,在沙河南岸布陣,兩軍加起來共有十多萬人,在沙河南北兩岸對峙起來。

柴榮御駕到了軍前,聽了戰報之後,又觀看了遼軍陣容,皺眉道:「敗敵不難,只是要殲敵卻甚難,遼軍騎兵來去如風,就算敗退,也不能斬盡殺絕,退走後重新聚攏復來,如此反覆之下,實在令人頭痛。」

韓通點頭道:「陛下熟通兵略,這契丹人的戰法的確令人討厭,他們的戰法便好像草原狼群狩獵一般,遇上大獸之時,上前撲咬,一旦大獸反擊,群狼便稍稍後退,大獸不追,它們又復來糾纏,如此反覆直到大獸筋疲力盡,群狼便才一擁而上致獵物於死地。」

柴榮沉吟道:「若是如此,的確難以破敵,韓卿有何好辦法么?」

韓通面色微微一紅,躬身道:「末將暫未想到十全十美之策。」

正說話間,有傳令兵飛馬來報,說是對岸遼軍派了使臣過來,想要面見柴榮。

柴榮冷笑道:「這耶律璟既然親來應援,想必也有話想和朕說,讓他們過來,且聽聽契丹人想說什麼。」

片刻之後,三名契丹使者被帶到了柴榮御駕之前,三名契丹使者躬身行了契丹禮節,為首一人躬身說道:「大周皇帝陛下安好,在下乃是遼國南府宰相耶律沙,奉我主之名特來傳話給陛下。」

柴榮冷冷的說道:「有何話說就快快說來!」

耶律沙直起身子,只見四周周軍將領、親衛盡皆怒目相視,心中微微有些惴惴不安,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主差在下來詢問,陛下為何要興兵北犯?」

此言才出口啊,周軍眾將官、大臣盡皆輕笑起來,柴榮也不回答只是冷笑不已,范質踏上一步說道:「你們契丹人南下攻周之時,可有說明原由?」

耶律沙硬著頭皮道:「素聞漢人歷來講究出師有名,我主只是想知道大周這趟出師的原由。」

王溥冷笑道:「那你聽好了,今趟我大周乃是以三大恨興師北伐!」當下王溥將大周北伐的三大恨一一說了。

聽完後耶律沙躬身說道:「既然如此,我主希望兩國能夠罷兵。前番和大周為敵,實乃是受了漢國(北漢)、唐國的蠱惑,與兩國有盟約在身,才不得不興兵與大周為敵,此刻我主應允斷絕同漢國、唐國的盟約,以此為條件相約罷兵。而且我主也許諾,既然幽州以南州縣已被大周取下,就還給大周,兩國以幽州為界,兩廂罷兵如何?」

話音才落,柴榮哈哈大笑起來,跟著沉下臉怒道:「以這樣的條件就想要朕罷兵?休想!你回去告訴耶律璟,要朕罷兵,除非是自去帝號,向我大周俯首稱臣,交還燕雲十六州,否則朕不破遼國上京誓不罷休!」

耶律沙聞言面色大變,還想再說什麼,韓通怒聲喝道:「陛下已經說了罷兵條件,爾等快些回去傳稟,若是遼主不應允,咱們就兵戎相見!」跟著大周眾武將、大臣紛紛開口呵斥起來,耶律沙無奈只得帶了從人返回北岸而去。

回到北岸高地後,耶律沙將柴榮罷兵條件說了,耶律璟大怒拍案而起喝道:「漢人皇帝欺人太甚!我大遼立國攻滅晉國之時,他周國還不知道在哪裡,竟然敢教我大遼向他大周俯首稱臣?給朕傳令下去,立刻過河攻打漢人!」

耶律屋質急忙勸諫道:「主上息怒,漢人向來自大,以天朝上國自居,由來已久不必動怒。這趟倒也試探出了漢人的心思,他們此戰目的,便是想要收復燕雲十六州之地,以為北疆屏障,足見漢人還是想依託燕雲十六州險惡地勢防備我大遼,和漢人決戰在所難免。」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主上既然已經將兵事交託耶律休哥,還是讓他去布置好了,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士卒廝殺一日還需要飽食養精蓄銳才能復戰。」

耶律璟強壓下怒火:「好,就讓兒郎們飽食之後再戰。」跟著喝命侍從斟酒,只是想不到那侍從見他盛怒,手腳稍有顫抖,耶律璟大怒當即拔刀又殺那侍從。耶律屋質見耶律璟又胡亂殺人,想要勸諫,但見耶律璟那殺氣騰騰的怒容,便又將勸諫的話語咽了下去。

此時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去,遼軍在沙河北岸據守,飽食一頓後,養精蓄銳。南岸的周軍也是如此,兩軍都在暗暗蓄力,等待天明後又在進行廝殺。

入夜後,耶律休哥開始暗暗調動部署軍馬,他命北院宣徽使耶律敵祿率領宮帳騎兵一萬、部族兵馬一萬從沙河上游偷偷南渡,繞到周軍左翼埋伏,又命南府宰相耶律沙率領宮帳騎兵一萬、部族兵馬一萬從沙河下游偷過,繞到周軍右翼埋伏。他自帶一萬五千御帳親騎和剩餘的三萬宮帳騎兵、部族兵馬在北岸等候。耶律璟身邊自有耶律屋質率領三萬御帳親騎護衛,緩緩的退往得勝口。

到了子夜時分,北岸的耶律休哥率先命三萬宮帳騎兵、部族兵馬過河攻擊周軍陣勢,跟著放起火箭,左右兩翼的耶律敵祿和耶律沙也帶兵開始攻擊周軍兩翼。

周軍似乎也料到遼軍會夜間攻打,在軍陣中布置了弩陣、盾陣和槍陣據守,遼軍攻打得甚是猛烈,兩軍廝殺一夜,遼軍死傷甚重。

到得天明,耶律休哥命各軍收兵,退往得勝口,周軍開始追擊,一夜惡戰周軍殺敗遼軍夜襲,斬獲遼軍首級一萬餘級,周軍各部士氣大震,當即渡過沙河銜尾急追。

起初周軍還道遼軍乃是有意詐敗,但周軍銜尾追殺,一路上所獲盔甲、軍器極多,沿途廝殺又斬獲遼軍首級三千餘級,周軍才料定遼軍乃是真敗,當即窮追不捨,一直追出三十餘里,追到得勝口。

周軍追至得勝口,卻發現此處有遼軍親帳騎兵三萬布陣,耶律休哥所率領的一萬五千親帳騎兵也沒有受到多大損失,列陣在右翼,左翼卻是耶律斜軫帶領的兩萬宮帳騎兵的生力軍環伺在側。

周軍各部看到得勝口原野之上遼軍騎兵軍陣,才知道耶律休哥竟然如此狠絕,不惜用數萬宮帳騎兵和部族兵馬為誘餌,引得周軍追殺到此。此刻周軍已經廝殺一夜,早飯也還沒吃,士卒的疲態已現。

遼軍的號角響起,收攏被周軍追殺的宮帳騎兵和部族兵馬後,遼軍從三面開始緩緩壓向周軍。

韓通和趙匡胤急忙收攏周軍陣勢,在得勝口原野上布下軍陣,等待遼軍進攻。

就在此時,周軍大營留守的韓令坤派人飛馬來報,說幽州城內蕭撻凜和高勛率領一萬精騎和兩萬兵馬殺出城來,攻打周軍幽州城下大營甚急。

聞報韓通和趙匡胤盡皆大驚失色,周軍輜重、糧草皆在大營內,若是大營失守,周軍將會被切斷糧道而被迫退兵,到那時候遼軍騎兵大隊追殺而來,便是全軍覆沒的大敗之局。

與此同時,遼軍耶律休哥同時收到了兩個戰報,一個是南下的耶律奚底被涿州的周軍徐皓月部戰敗,所部大多都戰死,耶律奚底也陣亡當場。另一個消息確實幽州的蕭撻凜率部出擊,攻打周軍大營。聽完戰報後,耶律休哥長長的舒了口氣,喃喃自言自語道:「耶律奚底名過於實,大意遭敗,差點破壞我的大計,好在有蕭撻凜奇兵突出,正好補上耶律奚底的空缺,真是天佑我大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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