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盤在遼西烏丸當中,名聲不小。
此人據說原本是一個棄兒,哪知道被樓子山狼群養大,變成了一個狼孩。後來蹋頓在樓子山殺狼,發現阿羅盤,便把他帶回家中。蹋頓一開始是好奇,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哪知道後來竟然和狼孩生出感情,便把狼孩養大,還給了他一個阿羅盤的名字,讓其跟隨在身邊。
這阿羅盤力氣驚人,且行動迅捷。
長大後更成為蹋頓手下的一員大將,當初丘力居死後,蹋頓接掌大單于之位,有很多人不同意。
在繼位大典上,阿羅盤斬殺六名烏丸首領,使得全場皆驚。
蹋頓更因此而順利登上大單于的位子,成為遼西烏丸人的首領。
阿羅盤的名字,更響徹遼西,成為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可現在,那恐怖的阿羅盤變成一具無頭屍體,讓醫巫閭山烏丸人感到心驚肉跳。再看向魏延的目光,自然也就顯得不一樣。
魏延鎮住那些騷動的烏丸人之後,便帶著阿羅盤等人的首級,趕去醫巫閭山王帳。
蘇仆延和樓班,的確是準備和閻柔翻臉了。
當閻柔抵達王帳之後,蘇仆延和樓班就立刻下令,命人將閻柔拿下。
只是出乎二人意料之外,閻柔毫不慌張。這也讓本打算看閻柔笑話的蘇仆延和樓班疑惑不解。
「兩位單于,柔之項上人頭便在這裡,可隨時取之。
不過,我勸兩位不妨稍待片刻,否則的話,定然會追悔莫及。」
「閻伯正,你又想怎樣?」
「呵呵,我不想怎樣,只想兩位稍候片刻而已……我人已在這裡,莫非兩位連這點工夫都等不得嗎?」
閻柔的沉穩,使得蘇仆延和樓班也有些猶豫不決。
轉念一想,反正閻柔已經是階下之囚,想什麼時候殺,還不是隨他二人的心思?
於是,蘇仆延和樓班也就放下心來,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閻柔復又推杯換盞。
漢軍和烏丸使者的衝突,二人也得到消息。
只是蘇仆延和樓班兩個人,大字不識一籮筐,更沒有聽說過班超的故事。
在他們看來,漢軍在他醫巫閭山的治下,又能惹出什麼事情來?和烏丸使團發生衝突,似乎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兩人更沒有放在心上,頗有些玩味的看著閻柔,卻見閻柔依舊一副沉靜之態。
就在兩人等的有些不耐煩時,忽聞有人來報,烏丸使團駐地起火。
蘇仆延和樓班兩個人並不愚蠢,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長身而起,「閻伯正,你做得好事……」
「來人,把這漢狗拖出去,斬了!」
樓班比較衝動,便厲聲喊喝,命刀斧手進來。
閻柔卻笑道:「兩位單于,已經等了這許久,何不再多等片刻?
某這頓酒尚未吃夠滋味,即便是要殺我,也要讓我吃飽了再殺,對不對?」
「樓班大人,且慢。」
蘇仆延攔住樓班,「閻伯正,你莫非以為,你還能有機會嗎?
使團駐地,我已派人嚴加保護。你那些漢軍就算再厲害,又怎是我烏丸勇士的對手?我不妨把話說明白,不管蹋頓大人與我們有什麼矛盾,我等都是烏丸子孫,焉能與你勾結一處?」
話音未落,只聽王帳外一陣騷亂。
蘇仆延和樓班相視一眼,剛要站起身去詢問狀況,就見一個人影從王帳外飛進來,蓬的便摔在地上。
緊跟著,魏延渾身是血,殺氣騰騰走進王帳。
他手裡拎著十幾顆血淋淋的人頭,髮髻挽在一處,抬手就扔在地上。
數以百計的烏丸人湧進王帳,一個個膽戰心驚的看著魏延。
「文長,果然乃壯士,何不坐下來,與我吃酒。」
閻柔哈哈大笑,召喚魏延落座。
魏延滿面殺氣的掃視眾人一眼,冷哼一聲,提刀而行,便走到閻柔身邊。
哐當!
刀身上仍沾著血跡,濃稠鮮血順著刀口低落在那珍貴的白狐狸皮毯子上。魏延在閻柔身邊坐下,拎起桌上一壺酒,咕嘟咕嘟一飲而盡。而後伸手一抹嘴巴,便對閻柔道:「伯正,幸不辱命。」
「都退下!」
蘇仆延厲聲喝退湧入王帳中的護衛,看著地上那十幾個人頭,面色陰晴不定。
「閻伯正,莫非你以為這些個人頭,就能讓我就範?」
「我無意逼迫大單于,只不過是想要提醒一下大單于,你所謂的同宗手足,若真的念你們是手足的話,理應先把樓班大單于接回去才是。遼西沃土千里,他蹋頓便可以一人獨自霸佔。
而你們呢?
卻要躲在這醫巫閭山下,苟延殘喘。
據我所知,袁紹對你們烏丸獎勵頗豐,不知你又得到幾何?
用得著你時,便是手足;用不到你的時候,你們不過是蹋頓眼中的一群野狗而已……」
「閻伯正,你與我住口!」
樓班勃然大怒,聲色俱厲。
閻柔只看了樓班一眼,眼中露出不屑之色,「你們所謂的烏丸勇士,在我眼中,不過土雞瓦狗耳。皇叔帳下,似我這樣的人物多不勝數。陳宮、步騭、陳群、呂岱、陳矯……這些人或運籌帷幄,或出身名門;而似文長這樣的悍將,也多如牛毛。君不聞我家皇叔,便勇力無雙,更有呂布、太史子義、虎痴許褚、錦帆甘寧、張遼張文遠、黃忠黃漢升……這些人,哪個不是再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今皇叔稟仁義之心,才與你們好言好語。
可惜爾等卻不知上國之仁德,居然以為一區區蹋頓,就能攔阻我家皇叔之鐵騎?
可笑,可悲,可恥!」
蘇仆延和樓班,臉色慘白。
二人雖然表面上看去,一副惱怒之色,可心裡早就膽寒。
「那勞什子使者,便是我親手所殺。」
魏延一手持一根羊腿,狼吞虎咽,口中含糊道:「我現在就坐在這裡,欲取我首級,放馬過來。」
說著,魏延抬手抄起繯首刀。
蘇仆延和樓班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卻見魏延蓬的一聲,把大刀插在桌子上,全無半點懼色。
「伯正,伯正你這是做什麼?」
蘇仆延臉色陰晴不定,半晌後突然變幻出一副笑臉。
「剛才不過與你開一個玩笑,你怎地就當了真?
哈哈哈,我也正想要殺這些個狗賊,卻不想魏將軍竟然為我代勞。來來來,咱們先滿飲此杯。」
蘇仆延是真的被閻柔和魏延嚇住了。
這老傢伙變臉的功夫,實在是讓人望塵莫及。
看他現在這副模樣,誰又能想到,就在不久前,這老兒還咬牙切齒的想要取閻柔性命?
閻柔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而樓班在一旁突然開口,「伯正兄,難道劉皇叔,真能幫我奪回大單于之位?」
……
使團駐地的大火,已經被撲滅。
當閻柔和魏延從王帳中行出的時候,已經將近丑時。
此刻,醫巫閭山腳下仍亂作一團,整個烏丸人的駐地,也都顯得極為喧囂。
兩人停下腳步,相視一眼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說實話,今天可真的是有些兇險。如果閻柔和魏延退讓半步,只怕現在已經是死無全屍。
「文長,恭喜!」
閻柔輕聲道:「今日文長表現,定能得皇叔另眼相待。」
魏延則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喜悅,聽到閻柔的話,他的眼睛,忍不住都眯成一條線,笑成彎月。
「不過,文長回去之後,切莫因此而驕傲。」
閻柔拉著魏延的手,一邊往營地走,一邊低聲道:「文長文韜武略皆不俗,且膽略過人。然則你性格驕傲自矜,難免會得罪人。而今皇叔帳下,人才濟濟,你立此大功,更應謙虛謹慎,才可能站穩腳跟……你要知道,論血緣,你比不得溫侯親近,論交情,你不似許褚與皇叔自幼相知;論資歷,你比不上子義那般身後;論威望,黃漢升和張文遠,也都在你之上。
此外,徐盛、史渙、蕭凌、高順、魏越等人,或許武略不及你,卻也有你無法比擬的優勢。
正因如此,你才要越發謙虛謹慎。
需知皇叔愛才,只要你有真才實學,便能得皇叔重用……我這番話,出自肺腑,還請文長牢記。」
魏延心頭一顫,湧起一股暖意。
他點頭道:「伯正所說,皆良言也……今後同為皇叔效力,還請伯正你能時常指點。」
閻柔聞聽,旋即露出了笑容!
就在閻柔正式與蘇仆延展開談判的時候,遠在六股河畔,樓子山下,呂布領兵與蹋頓對峙。
蹋頓領三萬大軍,屯駐樓子山。
他萬萬沒想到,漢軍的反應竟然會如此迅速,不等遼東屬國兵馬前來,漢軍兵馬便兵臨六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