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幽州雪 第295章 壯哉,文長(三)

自歸附劉闖,轉眼就是兩年。

兩年來,寸功未立,始終沒有機會獨當一面,對於心高氣傲的魏延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這其中,固然有一些機緣的因素。

但更多的,還是由於劉闖在刻意的打壓和磨練。

歷史上的魏延,能力絕對出眾。不管是武力還是膽略,都堪稱超一流。三國演義當中對他,相對弱化了很多。可實際上,魏延的能力很高,而且也非常忠誠,只是對權力的慾望太強。

諸葛亮活著的時候,尚可以對他進行一些壓制。

但諸葛亮死後,偌大蜀國便無人能夠將其壓制住……在這一點上,諸葛亮的識人能力,的確是不如劉備。他留給後主劉禪的那些輔臣,只能為輔臣,而不可以主掌全局。什麼蔣琬費禕,將軍向寵,都沒有支撐起整個蜀國的能力。哪怕是姜維,論資歷和威望,都不如魏延。

在這種情況下,魏延爭權似乎也就在情理之中。

蜀漢後期,人才凋零,很大的原因便在諸葛亮的身上。

魏延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蔣琬費禕長於政務,也就罷了……可你向寵姜維,又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事實上,到最後他被馬岱斬殺,也沒有流露出對謀反之意。說穿了,這是一個可憐蟲,一個對權力極其渴望,更希望能夠有機會來證明自己才華的可憐蟲而已……

魏延死後,也代表著蜀漢最終的沒落!

劉闖對魏延的忠誠心,並沒有太多的擔心。

所謂腦後生反骨的說法,想來更多是羅貫中在寫三國演義時,自圓其說的一種說法,並沒有參考性。但是魏延的傲慢和驕橫,卻要好生磨礪一番。所以他讓魏延在黃忠手下做副將,也就是想要用黃忠好好的磨練魏延。論年齡,論資歷,論聲望,論武略……魏延都比不得黃忠。

黃忠馳騁疆場,對抗百萬黃巾賊的時候,魏延尚默默無聞。

在荊州,兩個人同屬被打壓的階層。可是論層次,黃忠卻遠遠高於魏延……

兩年的磨礪,也使得魏延穩重了許多,舉手投足間,少了一些最初時的猖狂和浮躁。這種氣質上的變化,非常明顯。所以劉闖這次來到遼西之後,便決定把魏延拉出來,歷練一番。

閻柔心裡有些緊張,但看上去卻很平靜。

魏延沉聲道:「皇叔委重任與我等,當竭盡全力完成。

今遼東屬國關係皇叔未來在遼東的大計,所以若不能完成任務,又如何有臉面回去再見皇叔?」

「那你的意思是?」

魏延臉上一副堅定之色,「我聽說,當年班定遠出使西域時,是夜匈奴使者前來,令西域心生反意。定遠侯當下率部襲殺匈奴使者,逼迫西域歸附。今日之局面,與當年定遠侯所遇之局面何其相似?大丈夫生於世上,當仗三尺劍,建不世功業……伯正,建功立業,就在今晚。」

閻柔一怔,再看向魏延的目光,便顯得不太一樣。

這是一個極有雄心壯志的傢伙,劉皇叔手下著實聚集了一干能人……

想到這裡,閻柔笑了!

他輕聲道:「文長所言,正合我意。

當初定遠侯不過三十六人,便能平定西域。而今我等有數百人,更有文長這等勇將,區區蹋頓使者,又算得什麼?」

定遠侯,班定遠,也就是班超。

永平十六年,也就是公元73年,奉車都尉竇固兵伐匈奴,班超當時以代理司馬之職北征。竇固派班超出使西域,想要使西域聯手攻打匈奴。班超領命,帶三十六人來到鄯善。鄯善王剛開始的時候,對他們也非常親熱。可不成想突然間改變了太對,對班超等人漸漸冷淡。

班超便覺察到,事情恐怕有變,於是找到一個機會,打聽出原來是匈奴使者到來。

當時的匈奴,實力極其強橫,鄯善王不敢與之為敵。

班超立刻召集部下,以言辭激怒眾人,更留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千古名言。

隨後,班超帶人趁夜斬殺匈奴使者,並迫使鄯善王最終決定,歸附漢室。

而今閻柔魏延面臨的局勢,與當年班超何其相似。兩甲子輪迴,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只不過當年的班超,早已魂歸九泉,換成了今日的閻柔和魏延。閻柔同樣是個性情極為剛強的人,其機變之能,不遜色於魏延。若非如此,他當年又如何從鮮卑俘虜,成為座上客?

「如此,文長只管放手施為,我自去見蘇仆延,吸引他注意力。」

閻柔說罷,便拉住魏延的手道:「皇叔大業,繫於你我一身。正如文長所言,大丈夫建功立業,便在今朝。」

魏延大笑,「伯正自管去見蘇仆延,不知待會兒他看到蹋頓使者人頭時,又會做何反應。」

……

兩人商議完畢之後,閻柔便起身離開。

魏延則召集召集來手下四名心腹,商議事情。

他隨行八百人,二百人一曲,共四名軍侯,沒有軍司馬。

這四名軍侯,都是魏延這兩年拉攏過來的心腹。

馮駿,字驍騰,北海國高密人;岳茨,北海國朱虛人;楊霖,北海國即墨人;趙翼字公彥,東萊黃縣人。

這四人跟隨魏延多年,也是魏延最為信任的部下。

他把情況與四人說明之後,便沉聲道:「某欲效仿當年定遠侯之事,偷襲烏丸使團。

你四人都是我心腹,故而把你們找來,共商大事。此事,頗為兇險,烏丸使團一定會守衛森嚴。不過,你們只要聽從我的安排,就一定能夠成功。此事若成,定是皇叔入遼之首功。」

馮駿沉默寡言,不太喜歡說話。

但聽了魏延這番話後,不等其他三人開口,便搶先道:「將軍所命,焉敢不從,請將軍吩咐。」

「那烏丸人素來驕橫,待會兒驍騰和公彥帶本部人,設法和蹋頓使團發生衝突。

我與岳茨楊霖,令三十六人趁亂混入蹋頓使團,將那使者一舉斬殺,則蹋頓使團必然大亂。」

說罷,魏延目光如炬,在岳茨和楊霖身上掃過。

「此事極為兇險,皇叔曾說過:富貴險中求……咱們以後的榮華富貴,就看你二人的膽氣,可敢隨我冒險?」

岳茨楊霖聞聽,頓時大笑:「將軍尚不懼,我等有何懼之?」

魏延聞聽大喜,立刻命岳茨楊霖選出三十三名銳卒,便悄然離開駐地。

馮駿和趙翼兩人,也分別下去進行安排。

他二人先著幾人假做吃醉了酒,在蹋頓使團的駐地外和守衛發生衝突。當然,這肯定是要吃虧的!烏丸人正在和劉闖交戰,又怎可能對他們有好臉色,那幾人差一點,就命喪黃泉。

可如此一來,卻激怒了營中軍卒。

馮駿和趙翼見此情況,立刻鼓動軍卒,率部來到使團駐地外叫罵。

那蹋頓使團的守衛,也多是驕橫之人。他們來到醫巫閭山,已經得知劉闖派了使者前來,故而對馮駿等人很不客氣。但這裡畢竟是蘇仆延的轄境,這些個守衛,倒也知道克制。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就算要動手,也應該讓蘇仆延出面,他們若做的過了,反而會惹得蘇仆延和樓班不滿。蹋頓使者也知道,樓班一直想要返回柳城,接掌烏丸大單于。

奈何蹋頓聲威正熾,樓班根本沒有機會。

這次蹋頓召集烏丸兵馬,也存了要消耗蘇仆延和樓班實力的心思。

所以那蹋頓的使者,顯得非常克制,「與他們打過就是,但切不可傷人。」

這使者命令一出,雙方的衝突立刻加劇,使得駐地大門口,亂成了一片……醫巫閭山的烏丸人當然也覺察到這邊的動靜。不過在他們看來,雙方並沒有用兵器,只是普通的鬥毆,不值得他們出面阻攔。甚至有不少烏丸人還跑過來看熱鬧,更有人在一旁,開盤賭博,熱鬧至極。

趁著蹋頓使團駐地的混亂,魏延帶著岳茨楊霖等人,悄然混入使團駐地。

「他娘的,這蘇仆延老兒還真是厚此薄彼啊!」

看到那使團駐地中華美的大帳,岳茨忍不住罵了一句,惡狠狠道:「總有一日,要那老兒好看。」

「閉嘴!」

魏延眼睛一瞪,輕聲道:「都給我小心點,莫要驚動了這些個狗賊。」

「將軍放心,我剛才留意到,這裡的烏丸人都跑去外面看熱鬧,營地里沒什麼人。」

魏延還是瞪了岳茨一眼,躲在一座帳篷後,仔細打量那王帳周圍的情況。

大帳周圍,不過幾十個人,看上去守衛並不是很嚴。

他觀察了一下環境,招手示意岳茨和楊霖過來,「待會兒你們兩個,各領一什人,給我四處放火。」

「喏!」

「其餘人,跟著我。」

魏延說完一擺手,岳茨和楊霖兩個,立刻帶著人沒入黑暗中。

駐地外,吵鬧聲,叫罵聲很大,更有許多烏丸人的起鬨聲參雜在一起,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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