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我是誰 第十三章 驚變(二)

阿西莫的話讓我心裡一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王子華曾經對我說道那些話,他說有人要抓他回去,所以他死活也不肯去醫院,因為沒能問出更多的東西,所以我也就一直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加上阿西莫剛剛的這一句話,讓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一切,我抓著阿西莫的手,急聲的問:「你知道他們是誰?快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阿西莫看著我,說:「你告訴我,他們抓走那個女孩是不是為了你?」

我驚訝於阿西莫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對於這一切我從未在他面前提起,我點了點頭,期待著他告訴我那些人到底是誰,阿西莫卻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呆了呆,說:「當年從格細寨搬遷出來的一共是236人,現在卻只剩下我一個了,也許還有,但卻誰也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就像你的父母一樣(老人一直說我是格細寨人的後裔,對於這個誤會,我實在無法解釋清楚,只好讓它繼續存在),你知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我搖了搖頭,事實上我現在也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我只是想知道到底這些人把疤痕女抓去了哪裡。

阿西莫卻不理會我臉上的不耐煩,說:「你急也沒有用,他們找的是你,只要你還在,那個姑娘就不會有事。」

我想想也確實如此,最關鍵的是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疤痕女,也不知道如何去救他,聽阿西莫的意思,擄走疤痕女的這些人和當年格細寨的事有關,不妨聽他說說這段歷史,或許對我也有幫助,於是我和阿西莫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聽他述說那段往事。

格細寨人在阿西莫的帶領之下,從深山之中來到了外面的世界,雖然很少和外人接觸,但阿西莫知道自己這樣一行200多個陌生人如果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惹上大禍,於是在郊外找了個地方讓大家先休息著,自己一個人進城想找有關部門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格細寨人雖然在當時的政治形勢之下也和外界有過少量的接觸,也被教育和接受過學習,但他們天性中的排外讓一切的政治教育形同虛設,更何況這樣一個保守落後的地方,就算想搞什麼運動也搞不起來,最後連上頭也只是過了個場子在牆上刷了幾個大字應付下就算了事,因此外界的人對格細寨了解實在不多,這個動蕩的時局,領導換來換去,不定哪個新來的領導就沒聽過格細寨的名字,因此阿西莫的擔心倒也不是多餘的。

阿西莫的運氣還算不錯,有一個領導正是當年去格細寨搞運動的人員之一,他知道格細寨人的守舊和保守,見格細寨人居然會主動下山,實在是大為驚訝。阿西莫不敢對他說實話,只說是為了讓全村人接受教育和改造,這個答案讓領導很滿意,鼓勵他們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大潮中去,阿西莫在一邊連連點頭說一定一定。

為了鼓勵表彰格細寨人的思想覺悟,領導還給他們在郊外安排了一個地方,雖然小了點,而且也沒什麼住房,還得自己動手搭建一些簡易的木屋,但阿西莫已經極為滿意,200多號人還住在一起,宛如當初深山中的格細寨一般。

有了住所,接下來就要考慮如何生存下去,來到新的環境,以前打獵種田的生活方式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下去,阿西莫到處張羅著給大家尋找新的生活路子,在他的帶領以及領導的關照之下,一些青壯年漸漸的也都找到了事做,大家似乎也漸漸的忘記了在格細寨中發生的那些恐怖事情,看著這些,阿西莫也很是欣慰,眼前的一切,似乎離老阿西莫的擔憂越來越遠,就在連阿西莫也漸漸的快要忘記那些話的時候,事情突然發生了。

雖然已經搬出了格細寨,但大家還是遵守著幾千年來的傳統,每到傍晚就會聚集到阿西莫的身邊,聽他講述格細寨的各種傳說以及人生經歷生活經驗,這是格細寨人所獨有的一種文化傳承方式,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在眾人之中找到誰才是最適合做阿西莫的人。

這天阿西莫坐在場子中間,周圍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大家點上一些篝火,然後圍在阿西莫的身邊準備聽他說故事,儘管這些故事很多人已經聽了很多遍,但對於格細寨人來說,卻是永遠也聽不厭的,更何況這時他們都離開了祖輩生存的地方,再次聽這些耳熟能詳的故事,就彷彿是對往日的一種回憶和紀念。

阿西莫看著這些火堆和被火光映紅了的臉,心裡充滿了溫暖,老阿西莫的擔憂總算過去了,他正準備開口說故事,突然幾個人急沖沖的跑了進來,一看到阿西莫就抓住他的手跪在他的面前,大聲的哭了起來。

大家被這幾個人嚇了一跳,阿西莫連忙將他們扶起,問是怎麼回事,這幾個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斷斷續續的說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他們家的孩子白天在周邊玩耍,但是到了中午卻沒有回家吃飯,起先大人還以為孩子調皮玩得過了頭,但到了晚上還不見回來,大人們才著了急,於是叫上幾個人一起尋找,但孩子們就好像是平空失蹤了一般,再也沒有蹤影。

眾人立刻就起身拿了火把要去找這些孩子,阿西莫問詢了幾句話,讓人分開幾路去尋找孩子,自己則一個人去找那位領導幫忙,本來只是這件事他並不會去找這位領導,真正令他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失蹤了的這兩個孩子,平時經常和阿彩在一起玩。

這個發現讓阿西莫已經松下來的心再次懸了起來,面對這件自己無力解決的難題,他現在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尋求上級領導的幫助。這位領導因為能動員格細寨從深山之中集體搬遷出來接受文化大革命的教育,因此最近得到了上級的嘉獎,這時聽阿西莫彙報了這個情況,馬上就動員了所有的力量集體出去尋找,說決不能讓無產階級兄弟的孩子們出事,並信誓旦旦的對阿西莫說,在無產階級大團結的力量之下,在群眾雪亮的眼睛之下,孩子一定會找到的。

阿西莫不能向他說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只能寄希望於人多力量大,但幾天之後,還是音訊全無,領導面子上也覺得沒有什麼光彩,找到阿西莫,閑扯了幾句,才說前幾個月這裡抓過一個拐賣殘害嬰兒的人販子,言下之意是說這兩個孩子可能也是被人販子給拐跑了,領導末了又說一句話以示安慰:「也不一定每個人販子都和被抓的那個那麼變態喜歡虐殺小孩子,只要留條命,總會有見面的機會。」

阿西莫當時就想給領導一個耳光,但終於還是忍了下來,想想一會回到村莊不知該如何向大家交代,而老阿西莫所說的話在心底漸漸的又重新清晰起來,心煩意亂加上心底的莫名恐懼,一直到半夜了,才想到回家。

領導給格細寨人安排的地方在郊外一個偏僻之處,靠近山腳,對於在深山中長大的格細寨人來說,這遠比在鬧市之中給他們安排個住所來得更好。因為靠近山腳,沿途長了不少的樹木,在當時那個地方手電筒是個稀罕物,像阿西莫這樣的肯定買不到也買不起,加上走慣了夜路,因此他也沒點火把,滿懷心事的走了回去。

那天天上掛著半大的毛月亮,月光朦朦朧朧的照在路上,加上又是夜晚,看什麼都不太清楚,阿西莫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的樹林里傳來一陣孩子的笑聲,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站住腳步仔細聽了聽,卻又什麼都沒有。

阿西莫搖搖頭,心想該是自己這幾天凈想著找孩子的事,腦子想累了,又往前走了幾步,又聽見傳來幾聲孩子的笑聲,這下阿西莫聽得清清楚楚絕不會有錯,這樣的荒郊野嶺,半夜哪裡來的孩子?阿西莫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大聲喊了一句:「誰?」

笑聲突然停了下來,阿西莫站定腳步,往兩邊的樹林里看了看,什麼也沒有,他呆在原地等了等,這次笑聲再也沒有出現,他輕輕吁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身後又傳來幾下孩子的笑聲,阿西莫猛的一轉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站了兩個穿白衣白褲的小孩,正對著他不停的笑。

阿西莫的頭皮都麻了起來,經過阿彩的事以及這些天的遭遇之後,他對於格細寨的傳說已經是深入到骨髓的相信,這時見到兩個穿白衣白褲的孩子半夜在荒郊野外對著自己傻笑,第一反應就是帕胡來報復,自己見鬼了。

阿西莫站在原地,兩條腿已經邁不開來,對面的兩個小孩見阿西莫不動了,也就不再向他走近,站在對面對著他不停的笑。過了幾分鐘,阿西莫見並沒有什麼別的事發生,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楚這兩個孩子正是村裡失蹤了的兩個人,剛才天黑距離又遠,加上心中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因此才沒有看清楚。

這時走得近了,才發現這兩個孩子都已經被剃了光頭,神情獃滯,阿西莫心裡一涼,知道他們肯定和那幾個獵戶一樣碰到了什麼意外,走上前去,見他們的頭上果然也有一個墨綠色的圖案,阿西莫嘆了口氣,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村莊。

雖然看到孩子回來,但變得痴痴獃獃,這讓全村人的神經馬上又綳了起來,有些老人已經忍不住開始跪在地上祈求上天的保佑,阿西莫知道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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