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奇案 第74章 【案十二】土狗團團

我也胡亂把手上的水在身上擦乾,這個姿勢比較不雅,我知道,接著我就跟著胡宗仁一起走了過去。當下周圍的工人已經沒有起初我們剛剛從張總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那麼多了,但是也有不少人,包括了那個之前帶我們到出事的樓梯口的那位年輕工人。大概是大家看到我們身上髒兮兮的,胡宗仁的脖子上還有傷痕,似乎是猜到了什麼,於是不斷的竊竊私語著。

胡宗仁問大家說,你們工地上以前是不是養過狗?大家議論了一會兒後,終於有個人站出來帶著不解的語氣說,最早還沒開建,只是在準備建築材料的時候,工地上的確養過一條狗,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於是我突然想到,之前在張總辦公室的時候,他曾提起過很早以前有人養狗用來看門,但是一直都是養在大門進出口的地方。胡宗仁趕緊追問那個工人說,這個狗現在是死了還是跑丟了?

那個工人說,是死了。胡宗仁又問怎麼死的,那個工人看了身邊的工友們一眼說,因為咬到了人,所以被打死了。胡宗仁想了想又問,那沒死之前呢,是誰負責在餵食這些?這時候另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比較矮小皮膚黝黑的人舉起手來說,當時工人大部分都還沒有進場,工地上的事不多,我那時候就負責在門口給進出拉貨的貨車登記,狗也是我在餵養。我插嘴問他說,那狗是怎麼來的,是你抱來的嗎?那個工人搖搖頭說不是,是當初張總的司機抱來的,具體的事情你就得問問他了。不過這個狗起初小時候還算乖,因為就是一隻土狗,也比較會看門。

土狗?你是說那種鼻子是黑色的,毛是屎黃色的那種嗎?胡宗仁問道。那個工人說是啊,就是那種一般的土狗而已。胡宗仁看了我一眼,我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土狗的個頭會比較小,遠遠不如我們剛才遇到的那個那麼大,最重要的是,剛才我們遇到的那個是一條大黑狗啊!那個工人聽到胡宗仁這麼問,於是就笑著說,你們兩個年輕人該不會以為那條黑色大狗就是我們工地門口養過的那條小黃狗吧,你們還真的是有點扯喲。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連周圍的其他工人也跟著笑起來。

我仔細一想,其實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因為鬼魂本身就有把自己的能力放大的本事,狗也不例外,結合了之前的一些跡象,加上我本身在現場也只找到了那一個鬼魂蹤跡,而這工地上恰好之前也死過一條狗,重點是那條狗是被打死的,所以這相對而言算得上是增加了這隻狗鬼魂出現的可能性。只不過是顏色和大小的問題,這些作為死後的亡靈是有可能辦得到的。想到這裡的時候,我拉了拉胡宗仁的袖子說,看來咱們要搞清楚的話,最起碼還得跟那個司機打聽打聽。

胡宗仁點了點頭說,那就這麼辦吧,我電話里還有剛才他來接咱們的時候的來電記錄,這就問問他吧。實際上我還是挺欣慰的,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胡宗仁和我在一塊廝混的這麼長時間裡,我們彼此都在改變著對方。他讓我明白了很多時候講道理不一定有用,該強硬的時候還得強硬一下的道理,我也讓他明白了凡事必有因果,與其強制性的去改變結果,不如找到根子上的原因,給活人和死人都一個合力的交代和妥帖的處理態度。一味的憑蠻力始終只是治標不治本,胡宗仁從一開始的我行我素,動不動就打,到現在能夠冷靜下來尋根溯源,這的確是讓我非常欣慰。

胡宗仁摸出電話給那位司機打了過去,一邊打電話,一邊跟我一起朝著人群之外的方向走,很快胡宗仁掛了電話後說,那個司機現在就在門崗那邊,在駕駛員休息室里呢,咱們這就過去找他吧。於是我和胡宗仁一起朝著門口走,然後在門崗打聽了駕駛員休息室的具體位置後,就敲門進去了。休息室里除了之前接我們來的那個駕駛員以外,還有兩個人,見我們進來了,那位駕駛員就把另外倆人給支開了說單獨談點事情。等那兩人出去後他笑呵呵的告訴我們說,那倆人是貨車司機。看樣子給老總開轎車的人是比較能使喚開貨車的人。關上門後胡宗仁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他,之前這工地上有一條看門狗,我聽工人們說最初就是你抱來的,你能跟我說說這隻狗的情況嗎?

駕駛員先楞了一下,顯然他沒料到我們會找他來配合調查。見他有點不知道從何開口,我就對他說,你們張總說了,這件事情我們可以詢問所有知道情況的人,只要能夠把事情調查清楚,雖然我們不確定你說的會有用,但是既然問到了你還是說說吧。駕駛員說,那條狗的確是自己抱來的,起因是這樣,因為他們家裡自己沒養狗,有一天他在兩路某小區參加一個長輩的壽宴時撿到的這隻狗。

駕駛員說,因為這種壽宴當地人喜歡擺壩壩席,就是大家一起來朝賀,所以他吃完飯後看到有隻小狗兒蹲在附近,自己一時貪玩就用吃剩下的骨頭和肉逗那條小狗,逗了好幾次以後,那隻小狗就自己跟著他走了。駕駛員笑著說,當時離席後,我打算開車回家,那條小狗就一直跟著我,我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看樣子也就兩個月左右的奶狗兒,只有兩個巴掌的大小。我看著可愛,心想自己在這麼多參與宴席的人當中,唯獨給了它一口肉吃,它就自己跟著了,也算是有緣,於是就把狗帶回了家。帶回家養了大約半年後,自己老婆的舅舅又送給了自己一條吉娃娃狗,一條土狗,一條吉娃娃,兩隻狗在家裡要爭寵,吉娃娃又打不過土狗,於是老婆就和他商量,打算淘汰一個。駕駛員說,恰好這個時候單位的工地即將開建,心想自己也沒地方送,總不能把狗就這麼遺棄了,養了這麼久也很有感情了,於是就帶來了工地,讓它幫忙看守材料。

駕駛員說,起初他們還給這隻土狗起了個名字,叫團團。團團在重慶話的意思里,大概就是圓滾滾胖乎乎的意思。駕駛員繼續說,抱來工地以後,因為長得比較難看,所以大家也都不怎麼太喜歡這條狗,直到有一天夜裡,我聽說團團在工地上成功的阻止了一場盜竊案,當時小偷是被我們好幾個工人因為狗叫聲而警覺,接著抓了個現形,也就是因為那天開始,團團第一次嘗到了咬人的滋味。

原本大家也把團團當成立功的小英雄,但是時間久了以後,團團因為之前抓小偷咬過人,後來就會時不時的咬人了,有時候是因為它吃東西的時候有人去逗它,有時候是因為它被其他工人欺負了,也會咬人,但是也沒有咬得很嚴重,不過大家都有點不喜歡了。胡宗仁問駕駛員說,那後來又具體因為什麼事才被打死的?駕駛員說,還是因為咬人啊,把我們當時其中一個工人的腿給咬傷了,那個工人就把狗抓住捆住,告訴其他工友說這個狗自己人都咬,恐怕要變成瘋狗了,於是當天就被那個工人給帶頭打死了。說到這裡的時候駕駛員有點黯然,我理解他的心情,畢竟是自己養大的狗。他說,本來我和張總都會時不時來工地,所以我以為養在這裡自己還能常常看到,結果那天我來的時候,就沒見到狗,還是我後來打聽才知道頭一晚讓人給打死了。

胡宗仁想了想又問,那打死這條狗的這個工人,現在還在這兒嗎?駕駛員搖搖頭說,前段時間還在,這會已經被開除了,就是那個偷東西受傷的那個。說到這裡,駕駛員停了下來,然後反覆看著我們倆。而我和胡宗仁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於是胡宗仁站起身來,拍了拍駕駛員的肩膀說,看樣子現在在工地反覆鬧事的,就是你家裡的團團啊,錯不了了,都死了這麼長時間,依然記得自己的職責是防盜,這不,我剛才作勢拿了個鎚子下樓,都被抓了好幾道傷痕呢。說完胡宗仁拉開自己的衣領,指著脖子上的傷口說。

駕駛員有點恍惚的說,你們的意思是,團團死了但是變成鬼了是嗎?我糾正他說,不是變成鬼,是它因為是被打死的,即便是狗也會有怨念的。你當時家裡來了新的小狗,把團團給淘汰了,它怨恨過你嗎?每次你來的時候是不是照樣也搖頭擺尾的?它死後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去報復那些當初打死它的人,否則你們那個工人早就出事了,何必要等到他偷東西的時候才被咬呢?等到我說完以後,胡宗仁用非常肯定語氣強調是哦,就算是條狗,也是你們這些人辜負了它,它就算死掉了,也在幫著你們看守工地,你們這些活生生的人,做得到嗎?

胡宗仁一直是比較喜歡動物這我是知道的,他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可以給自己家廚房裡的耗子起名字的傢伙,而且起的名字還巨土。我有一次跟彩姐去他們家吃飯,和他去廚房端湯的時候,就聽到胡宗仁以一副訓小孩的口吻望著他們家櫥柜上的那堆雜亂的東西語重心長的說,小惠,你不乖,你偷東西吃……當時我簡直是五雷轟頂啊真想裝作不認識他。所以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不免情緒有點激動。本來我和胡宗仁是沒有立場去教訓任何人的,不過駕駛員也垂下頭,嘆了口氣說,現在我還能做點什麼嗎?

我看了看胡宗仁,然後對駕駛員說,團團最喜歡吃什麼?駕駛員說,喜歡吃我啃剩下的排骨,當時我在壽宴上逗它的時候,就是給它吃的骨頭。我看了看時間,快到飯點了,於是我對他說,那咱們今天晚上就吃排骨去。

胡宗仁讓駕駛員跟張總彙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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