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下歸一統 第655章 摔琴謝知音

周瑜突然出現在袁尚的面前,話里話外的陰味很重,不由惹得袁尚一疑。

「什麼叫咱們兩個都不用找了?」袁尚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周瑜呵呵一笑,道:「袁大將軍,說實話,周瑜家中已有嬌妻,此生得此一婦足矣,只是受主公重託,不得不來參賽……說實話,我參加招親的目地,無非就是阻止你的成功,只要把你擋住了,就算是替主公分了大憂了。」

袁尚眉頭一皺,道:「你想在這裡暗算我?」

周瑜搖了搖頭,道:「那我不敢,令兄袁熙雖然無才,但北方大勢已定,更有趙雲、張郃等輩虎視眈眈,長槍烈馬之眾如同鯨吞,若是大將軍在這裡出了什麼差池,引得北方百萬雄師傾國而下,周瑜只怕在主公面前吃罪不起。」

袁尚微微一愣,道:「那你想怎麼樣?」

周瑜呵呵笑道:「我說了,咱們兩個都不必找古錠刀了,這個酒肆的酒釀的不錯,味道很濃,大將軍不妨陪我在這喝上幾盞?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或是別人找到古錠刀後,你我便一起出城就是。」

孫尚香在一旁哼了哼,道:「要吃酒你自己吃,他沒工夫。」

說罷,一拉袁尚的袖子,道:「走,別理他。」

剛要走出酒肆,卻見周瑜突然快步一閃,擋在二人的面前,橫臂攔住他們的去路。

孫尚香面露煞氣,怒道:「周瑜,反了你了!」

周瑜淡淡一笑,道:「郡主要走,只管自行離去,袁大將軍不行。」

孫尚香指了指酒肆之外,道:「你當大街上的都是百姓么?他們很大一部分都是明裡暗裡的東吳哨探精銳,你如此干擾比賽。不怕他們拿了你,取消你的資格!」

周瑜微微一笑,道:「取消資格也無所謂,我本來也就沒想贏,只是奉命保護郡主不落入這奸賊之手而已,至於說哨探會拿我……」

他頓了一下,昂然一笑道:「我是東吳大都督!他們敢嗎?」

「你……」孫尚香氣的牙牙直癢,偏偏卻拿周瑜沒有辦法。

周瑜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几案,道:「大將軍,請吧。你我飲酒一日,暢談天下一番,這樣的機會,只怕日後再也沒有了。」

袁尚低頭考慮了一會,突然露出一絲笑容,道:「周都督,說實話,能與你對酒當歌,確實是人生的一大樂趣。也罷,你我就喝上一日。」

袁尚身邊,孫尚香聞言頓時一驚,道:「你……你瘋了!他說留下就留下?你還是不是男人。大不了咱們跟他拼了衝出去就是!咱倆還打不過他?」

袁尚搖了搖頭,他心中明白,自己雖然也算是久經沙場,但周瑜也一樣。若是一對一的打,真未必能打的過他,就算加上孫尚香也沒用。而且周瑜如此膽大,只怕酒肆之外,還有接應,畢竟東吳進入決賽的人不少……呂蒙、丁奉、徐盛、馬忠五人若是有一個在外頭,只怕今日來硬的想走也是難上加難。

想通了這點,袁尚隨即拉著孫尚香跟周瑜一起在這間酒肆找了桌案坐下,問酒娘要了一壺熱酒,幾個小菜,孫尚香雖然著急,但看袁尚的樣子,卻也無奈,悻悻的跟著。

周瑜看了看袁尚冷然淡漠的樣子,再瞧瞧孫尚香的一臉幽怨,不由哈哈一笑,替二人斟滿了酒,道:「吾主英明,派周某參加比賽,不然這次招親,少不得還真的讓大將軍你佔去了便宜。」

袁尚微微一笑,道:「孫權視我為敵,不願與我聯姻也就罷了,可居然連你也派了出來,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氣?」

周瑜搖了搖手指頭,道:「不是小家子氣,若是你剃頭杆子一頭熱,倒也罷了,偏偏我家郡主也不知招了什麼瘋魔,自打徐州之戰後,就對你念念不忘,如此一來,極易兩相一拍即合而成,如此豈不糟糕?」

袁尚聞言不由得詫異看了孫尚香一眼,卻見這辣女滿面緋紅,怒視著周瑜道:「誰對他念念不忘,你少胡說!」

周瑜微微一笑,無奈道:「平日里你都是叫我兄長,如今見了姓袁的對我的態度都變了,還說對其無意……看來主公的眼力果然還是很獨到的。」

袁尚聞言一愣,道:「你說這一切,都是孫權看出來的?」

周瑜點了點頭,道:「那是!」

袁尚摸著下巴,道:「孫權身為吳主,平日里操心江南諸事,居然還有功夫將妹妹看的這般透徹,確實了不起!」

周瑜哈哈一樂,道:「怎麼樣?吳侯可稱之為大將軍對手否?」

袁尚慨然一嘆,點頭道:「當然……生子當如孫仲謀啊!」

周瑜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接著猛然回過味道,感覺不太對。

這廝明明是跟吳侯平輩,如何卻說這種話?好像吳候是他兒子輩似的。

擦!這不擺明了佔便宜嗎!

憤憤的一撂酒盞,便見周瑜陰晴不定地看了袁尚一眼,道:「可惜有我在此,你們終歸無緣……大將軍,今天這頓酒,你是陪我喝定了,至於找古錠刀的事,我勸您一句,還是崩尋思了。」

孫尚香聞言,在一旁氣的直想哭。

袁尚淡然一笑,道:「無所謂,大丈夫心懷天下,豈能因點滴挫折而惱?不就是古錠刀么,不找就不找……來,周都督,為了吳侯的聰慧和你的能幹,咱們干一盞!」

周瑜萬沒想到袁尚居然會如此配合,心中頗為詫異,隨即與袁尚對飲,兩人一飲而盡。

卻見袁尚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呵呵樂道:「大都督,你今日既是留我喝酒,左右也得有個話頭,嘮點什麼,不然就是大眼瞪小眼地干喝,豈不太沒勁了?」

周瑜聞言道:「大將軍想談什麼?天文地理。儒家古籍,亦或是兵法戰陣,周瑜無所不陪就是了。」

袁尚微微一笑,道:「久聞大都督不但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兵家,且琴棋雅樂亦是風雅之最……正所謂『曲有誤周郎顧』,不知大都督可否勿吝贈曲一首?」

周瑜聞言笑問道:「大將軍也懂音律?」

袁尚搖了搖頭,回道:「僅僅是略懂而已。」

周瑜想了想,隨即起身,招呼酒肆的酒娘,問她店中是否有琴。可否借用。

少時,酒娘將琴拿了上來,周瑜便即揮舞大袖,端坐在琴瑟之邊。

其時酒肆內本來喧鬧嘈雜,人聲鼎沸,但待周瑜的琴聲揚起,便見酒肆內眾人都紛紛三咸其口,舉目訝望,側耳傾聽。

斯時玉指如削。音曲悠揚,懷帶眾人,眾人眼中仿如碧虛萬里無雲,任憑明月如洗。乍看夢中連綿春暖,花葉參差,霧帶迤儷繚繞。

酒肆的窗戶外,一陣輕風吹來。只把周瑜的白色衣裳吹得獵獵起舞,伴隨其優雅的琴聲仿若直欲乘風歸去,玉樹凌風之氣十足。

饒是孫尚香。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呆了。

眾人聽著那琴聲清雅,塵心盡滌,猶如登臨仙界,心醉神迷。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

少時,周瑜一曲彈畢,隨即緩緩的放下手掌,酒肆之內一時間幽靜異常,似是落葉可聞,但不多時後,便聽眾人突然掌聲雷動,歡呼雀躍一陣好評,卻是都被美曲攝失了神,此時方才緩過勁來。

袁尚偷眼看去,卻聽掌聲一起的時候,酒肆門口立刻閃過兩個人的身影,似是在觀察酒肆內的情況,但看是因周瑜琴瑟而引起的喧囂,便隨即閃去。

雖然只有一瞬,但袁尚亦是認得,那是東吳的晉級選手馬忠和丁奉二人,果然是在外保護兼策應。

周瑜微微一笑,緩緩起身,長施一禮,開口拱手謝過眾人,好久之後方才從新落座,然而依舊引得旁人不時的回頭側望。

周瑜看向袁尚和孫尚香,低聲笑道:「此曲乃是周某自創的自丑之作《長河吟》,二位覺得,在下此曲如何?」

孫尚香依舊還是沉醉於曲中,聞言不由得一驚,接著低頭略略的思慮了一下,誠實地道:「公瑾大哥此曲聲迎虛悲闊,如輕風驟起,千山雁啼,又似萬里春草,搖曳黃昏,曲意沉醉,意境優美,實乃是不可多得的雅量之曲。」

她一曲聽完,對周瑜的雅藝造詣之高心生敬佩,也不直呼其名了。

周瑜笑了笑,道:「多謝郡主誇獎。」

卻見袁尚一抬手,搖了搖頭,道:「不對。」

周瑜詫然的轉眼看他。

卻見袁尚微微一笑,道:「表面上是雅量之曲,而實際上,周都督的曲中隱含山霧彌合,從內而外有一種厚積薄發之氣,靜轉蒼穹,迴旋跌宕,隱隱的蘊藏著一種不可言傳的傲然凌楚,此曲初時平淡,後卻突轉急促,高越入雲,彷彿天河崩泄,火山噴薄。我聽閣下之曲,呼吸如窒,彷彿可以看見長江之上的殘帆斷桅,洪流咆哮,萬里烽火衝天噴薄,千萬鐵騎馳騁……彷彿就是這些年來,逐鹿天下的戰亂景象。」

說到這裡,袁尚頓了頓,道:「雅曲只是幌子,而實質上長河萬里,關山烽火才是這首《長河吟》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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