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鏖戰曹孫劉 第559章 敵有人質

兗州和徐州的交界處,袁尚大營。

一處乾淨的帳篷內,袁軍的醫師正在替卧倒在床榻上的張遼處理傷口,張遼的腿傷本來就未曾痊癒,如今胸口又受了一箭,使得傷勢越來越重,幾乎危急了生命。

更要命的是,目前的張遼似是已經沒有了求生慾望,生命正順著他的傷口逐漸流失,使得他氣喘如絲,面如死灰,看上去幾乎就跟個垂垂老者差不了多少。

就在袁軍的醫師們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張郃也矗立在一邊,一臉無奈的看著張遼。

「張遼,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旁人勉強不得,當初該勸你的,我也曾勸解過你了,可是你執意不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算是你自找的。」張郃長嘆口氣,緩緩出言。

躺在床榻上的張遼聞言,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聽了這話,臉色不自然的抽動起來,他聲音嘶啞,氣息微弱。

「什麼生死有命,這一切……明明都是袁尚算計好的……若不是袁尚施展毒計算我,我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張郃搖了搖頭,道:「兵不厭詐,在這一點上,你不能恨我家主公,這是謀略,兩軍交戰各憑其能,怨不得別人。」

說到這裡,張郃又頓了一下,道:「而且,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事情之所以發展到這步田地,歸根結底還是夏侯尚對你有所偏見。他根本就不曾把你當做過同僚,如若他真心信任你,憑我主這些基本的離間手段,又如何能夠設計成功?」

張遼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但聽張遼言道:「有水嗎?」

張郃急忙轉頭,命人為張遼上水,不過他現在傷勢頗重。醫師卻不敢讓他喝的太多。

稍稍喝了一點水之後,張遼的精神稍稍足了一些,轉過頭來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張郃,眼神莫名陰霾,把張郃瞅的渾身雞皮疙瘩直往下掉。

「張遼,你看我做什麼?」

張遼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道:「我手下的那些人,都怎麼樣了?」

張郃微微一笑,道:「都救回來了,只要是還有氣的。一個不剩的全都帶回來了。」

「哦。」張遼點了點頭,心中對張郃的舉動泛起了一絲感激,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

「張郃,你這個人,還不算壞。」

聽了張遼的話,張郃不由得笑了。

「一方將領,東征西討,殺人如麻,焉能還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

張遼淡淡道:「所以。我只是說你不算壞,卻沒有說你是好人。」

「哈哈哈哈!」

張郃聞言不由得仰面大笑,看著對自己坦言的張遼,他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悲哀。默默祈禱張遼能夠活下來,並成為自己的同僚。

畢竟像張遼這樣的良將,死的如此窩窩囊囊,實在可惜了。

張遼不知道張郃所想。只是自顧自的說道:「論勇武,論用兵,你算是我碰到過的最了不得的將領之一。而且你人又不壞,為什麼要跟著袁尚那個奸詐小人呢?單單是因為他是袁紹的兒子?」

說到這裡,卻見張郃搖了搖頭,道:「一開始,或許是,保他只是因為他是老主公之子,但是時至今日,我已經沒有了那種想法,說句大不敬的話,假如現在讓我在袁紹老主公和袁尚主公兩個人之間選一下的話,我還是會選擇現在的主公!在你們曹軍將領的眼裡,主公或許是個十惡不赦,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人,可是,有一點你不能不承認,對於真正的嫡系和手下,主公絕對是做到了情如手足榮辱與共,不論在何時,或是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主公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嫡系之友,比如當年牢獄贖田沮,求醫治鄧昶,關中救趙雲,荊州尋司馬……主公每一次都是親力親為,不遺餘力,甚至連身陷險境也不以為意!他不曾放棄過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離間計,對你們或許有用,但我敢斷言,這計策若是換在我等將士身上,絕無任何用處,只要有主公在,我們河北君臣就是鐵板一塊,無有插針之地。」

張郃的話,不由得令張遼悚然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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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邊境,臨淄城戎境一處。

呂玲綺引領著一眾親衛在此安營紮寨,當中有男有女,男的大部分是負責保護他安全的袁軍精銳將勇,而女的,則儘是呂玲綺親自訓練的貼身婢女死士。

自打上一次與袁尚因為陳登的事鬧翻之後,呂玲綺就自顧自的引著自己的人馬離開了徐州大營,意圖返回河北,可等一行人馬行至青州邊境之後,卻又突然不走了。

只因為呂玲綺心裡不痛快,且一想自己若是這麼乖溜溜的回也鄴城,豈不是就等同於向袁尚認輸低頭無異?且任憑他收留陳登那狗賊,不算是正隨了他的心愿。

呂玲綺性格剛烈,隨他爹呂布,也算是個軟硬不吃的主,一時半刻沒有了主意,便暫時在青州邊境安營,尋覓下一步自己應該怎麼走。說不定也能等到袁尚回心轉意,跟她送上陳登的項上人頭。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這麼一待,陳登的項上人頭沒等來,卻等來了一個天大的噩耗。

從兗州方面傳來流言,說是丞相曹植重新啟用了在奪嫡之爭時,敗在他手下的其二兄曹丕,被曹植重新啟用,而曹丕領兵離開許都之前,竟然還帶走了呂玲綺的聲母嚴氏,以及其另外兩位姨娘,曹氏和貂蟬。其用意明顯,就是打算用她們來威脅袁尚就範。

消息一傳回來,呂玲綺的眼前頓時一黑,當下差點就沒昏死過去。幸虧一眾侍女又是搖又是掐,又是捏人中的,好半天的才把呂玲綺給弄醒過來。

清醒過來之後,呂玲綺的兩隻眼睛瞬時間就充滿了淚水。

而幾個貼身侍女護衛也是在一旁善言相勸。

「夫人,別擔心了。聽說曹軍的徐州已失,中州正面戰場又大大不利,曹軍大勢已去,危在旦夕,故而才使出這麼不要臉的手段,不過有大將軍在,他一定有辦法護夫人的娘家親人周全。」

呂玲綺聞言慘然一笑,道:他?他為了他的霸業,早就把我們當初的約定忘到腦後去了,焉能為我的娘親而影響了他的進軍。我跟他的承諾他已是置若罔聞,更何況是幾個他從未見過人的性命……」

「這……」侍女聞言還想勸,怎奈也不知道從何勸解,看來通過陳登一事,已經使得呂玲綺對袁尚徹底的失去了信心和信任。

「夫人,現在這種情況,不信大將軍,我們又能如何是好?」

呂玲綺站起身來,伸手擦了一下眼淚。道:「指望他是指望不了,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母親還有兩位姨娘被曹丕綁為人質,只怕是死在旦夕。這回我親自去救,若是能救得,便是救了,救不得。我就隨我母親一同去死,哪怕是拋卻這條性命,也算是全了她的生養之情。我們一家,還可以在九泉相會。」

「夫人,這個……要不要派人去跟大將軍商議一下?」

「不需要了,他心中只有他的霸業而已,我不想去他那自添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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兗徐交界處,袁軍大營。

張遼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也不知道帳外的天色是黑是白,連日來,袁軍的軍醫幾番調理,幾番醫治,總算是將他的傷勢穩定,使得張遼沒有英年早逝,一命嗚呼。

清醒過來之後,張遼轉頭四下瞅了一瞅,見沒有別人,隨即用力,想要起身,卻因為胸口的疼痛而又跌回軟榻上,累的一身是汗。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帳篷帘子被拉開,袁尚從外面走了進來,見病榻上的張遼正試圖支撐起身來,隨即微微一笑,道:「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你睡了幾天,真是讓我好等。」

看到袁尚出現,張遼的精神一振,他再一次的想坐起來,可是剛一用力,胸口傷處便傳來鑽心的疼痛。張遼暗皺眉頭,冷汗隨之流了出來,牙關咬的格格作響。

袁尚急忙上前,收斂笑容,按住他的肩膀,正色說道:「不要動,好好躺下休息!」

「呼!」張遼吁了口氣,緩了好一會,小腹的疼痛才減輕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袁尚,然後沉默了一會,方才緩緩而言道:「為什麼要救我?」

袁尚微微一笑,道:「張將軍是聰明人,不應該問出這麼愚蠢的話題來。」

張遼嗤笑一聲,道:「你救我,是想讓我轉投在你的麾下!」

袁尚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我欣賞你的勇武和統兵能力,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手下。」

張遼嘿然道:「你還是那麼不要臉,說話直接的很呢。」

袁尚點了點頭,道:「一直如此。」

張遼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夏侯尚如今已經認定我謀反,他一定會在丞相面前坐實我謀反的事情,我現在即使被你放了,也是沒有容身之地,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投靠於你,你是這麼打算的吧?但是,我若是執意不投降於你呢?」

袁尚聞言笑了笑,道:「這一點我也想過,如果你執意不肯投降,我也不會強迫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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