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門鬧鄴城 第99章 慧女甄宓

聽了甄儼的話,張氏的臉頓時變得有些凝重。

若果如兒子所說,新來的縣令果真是袁冀州之子,那這事還就真是不太好解決了。

黑山賊張燕的主力近年來盤踞與中山郡與常山郡,訛上了甄家,甄家恐其勢,屢屢就範,雖然是不得已,但確是實打實的給了張燕不少的好處,若是此事一旦讓袁氏給查了出來,縱然知道甄家是被要挾,但結果若何,卻是誰也猜不透的。

一個不好,滿門滅族卻也不是不可能。

前有狼後有虎,現在的甄家當真是陷入了窘境。

母子之間沉默了好久,卻聽甄儼開口道:「母親,飛燕賊屢屢要挾我甄家,而袁氏公子也是親自來了無極,再這麼左右搖擺,兩頭虛與,早晚必生事端,實在不行,我等不妨將甄家目前的形勢與狀況與袁公子透露透露,請他幫忙請兵剿滅燕賊,到時候既能擺脫左右為難的困境,又可保甄家今後的平安」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張氏出言打斷他道:「那若是袁氏不但不幫忙,反而以此資敵之事,治我甄家之罪,又該如何?」

「這」

甄儼想了一想,弱弱的回道:「還不至於吧,畢竟咱們是被逼的,況且袁冀州與父親有舊,應該不會這麼絕情。前幾年,袁冀州巡查冀州吏務路過無極,還透意說要與咱們甄家結親,卓一子娶小妹過門」

「胡鬧!袁冀州何等樣人。那是河北之主,一方豪雄,隨便說兩句話你就能當真了?梟雄者,一向是顧利不顧情。你父親縱然與他有舊,也已是作古,你道袁冀州會因一個死人而罔置霸業?端的糊塗!」

甄儼聞言愁眉苦臉,哀怨道:「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左右環顧的委屈下去?咱們自己坦誠尚一點還好說,若是真的被袁氏揪查出來,到時候真就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張氏聞言,臉色忽明忽暗,陰沉不定。很是難瞧。

過了半晌,便見她虛弱的嘆了口氣,搖頭道:「此事過於重大,以你我之智恐怕很難思慮的周全儼兒。讓人去把你小妹叫來,看看她有何辦法,可化解甄家當下之危。」

甄儼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心下清明,不住的點頭道:「不錯。不錯,小妹一向多智,這些年來一直潛身於幕後為母親出謀獻策,咱們甄家能有今日之狀。大半需得歸功與小妹,我這就派人去叫她來!」

後院的池塘邊上。白雪皚皚,淺水成冰。一個女子裹著紫色的裘襖,小心的在池塘上蓮步輕移。

她行走姿態優雅,如仙如畫,貼身的紫色褶裙勾勒出她婀娜勻稱的曲線,勾人心神,攝人魂魄。

這真的是一個絕美的女子,游湖戲冰的她,就像是一張僅著黑白兩色的山水畫,畫中纖細不堪一握之「柔」與「媚」,濃墨則是那仿如遠望千軍萬一馬馳騁疆場、依舊怡然故我的「韌」與「剛」。

「小姐。」一個蒼老和藹的聲音緩緩的從池側傳來,打斷了仿如仙子游冰的她。

「什麼事?」甄宓輕輕的轉過頭,看著前來喚她的府內總管,恬靜而笑,一時間春暖花開,彷彿能融盡冬季的霜雪。

老管家面樓慈祥,看著這個從小就懂事的孩子,憨聲道:「家主和夫人在側院亭內煮酒,特讓老奴前來邀請小姐,過去一起過去賞雪。」…,

甄宓點了點頭,接著輕輕一嘆,似是有些略微的惆悵。

品酒賞雪恐怕只是託詞,定是家中又有什麼事讓母親和兄長摸不準了。

「孫伯你先過去,幫我知會母親和兄長一聲,我收拾下換件衣服,隨後就到。」

「小姐快些,只怕慢了讓夫人他們等不及。」

說罷,管家躬身先去。

甄宓仰起頭來,看了看天上輕輕落落的白雪,緩緩的伸出素手,任憑雪花落在白皙的手掌之上,轉瞬又被體溫融化,絕美的雙眸注視半晌,漸漸露出了傾城的笑顏

「母親,兄長,你們喚我?」沒過多久,甄宓果然出現在了張氏和甄儼的面前,媚語恭敬柔美,卻是怎麼聽怎麼舒服。

看見了愛女,張氏的眼中頓時充滿了笑意,急忙抬手招呼甄宓過來,讓她跪坐於自己的身邊,道:「宓兒,快來,到娘親身邊來!呵呵,最近城西布鋪貨頭緊缺,卻是讓你連月往常山跑了好幾個來回,為娘真是好生心痛,怎麼樣?是不是累壞乖女兒了?」

甄宓素雅一笑,搖頭道:「能幫娘親和兄長分憂,女兒求之不得,何來辛苦一說?娘親這話讓女兒好生羞怯」

甄儼聞言一樂:「對對對,小妹這話說的實在,都是自己家的事,弄得這般客氣做什麼,大哥這裡正好有件難事,小妹快來,幫兄長參謀參謀」

「嗯哼!」

張氏清了一下嗓子,不滿的看了甄儼一眼,眼中微有薄色。

甄儼頓時被弄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倒是甄宓鎮定自若,笑著幫甄儼解圍:「大哥有什麼難處,不妨說說,若是小妹能幫的上忙,自當儘力。」

甄儼偷眼瞧了張氏一眼,見張氏並無異樣,隨即長聲一嘆,開口姍姍道來,卻是將甄家目前的兩難處境一五一十的與甄宓盡道詳實。

說完之後,整個廳內頓時一片沉寂。

甄宓靜靜的坐在張氏的身邊,媚氣的黛眉輕蹙。似乎也頗為犯愁,其認真思慮的模樣很美,讓人望而生憐。

少時,便聽張氏長聲一嘆。低聲道:「宓兒,袁冀州之子到任無極,總攬縣事,黑山飛燕賊屢屢相逼,咱們又不敢逆觸,甄家這回可真是遇到麻煩了,你向來聰敏多智,可有辦法解此危難?」

甄宓輕輕的嘆息。搖頭道:「袁氏是官,黑山是賊,兵賊自古絕無並立之理,母親若想討好兩家。縫存於其中,無異於食鹽止渴,一旦日久疏漏,反倒是把兩方盡皆得罪,必有禍事。」

張氏聞言點頭:「我和你大哥也想到了此一點。故而尋你前來,想讓你幫著出出主意。」

甄宓面色凝重,思慮再三道:「黑山為賊,且依仗強勢。與其無理可講,此事若想善了。刀口需還在袁氏身上,只是不知這新上任的袁三公子為人如何。又有無本事,可保我甄家不受張燕報復。」

甄儼聞言忙道:「袁尚此人,我已是派人往鄴城打聽了,秉性為人如何暫且不說,但本事絕對是有的,據說官渡之戰後,此人率兵孤軍前往中原,與曹軍屢屢相抗,最後不但安然回返,且期間還佔了不少的優勢,以為兄度之,若是其果與張燕相抗,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甄宓想了想,道:「秉性善不善,有沒有本事,不是道聽而來的,還需咱們自己揣度,大哥,你適才不是說他有意要屈尊拜府,結交縣內大戶嗎?咱們便藉此良機好好的看一看他,再做定論。」…,

甄儼問言點頭,道:「那小妹你說怎麼辦?」

「對方是袁氏公子,咱們不可過於託大,大哥不妨主動一些,明晚在府內設宴,請縣內大族名家前來,並誠意相邀袁公子為重賓,一則盡地主之誼,交好袁氏,二則也可藉機試探,看看這位袁三公子究竟是何等樣人,以便日後謀劃。」

甄儼聞言轉頭,詢問的看了看張氏,卻見張氏重重的沖他點了點頭。

「好,小妹此言甚善!就依小妹之言!」

「甄府家主主動邀請我去赴宴?」袁尚滿面愕然,不解的看著對他訴說逄紀。

逄紀一臉笑容如花,點頭道:「不錯,今日三公子前往校場檢看無極營時,甄家家主甄儼親自過來請的,可惜卻是沒有碰到。」

袁尚摸著下巴,細細的思索了一會,道:「上次你去尋他,說咱們要擇日拜府,對方一直沒個動靜,好端端的,突然又邀請咱們吃飯,筵無好筵,席無好席,這其中必有隱情。」

逄紀聞言嘿然一笑,道:「三公子多慮了,以你的身份,甄家想請你赴宴乘機交好也是理所應當,何來隱情一說?況且您不是一直想讓甄家資助咱們錢糧嗎?如今正是一個好機會,三公切切不可放過,況且」

說到這裡,逄紀隨手摸了摸自己乾淨的袖囊,慘然道:「況且屬下這囊中委實有些羞澀,再不趕緊找上甄家,公子再想審案,屬下著實是墊不起了。」

袁尚想了一想,又道:「妓啊,你說甄家設宴,會不會是看出咱們想訛他,因此使出此一招,用飯堵上咱們的嘴,讓咱們無理可挑,不好意思張口請他們幫你墊錢?」

逄紀聞言愣了愣神,接著頓時面樓驚訝,道:「經公子您這麼一說,屬下這心裡還真有點吃不準稱了。」

袁尚閉著眼思慮片刻,搖頭道:「甄府之內,必有高人出謀劃策,好一招反客為主啊。」

逄紀臉色抽了一抽,強笑道:「公子說反了,咱才是客不過咱還又不能不防,公子,這宴咱們還赴不?」

「赴,當然要付!想用一頓吃食就把咱們的嘴堵上,甄家未免也太小瞧了本公子的麵皮是本公子的智慧,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本公子不但要熊掌,魚也要吃,還得吃魚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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