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官渡貴公子 第40章 鄧主簿盜馬

羊腸小道上,數百匹戰馬踩踏地面的轟隆聲滾滾作響,一支約有百餘人的商隊,正驅趕著馬群向著南面急速而行。

正如袁軍斥候所說,驅趕馬群的隊伍貌似只是一支商隊而已。

但若是細細查看,卻不難發現,這些驅馬之人實則一個個膀大腰圈,相貌兇狠,一看就都是久經沙場之輩。

至於領頭的那名大漢,相貌更是粗狂,特別是從左眼到下顎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且渾身匪氣,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善的主。

此時,這名臉上掛有刀疤的領頭大漢正手握一把長柄砍刀,一臉悶悶不樂的打馬在前,他不苟言笑,似是有什麼極為鬧心的事纏繞在胸口,揮之不去,趕之不走。

就在大漢鬱悶的當口,只見他身後,一名身著青衫,相貌儒雅,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緩緩的打馬上前,對著臉上掛有刀疤的男子笑道:「龔都將軍,緣何面有異色,不甚快哉?莫不是有什麼心事?不介意的話,不妨跟竺說說?」

被稱為龔都的大漢一臉悶色的轉過頭來,頗為不爽的跟中年儒生道:「糜竺先生,不是俺龔都挑理,俺和劉辟在投奔主公之前,好歹也算是大賢良師咳咳,不是,是張角帳下少有的猛將能士,俺手下這幫子弟兄,昔日也都是在黃巾軍內出生入死的精銳之師,投奔主公本是為了幹上一番大事,沖著當將軍來的!主公可是倒好,不但不讓俺們打仗,反倒是讓俺總督採辦軍馬的鳥事?這哪是一個將軍該乾的活啊?俺現在就跟個馬夫似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馬尿味!要多寒磣有多寒磣,糜竺先生,你幫俺評評理,俺這樣算不算是屈才了?」

糜竺聞言曬然而笑,搖頭道:「龔都將軍,你這話,還真就是誤會主公了,主公自打到了汝、潁之地,若非是有您和劉辟將軍投奔輔佐,焉能如此快速的在汝南立足?只是要與曹軍作戰,兵馬、軍械、糧餉必須無一不精,無一不足,焉能等閑視之?正是因為主公重視軍械馬匹,所以才全權委辦於你隨我前來督辦,一則乃是主公相信你我的為人,二則,這汝南多有賊寇,若無將軍這般的猛士輔佐看護,採辦的軍械馬匹,焉能每回都順利的運回汝南城?呵呵,龔將軍切勿自輕啊。」

龔都聞言,眨巴眨巴眼睛,點頭道:「糜從事這話,倒也是頗有些道理,只是俺運送了這麼多次馬匹軍械,也沒見個什麼山賊草寇過來劫一劫的,這手腳都要癢出包來,忒的氣悶。」

糜竺聞言暗嘆口氣,不由苦笑。

案板上的狗肉,上不得檯面!

這黃巾舊屬歸根到底就是一群莽撞的草寇,怎麼扶你也扶不起來,押運馬匹、軍器、糧草最忌諱的就是怕有人來劫持,這龔都可是倒好,人家不來劫他,他倒是渾身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賤的。

渾人一個。

不說龔都氣悶,糜竺無奈,單說馬隊前方不遠處,袁尚和張頜,高覽等人埋伏在兩旁的草叢當中,眯著眼睛打量著正向自己這面行進而來的馬隊。

「二位將軍,依你們之見,這支商隊的人可是真的商隊?」袁尚話有深意向兩名將軍詢問意見。

張頜靜靜的看了良久,接著搖了搖頭,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像。」

「當然不像!」高覽哼了一聲,道:「你看這群人,一個個身材結實有力,行軍卻毫無章 法,彷彿肆意而為,毫無約束,特別是前部那個領頭的,臉上掛著刀疤,眼神兇狠,一身的殺伐之氣,我隔著老遠就能聞出一股子賊味,三公子,不是末將胡說,就這幫人,扒了他們身上的行頭,整個就是一群黃巾賊寇!」…,

袁尚雙目頓時一亮,喃喃道:「如此說來,這些戰馬可要的?」

高覽嘿嘿一笑,兇狠道:「要的!必須要的!」

張頜摸著鬍鬚,點頭道:「為民除凶去害,義不反顧,計不旋踵,行之可也!」

袁尚聞言心下大定,拍手道:「既然如此,有勞二位將軍替我壓陣,待本公子前去取馬,補充軍需。」

袁尚說罷就要起身,方要有所動作,卻見一道身影弓著腰板子,跟耗子似的從後面急匆匆跑來,蹲到袁尚身後,興沖沖道:「等會,帶我一個,帶我一個!」

聲音突然而來,毫無預兆,袁尚嚇得頓時一個激靈,轉頭望去,卻是鄧艾他爹,鄧昶!

這傻縣宰一臉激動蹲在袁尚身後,握著兩個拳頭,臉上毫不掩飾,深深的刻著『躍躍欲試』四個大字。

袁尚被鄧昶嚇了一跳,心氣不順,氣道:「你走道不帶聲的,想嚇死誰啊?」

鄧昶滿面姦猾,一臉賤相:「我這不是怕暴露了嗎,再把獵物嚇跑嘍。」

袁尚眉頭一豎,不滿道:「你有病啊,又不是什麼好事,你跟著瞎攪和啥?」

鄧昶滿面憂鬱的抬起頭來,一臉落寞的望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滿腹心事的慨然而嘆。

「怎麼就不關我事了,這麼多天了,我先是讓你們劫了官,又給九里山的紅衣賊劫了糧,現在連本人都被你們綁來了老天有眼,該讓鄧某劫別人一把了吧?」

袁尚聞言臉色一滯

這還有個心理不平衡的,古代人的心態未免也太差了一點吧,一點屁事成天嘀咕個沒完,真是缺少心理衛生教育。

沉默良久之後

袁尚把手一揮,沖著鄧昶道:「張將軍,高將軍,勞煩你二位埋伏在此,為我等壓陣,注意看我的指示行動,鄧主簿跟我出去耍耍,滿足一下你的精神需求,記著,下不為例啊!」

#####

龔都和糜竺的馬隊正沿著土道走著,拐了一個彎,卻見龔都猛然將手中大刀舉起,皺起眉頭高喊道:「止步!」

一眾黃巾舊屬急忙管住馬匹,原地靜止不動。

糜竺好奇的抬起頭向前瞧去,只見前方的土道之上,一個相貌猥瑣的中年男子,身著一件綠色長袍,手搖一柄白色羽扇,抬頭望天,飄飄然做神仙之狀,正好擋住了馬隊前進的道路。

這麼得瑟,不是鄧昶又是何人?

龔都雙眼一眯,陰森的笑道:「嘿嘿,俺剛說完手腳太癢,這便真殺出來一個劫道的,俺可是有日子沒殺人了,今日正好拿他開開葷!」

「龔將軍且慢,此事似有蹊蹺。」

糜竺抬手攔住了急不可耐的龔都,接著拍馬上前,深深的打量了鄧昶一眼,接著和善的一笑,在馬上抱拳施禮道:「前面的那位先生,不知是哪路高人,為何要攔住我等去路?」

糜竺雍容敦雅,舉止談吐得禮,儀錶不俗,與他身後的龔都一眾完全顯出了對比,彷彿鶴立雞群,令人咂舌讚嘆不已。

暗中躲藏的袁尚見了不由大點其頭,好一個風度翩翩的儒雅之士,只是不知怎麼會和身後那群五大三粗的賊寇混到了一塊。

難不成現在賊寇的智商都見長,也都知道找軍師了?

鄧昶站在道路中央,聽得糜竺相詢,不由的哼哼冷笑數聲,揚聲道:「此山乃我府,此花乃我杵,此路乃我堵,要想過此道通疏,留下馬匹當押物,若是執迷想不悟,哼,哼哼,哼哼哼——老子殺你來種樹!」…,

「噗嗤!」

不遠處的袁尚聞言差點沒氣的吐血,這鄧昶的嘴到底是什麼做的,逮啥說啥啊。

明明已經認定對面是賊,怎麼經他一說,反倒是顛倒了過來?我們是來收繳贓物的好不好?

現在這情況,到底是對面是賊,還是我們是賊?怎麼連這點立場都把不清楚,弄得這麼混亂!

馬隊方向,以龔都為首,一眾舊屬的黃巾賊眾紛紛持刀相迎,警惕的看著道路中的鄧昶。

他娘的,這儒生乃是何人?安敢如此囂張?也不看看是誰家的馬匹?就敢放膽狂言?

這些黃巾賊在投靠汝南之前,從來都是拿別人的傢伙,誰敢來搶他們?今天這一出,倒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了。

糜竺心下清明,仔細尋摸片刻,便深知對方若無準備,斷然不敢在此劫持己方的馬隊。

但見兩方樹林朔朔,只怕其中必有埋伏!

想到這裡,只見糜竺沖著鄧昶拱了拱手,道:「不知閣下姓甚名誰,所使者又是何人,安敢劫吾等馬匹?可否告知一二?」

鄧昶冷笑一聲,原模原樣的照搬袁尚話語,開口說道:「好說,我乃是汝南劉豫州,劉皇叔帳下!今日特奉天子衣帶詔令,在此處繳馬!你等若是不留下馬匹?便是違了天子之意,下場嗎哼哼,殺,無赦!」

「嘶——」

糜竺和龔都頓時吃驚的深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相信的瞪視著一臉得意的鄧昶,詫然道:「你你說你是奉誰的指令?」

鄧昶冷哼一聲,不爽道:「什麼毛病?聽不懂人話是怎麼的?我說,奉天子令,衣帶詔,皇叔命,劉豫州劉豫州不認識?劉玄德知道不?」

袁尚在暗中,默默的豎起一個大拇指,太他媽上道了,這傻帽學別的或許不行,學唬人一個來一個來的,看那表情和入戲的神態,已是明顯不在自己之下,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