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小鳳凰

祭壇之上,四人默然矗立。

鳳凰蛋的動靜越來越大,沒有人知道鳳凰出殼後會是怎樣一個情景,不過,對於鳳凰而言,這些闖入巢穴深處的不速之客,顯然不值得視之如客,何況時間還是鳳凰重生後的特殊時期,神獸出殼後,會是怎樣的反應,殊難預料。

每一次啄擊聲,都象直接敲在阿牛等人心檻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蛋殼上的洞越來越大,「卟」,一個金黃色的小腦袋伸出洞外,小腦袋四處張望,審慎地觀察著巢穴內的情形。當看到阿牛等人時,鳳凰口中「足足」有聲,似在訴說什麼,只可惜,沒有人能聽懂。

「原來是只雌鳳凰,可能是朱雀或鵷鶵。」阿牛暗道。

據說,鳳鳴如簫笙,音如鐘鼓,鳳凰雄鳴曰即即,雌鳴曰足足,雌雄和鳴曰鏘鏘。鳳凰的種類並非一種,因種類的不同其象徵也不同,傳說中的鳳凰神鳥共有五類,分別是紅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鸞、黃色的鵷鶵、白色的鴻鵠和紫色的鸑鷟。

除了王越仍渾然忘我,其他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畢竟祭台就這麼大。鳳凰嘴巴尖而銳利,一對小眼睛神光湛然,頭上頂翎昂然欲飛,伸出蛋殼外的這部分來看,傳說中的鳳凰,其頭如雞。

見阿牛等人無動於衷,鳳凰叫聲更疾,雖然不通言語,但三個人都明顯可以感覺到,鳳凰似乎有些不滿。

李奇等人大眼瞪小眼,但目前的局面顯然比他們最初的預想好很多,起碼鳳凰並未一出現就大發鳥威清場,有得談,總是好的。大家都知道,即使鳳凰重生後虛弱無比,可真要動起手來,已方這些人絕對不是小鳳凰的對手,雙方的差距,是力量層次的本質差別,沒有可能逾越。

而且,一旦動起手來,王越的頓悟多半會被打斷。

必須儘可能拖時間。

死馬當成活馬醫吧,阿牛輕咳一聲,也不管鳳凰聽不聽得懂,拱手為禮,一通馬屁滾滾如潮:「高貴典雅雍容華貴大家風範儀錶堂堂氣宇軒昂溫文爾雅……的神鳥大人,今日有幸得見您的賢身貴體,在您春風沂水德被四方的聖潔光輝下,吾等深感自身的卑微與渺小……」

「我們無意中來到這裡,後來才知道這是我中土的神鳥大人棲息之處,果然是洞天福地,也只有這樣的人間仙境,才配得上神鳥大人卓然之姿……」

鳳凰眼睛微眯,漸漸安靜下來。

在李奇劉星崇拜欽佩兼反胃欲嘔的目光中,某城主悄然揩去滿手的汗,繼續鼓起如簧巧舌。

「神鳥大人且看,我的這位同伴自打見到您後,激動得魂不守舍……」

「對了,我們進來時,發現好象有人走在我們前面,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怎麼還沒來到這裡……如果他們看到神鳥大人的出塵風采,相信也會高興得淚流滿面……」

話音剛落,鳳凰半眯著的眼睛驟然睜開,深吸了一口氣後,忽地,頭頂翎羽驟然直豎,目中凶光四射。

「足足!」

鳳凰啼音高亢,隨即再不聽某城主說什麼,拉開駕勢繼續全力破殼。對鳳凰而言,頭部能伸出蛋殼之外,前面最困難的階段已經過去,繼續破壞困住它的蛋殼要簡單地多,鳥喙突進如風,蛋殼以肉眼所及的速度被逐漸破壞,不一會,鳳凰終於掙脫枷鎖,破殼而出!

或許是涅槃重生的原因,這時的鳳凰個頭遠沒有傳說中那樣「形體甚高」,僅半米左右。

喙如雞、頷如燕、柔而細長的脖頸(蛇頸)、背部隆起(龜背)、蓬勃漂灑的羽毛上滿是花紋,尾毛分叉如魚(魚尾),足腳甚高(體態如鶴),脫出蛋殼後小鳳凰在祭壇上踱著步子,步態倨傲,張開雙翅扇動著,如同舞蹈。

沒等小鳳凰進一步適應身體,驀然間,一股陰冷氣息傳來。

雖然微弱,卻清晰分明!

小鳳凰愣了一下,隨即象是想起什麼似的,勃然大怒,頸間羽毛根根倒豎,一改此前慵懶閑適的姿態,健步如飛徑直向祭壇外衝去,殺氣騰騰。奔行中,一道金黃色火線從口中噴出,深入岩漿湖的離堆最外側,憑空出現一條通道,橫穿沸騰的岩漿湖,直達對面的山壁!

見鳳凰沒有找已方麻煩,李奇鬆了一口氣:「神鳥走了?」

劉星點頭道:「看來是,這裡居然有一條通道,我們要不要跟在後面?」

某城主緩緩搖頭,苦笑道:「瞧這架勢,小鳳凰象是去打架的,暫時沒空理會我們。嘖嘖,剛破殼就跑去戰鬥,不愧是神獸……能跟鳳凰打架的恐非善類,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看還是省省吧,我們最好繼續留在這裡,盈盈在想辦法破開空間封鎖。」

見劉星仍有些躍躍欲試,李奇指王越:「嗯,留下!大哥不能受干擾!」

「從剛才的情形看,小鳳凰似乎對我們沒有太大敵意,就算盈盈未能及時破開空間封鎖,小鳳凰也未必會對我們不利。」阿牛補充道,不過,沒有講小鳳凰將他們置之不理,也可能是因為篤定他們無法離去,故放心大膽地將他們晾在這裡。

通道的盡頭,一扇石門洞開,小鳳凰很快消失在石門之後。

驚呼,慘叫,清啼,撞擊,跌倒……還有一些難以形容成因的聲音傳來,石門後的黑暗裡,火光跳躍,水聲汩汩,各種聲光糾合在一起,如同平靜的雞舍中鑽進一隻黃鼠狼,混亂不可名狀。

阿牛等人面面相覷。

劉星目光炯炯,驚訝道:「外面有人!」

「沒錯!」

劉星開始捋袖子,咧嘴道:「那我們要不要湊個份子?」

阿牛眉頭一皺:「外面敵友未明,三哥去了,準備幫誰?」

劉星語塞。

阿牛一直保持著與小魚的通訊,侯盈仍未能攻破空間封鎖。

「空間封鎖的狀況下,盈盈將大家從裡面帶出來很難,她再嘗試看能否攻破封鎖。盈盈說,要實在不行,她自己也進來,一定要把大家帶出來!」

阿牛滿頭大汗:「有她在外面想辦法,我們還有出去的希望,萬一她進來也被陷在裡面……讓盈盈別衝動,千萬不要輕易進來,我們繼續保持通訊狀態,迫不得已的時候,我們自然會叫她。」

小魚應了一聲,某城主懸在嗓門的一顆心,終於落回肚裡。

祭壇之上,王越依然肅立如山。

石門之後,打鬥聲越發激烈。

一聲沉悶的啼鳴後,一個金黃色的身影如炮彈般從石門後射出,在石壁上彈了一下,將山石撞出一大蓬赤紅砂土,霎時,一股紅霧飄蕩在半空中,緩緩下落。那炮彈般的身影余勢未歇,在通道上彈了幾下,終是沒能穩定住身形,掉出通道之外。

下面是滾燙的岩漿湖!

劉星驚呼:「不對,是鳳凰!」

李奇和阿牛對視一眼,完全無法掩飾心頭的震驚,即使是重生破殼後最虛弱的節點,但神獸畢竟是神獸,誰能將鳳凰打成這樣?被人象打皮球似的從石門之後擊打出來,全無還手之力!

身處半空中,小鳳凰撲騰著翅膀,努力想回到通道上,只可惜事與願違,雖拼盡全力撲騰,最終還是收不住身體,哀鳴著逐漸下降。

阿牛木然:「早聽說鳳凰善走不善飛,但也不至於遜到這地步吧,可惜那麼漂亮的一對翅膀……難道,跟鳳凰剛破殼而出,還沒來得及適應飛行有關?」

李奇沉聲道:「注意看,鳳凰扇翅動作很彆扭,可能受傷了。」

劉星:「翅膀根部有一道灰線。」

說話間,三人眼看著小鳳凰漸飛漸低,無力救援。小鳳凰最終落入岩漿湖,金黃色明亮美麗的羽毛,很快被岩漿包圍,直至沒頂。

三個人出現在石門處,有男有女。

一位身著藍色露肩長裙的美婦,髮髻高盤,裙擺飄飄,眉目姣媚,身材婀娜,本是一位絕色俏佳人,但裙擺下沿被燒出幾個小洞,臉上也滿是煙熏火燎後的痕迹,粉面含煞,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藍裙美婦身旁,象是兩個「小孩」——姑且稱其為小孩,當看到這兩個「小孩」時,阿牛等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高約半米,體型偏瘦,看起來象是不到十歲的小孩,但是,它們與小孩的相似之處也僅止於此了。其嘴巴與普通小孩完全不同,長長的像是鳥嘴,上下各有四根鋒利尖牙,嘴角不斷有;圓圓的眼睛,眼神兇狠銳利,讓人一眼難忘;「小孩」的身體呈詭異的青黑色。手臂非常靈活,每隻手上只有四趾。

李奇目光如刀,他清楚地感覺到,那股陰冷之氣,正是它們散發。

三人四處張望,似乎對炎熱的環境非常不爽,兩個「小孩」顯得很煩躁,其中一個「小孩」索性趴在地上,探出頭往岩漿湖觀察。

這時候,阿牛等人才發現,「小孩」背上還背著一副龜殼!

劉星心中直打鼓,使勁咽了口唾沫,道:「乖乖,這是什麼鬼東西!」

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後,又有十餘人出現在通道盡頭。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