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神罰

籠罩在燒當羌營地上空的陰雲,最終還是未能避免演變成一場戰爭。

戰爭比預想中來得還要快,土爭首領打響第一槍的時機,比芒中等人最初預計的最早戰爭爆發日早了一天,土爭故意製造出了牢姐羌集結尚沒有完成的假象。激烈戰事以一種相對「冷清」的形式拉開了序幕,奸滑的牢姐羌首領選擇了偷襲作為開場白,偷襲戰打響的時刻,正是一個黎明,天亮前最黑暗、也是守軍警戒最為鬆懈的時段。

從這次突襲不難看出,土爭在羌人世界裡臭名昭著,卻又一直好好地活著,其族群逐步壯大,不是沒有原因的!

可惜,這次他註定了要吃不了兜著走。

雖說鳳翔不宜直接捲入燒當羌與牢姐羌的PK,但為了支援燒當羌兄弟,確保天下第一城在羌人世界的利益不受到損害,某城主與芒中、卡扎等人幾經商議之後,就鳳翔與燒當羌在此戰中的協作原則達成了一致:除不直接派出軍隊參戰之外,鳳翔將會在武器、物資供給、特種作戰、情報刺探等諸多領域,給予燒當羌力所能及的幫助。

為了避免失手被俘泄漏秘密,負責潛入羌人世界打探的鳳翔人,必須擁有超卓的身手,每一個人的實力和忠誠都不容置疑,駐守於涼州的鳳翔人里,唯有何謙率領的暗花武師團隊獲得了出動的機會。正是因為有富有效率的暗花存在,土爭煞費苦心製造出來的假象,還沒能完成其歷史使命就淪落為一個笑柄,並徹底成為牢姐羌致敗的誘因!

「攻滅燒當羌營地後,參戰勇士可任意劫掠半天,並依照戰功的多少決定最終戰利品分配秩序」。

首領的戰前承諾,讓許多戰士眼中煥發著驚人的神彩。

打頭陣的牢姐羌戰士在夜色的掩護下,一邊撅著屁股小心翼翼地向燒當羌營地靠近。一邊暗自盤算著自己應該如何分配這寶貴的一天時間。劫掠也是一門學問,到底是側重於劫「財」還是劫「色」,抑或「財色兼收」,貌似讓不少氣血上沖的牢姐羌人十分苦惱,鑒於燒當羌富得流油的客觀事實,最終大家得出了一個結論:「一天太少了」。

戰爭打響之前,牢姐羌人幾乎沒有擔心過此戰是否會失敗,勝負結果還需要擔心嗎?儘管燒當羌富裕,並擁有卡扎這樣的勇士,可「富裕」往往意味著武力的缺失,而卡扎那樣的勇士也屬個案,擁有兵力優勢、陰險領袖和「善(內)戰傳統」的牢姐羌人是無敵的!

不得不承認,在土爭的調教下,牢姐羌勇士玩起黎明偷襲駕輕就熟,他們井然有序地接近了燒當羌的營寨。一切都顯得很正常,燒當羌哨兵蹲在角落裡倒頭大睡的颯爽英姿,以及那暗合音律的如雷鼾聲、搖曳多姿的微弱火光,讓負責幹掉哨兵的牢姐羌人暗自鬆了一口氣,襲營者感覺無比安全,順利地令人吃驚。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衝進燒當羌營寨內,將猝不及防的對手統統殺死,強佔原本屬於燒當羌的財富和女人時,牢姐羌人體內的血,一下子熱了。

「真乃天助你爺」!

「邦」地一聲響,靜謐黎明下的燒當羌營地,頓時颳起了「風暴」,一股強勁猛烈的弩箭風暴,黑暗中,帳蓬外,羊群內……每一個方向都有奪命的箭矢,撒著歡地呼嘯而至,一個個飛燕投林般,親昵地往襲營者身體里鑽,肆無忌憚地表達著它們的「熱情」。

燒當羌人的「好客」是出了名的,只憑那些勇士扳動大黃弩機簧的踴躍勁便可見一般,就專業的角度而言,燒當羌人組建的遠程火力網,存在嚴重的資源浪費和少量射擊死角。當然,不能對一支臨時匆匆組建的弩軍抱有太高期望,真正令阿牛有些不忿的,是卡扎。

卡扎那小子的戰前動員,差一點沒有讓臨時充當隨軍「參謀」的阿牛同學暈死過去,「想搶我們部族,反了天了!阿牛兄弟說了,這一戰的箭矢全部由鳳翔友情贊助,大伙兒使勁地射就是,射死那群狗娘養的,千萬別怕浪費……」

「我忍……」某城主暗暗咬碎鋼牙。

燒當弩兵忠實地執行了作戰命令,可苦了那些牢姐羌人,如此強烈的、刻骨銘心的「愛」,他們委實有些難以承受。

雖說燒當羌的弩兵戰線存在這樣那樣的瑕疵,但是在實戰中,也取得了令人側目的效果。大黃弩的穿透力和殺傷力驚人,百步之內,鋒利的箭矢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人體造成貫穿傷害,牢姐羌人簡陋的皮甲、布甲根本無法抵抗大黃弩矢的攻擊,一篷篷箭矢散落,飛快地帶走一條條生命。

箭矢破空聲、慘叫聲、呼號哭喊聲混雜在一起,讓這個黎明顯得格外「熱鬧」。為了達到一招制敵的目的,英明的土爭首領同時從三個方向發起了偷襲,僅有背靠大山的營地北面未安排人手,這樣的安排,使得燒當羌的自衛反擊戰打響時,到處都是戰場,到處都有不幸的人。

箭在弦上,土爭只得下令強攻!

戰前過於樂觀地心態,讓牢姐羌人乍遇激烈抵抗並付出沉重代價之後,很快亂了陣腳,即使土爭不斷派人上前傳令也無濟於事。未及多時,襲營的牢姐羌已有人試圖捂著腦袋屁股逃跑。

對於羌人而言,大黃弩實在太恐怖了,在大量大黃弩組建的死亡封鎖線面前,羌人引以為傲的近身肉搏沒有用武之地,徒留一地鮮血、慘況與傷感。藉助於大黃弩兇狠的火力,燒當羌快意地摧殘著敵人身體的同時,也捎帶著粉碎了對方的抵抗意志。

天光漸亮,最黑暗的時候已經過去,燒當羌的反擊,隨之開始!

卡扎第一個衝出營地,晃悠著膀子沖向了敵陣,在他身後,是數千早就磨好了刀的燒當勇士。由於大黃弩數量有限,這些燒當勇士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同伴大快朵頤,好不容易逮著個露臉的機會,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地向前沖。

燒當羌有強大的遠程火力,又兼守方天然占著地利,本該穩守營地不斷消耗進攻方的有生力量,豈料燒當羌突然轉守為攻,主動離開防禦工事尋求近戰,本正感騎虎難下的牢姐羌首領眼前一亮。土爭堅信,牢姐羌的近戰能力、戰鬥經驗均勝過燒當羌,並且,燒當羌的迎客箭陣雖讓牢姐羌損失慘重,但牢姐羌仍佔據兵力優勢!

機會來了!

土爭不知道的是,燒當羌手中的大黃弩箭矢,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充裕。卡扎的出擊,本就是燒當羌戰前既定戰術,芒中和阿牛等人商量後的結果是:與其等箭盡再按部就班地絕一死戰,還不如借第一輪弩矢狂猛打擊的威勢趁機殺出去。

「戰爭持續得越久,對燒當羌的負面影響越大,能快則快。」

以潰兵為誘餌,將血氣上涌的卡扎引離了營地遠程火力射程之外,土爭指揮著約八千部隊後續部隊與卡扎部接戰,將卡扎所部三千餘人團團圍住,試圖憑藉優勢兵力,先將燒當羌最強悍的勇士絞殺。然而,這支燒當羌的戰鬥力,很快讓土爭大吃一驚。

燒當勇士對上牢姐羌,進退有據,配合自如,絲毫未落下風,一方是侵略者,一方是為了保衛族人背水一戰,戰鬥意志層面上的較量,燒當羌自然處於上風。

讓土爭心寒的是,燒當羌從鳳翔進口的一式鐵制裝備,牢姐羌人並不具備這樣的裝備條件,怎麼看怎麼象一支雜牌軍,戰況時刻提醒著土爭,「裝備很重要」。牢姐羌根本無法從勢單力孤的卡扎部身上佔到任何便宜,部隊折損不斷攀升,所幸燒當羌的兵力劣勢明顯。當首領芒中領著剩餘的勇士傾巢而出時,牢姐羌最後的預備隊也投入戰場,一時間,戰況仍保持著膠著狀態。

突然,燒當營地號角嗚咽,如泣如訴。

牛角號的悲涼音調尚未消散,戰線的後方,便傳來一陣震天咆哮。

「嗷嗷嗷!」

有經驗的羌人都能分辨出,那是狼群的嚎叫。

狼,兇殘、血腥的象徵,遊盪於草原和山區的狼群,向來是牧民的大敵,沒有人可以無視這種團結、堅韌的掠食者。通常情況下,狼群的規模都不會太大,數量上百的狼群已可稱之為大群落,但現在聽到的震天嚎叫聲,絕非幾百頭狼能辦到。

「沒理由啊,怎麼會有這麼多狼聚在一起?」

沒來由的眼皮開跳,讓土爭心頭大為不安,好在這裡是燒當羌的地盤,並非牢姐羌的營地,並且狼群通常不會自討沒趣地攻擊大部隊,土爭雖感驚訝,卻也並沒有意識到危機來臨。

嚎叫聲由遠而近!

當成千上萬的野狼出現在視線之內,置近在咫尺的燒當羌人於不顧,瘋狂地向土爭等人撲來的時候,所有牢姐羌人都慌了。

「神罰!這一定是神罰!!」

「報應,報應啊!我早說過,土爭首領乾的壞事太多了,禍及全族!!」

牢姐羌的銳氣,迅速降至冰點。

大勢已去,土爭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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