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擋不住的誘惑

鳳翔城主將張寧帶到酒樓與各路來使相見,已經讓來使們心頭暗贊阿牛甚有氣度,現在阿牛又主動將唯一能開啟寶藏的張寧送交朝廷處置,擺明是打算放棄對所謂黃巾寶藏的爭奪。

縱然是迫於壓力明哲保身的無奈之舉,但目前鳳翔並沒有遭到嚴厲打壓,甚至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天下第一城都未必會有大的困擾,阿牛大可趁這段時間從張寧身上取得突破。阿牛斷然放棄了這個權利,主動提出將張寧交給朝廷,僅僅這份魄力便讓人不得不為之讚歎。而且,某些反應最快的使者立刻意識到,這也是讓鳳翔從寶藏傳聞中全身而退,避免成為眾矢之的的絕佳機會。鳳翔城在面對危機時的從容與睿智,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鳳翔能長期保持天下第一城盛名不墜,確非僥倖所致!

長安使者半晌才回過神來,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廝先前哪裡料到自己會遇到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向某城主顫聲問道:「阿牛城主剛才是說,願意將張寧妖女交給朝廷?」

「不錯。」

長安使者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阿牛城主有何要求?」

某城主洒然一笑,道:「上使何出此言?那張寧乃是張角的女兒,張角何許人也想必諸位都心知肚明,但凡是大漢男兒,捉到張寧都應該交付朝廷問罪論處,又豈能做出藉機要挾、讓朝廷給予補償的事情!上使若不相信,稍後便可帶張寧妖女回返長安。」

朝廷使者大喜過望,此前他奉命來洛陽詢問黃巾寶藏的事情,本以為必定是白跑一趟不了了之,鳳翔只需矢口否認擒住了張寧便可封住所有人的嘴,誰料想阿牛竟然坦然承認,並主動將張寧交給朝廷。只要他能將張寧順利帶回長安,便算是為朝廷立了大功一件,如果真能撬開張寧的嘴巴查探到黃巾寶藏的下落,那自己未來的前途更是一片光明,一想到這些,朝廷使者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長安使者心花怒放的時候,諸侯們的使者一個個失望不已,誰都希望自己能將張寧帶回去,但鳳翔直接選擇了將她獻給朝廷,雖說朝廷的威權已經比一張紙還要薄,可那畢竟還是朝廷,各路使者很難對此表示異議。只有一個人例外,便是袁紹的使者。

「且慢!」

冀州來使站起身來高聲喝止,眾人的目光頓時全移到了他的身上,袁紹的使者終究還是未能抵抗黃巾寶藏的誘惑。

或許,這便是傳說中擋不住的誘惑。

長安來使目光一冷,不悅道:「原來是冀州來使,難道對阿牛城主將妖女送交朝廷處置有異議嗎?」

冀州來使沉聲道:「不敢,張寧妖女乃張角後裔,交由朝廷論罪也在情理之中,但那張角原是冀州巨鹿人,張寧原籍自然也在冀州,按照慣例應由地方審訊清楚後再將結果報呈朝廷決斷,若直接將此女交給朝廷敢不顯得冀州府無能,不懂得為朝廷分憂嗎?還請上使不要越俎代庖,讓某回到冀州後被袁公責罰!」

長安來使固然是氣得渾身發抖,在座的其他人也無不色變。

冀州使者竟想出了這樣的理由,偏偏他的要求還頗為幾分道理。當然,誰也不會真的以為他是想為朝廷分憂,大漢朝需要諸侯分憂的事情多了,平時也沒見袁本初有精忠報國之志,現在這樣急公好義,分明是想將張寧據為已有,並從她口中問出黃巾寶藏的下落!

鳳翔無法撬開張寧的嘴,不代表別的人無法辦到,畢竟張寧與鳳翔仇深似海,換成其它人的阻力或許沒那麼大!而且,風聞黃巾寶藏就在巨鹿深山中,在諸侯割據已成事實的大環境下,就算朝廷得知了寶藏的位置也很難發掘,各方諸侯多少還有點盼頭,但若張寧落到了袁紹的手上,那大家都可以洗洗睡了!

沒有人願意看到這樣的情形出現,冀州使者話音剛落,反對聲四起。

王匡向來與袁紹走得比較近,故河內使者講話相對含蓄:「此言差矣。雖說妖女原籍巨鹿,但其父張角當年反叛朝廷席捲天下,黃巾意欲推翻大漢江山,朝廷調集精兵強將南征北戰方才平息叛亂,此女落網後理應交由朝廷論處!」

馬騰使者脾氣更為暴躁,且與袁紹也沒什麼直接利害衝突,說話毫不客氣:「匹夫好沒道理!當年黃巾軍又不只是兵寇冀州,平亂時冀州軍怎麼沒有象現在這樣積極了?真是荒唐,荒天下之大唐!」

兗州使者冷冷道:「妖女既是在司隸落網,自應就近押往長安,哪有捨近求遠送往冀州的道理?」

「……」

冀州使者臉色數變,群情洶湧之下這廝也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盤不可能成功,冷哼了一聲,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大局已定,再無人能改變花落長安的事實,朝廷使者激動不已。

他能有這番際遇,當然不能忘了某城主的成全,朝廷使者長身而起,向阿牛恭然一禮道:「早前便聽說阿牛城主仁厚寬宏,今日一見果然名符其實,待下官將妖女帶回長安後,必會向朝廷具言阿牛城主的隆情高義,以及對朝廷的一片赤誠!不知阿牛城主是否有什麼話需下官代為稟報?」

長安來使頗會做人,鳳翔城白白送了他一場富貴,某城主剛才話說得太滿可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以適當向朝廷提點「合理要求」。正所謂投桃報李,長安來使臨行之前特意隱晦地作了一番提示,不管阿牛能否領悟,他也算是做到了仁至義盡。

某城主思慮片刻後沉聲道:「既如此,便勞煩上使代阿牛向朝廷作些許說明:妖女張寧是我等從博古城所擒,博古城的無敵東子窩藏朝廷重犯的事情阿牛無權過問,但他擄走了鳳翔負責洛陽重建事務的副城主,這不僅是對鳳翔的嚴重侮辱,也是對重建洛陽的肆意破壞,其行徑之卑劣令人髮指!」

「此仇不可不報,先前我鳳翔將士遠征博古時身陷重圍為其所敗,鳳翔上下莫不悲憤莫名誓雪前恥,不久我鳳翔便會再次興兵征討博古,以解救副城主陳鑠脫困。還望朝廷能向各州郡重申,在異人間的戰爭中恪守中立,切勿再……違規介入。」

此言一出,不光長安使者大訝,其餘來使也大多神情有異。鳳翔城主雖說得有些含糊,但這些全都個個都是精明人,如何聽不出某城主話中另有所指——鳳翔遠征失利,並非敗在博古城的手下,而是另有諸侯插手!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長安來使皺了皺眉頭,既然牽涉到某些諸侯,萬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刨根問底,遂正容道:「阿牛城主所言,我定會向朝廷稟明。事不宜遲,我現在便帶張寧回去!」

阿牛挽留道:「天色已晚,上使何不等明日天亮了再走?」

長安使者瞟了一眼在座的各路使者,堅決道:「茲事體大,為免夜長夢多,我連夜帶她回去便是!」

某城主想了想,對長安使道:「也好,不過有一事阿牛必須提醒上使,妖女得自博古,無敵東子與她關係匪淺,若得知此事恐不會善罷甘休。那博古城與長安同在京兆尹且相距不過百餘里,上使回到長安之前切不可大意,一路小心!」

長安來使面上神情有些不以為然,他是朝廷使臣,無敵東子的領地又正好在天子腳下,料想無敵東子也不敢那麼大膽。他真正擔心的不是博古城,而是各路諸侯是否會中途劫殺,黃巾寶藏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堅持連夜趕回長安便是不想給各路諸侯調兵的機會,想來只要自己路上不耽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多謝阿牛城主,某這就告辭!」

說完,大踏步而出。

朝廷來使離去後,各路諸侯使者都有些悵然,他們來洛陽就是為了查證張寧和黃巾寶藏的傳言是否屬實,現在朝廷使者滿載而歸,他們卻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心頭的失落可想而知。

冀州使者目中掠過一絲冷厲,隨即站了起來向某城主道:「阿牛城主,此間之事已有了結果,某還需回冀州向袁公復命,實不便繼續留在洛陽叼擾,以後若再有機會,再來向阿牛城主討幾杯水酒!」

阿牛淡淡一笑,道:「好說,聽說袁公與公孫太守激戰正酣,早點回去也是好的。代我向袁公問好,還有客人在這裡,阿牛就不送了。」

冀州使者的告辭很快引發了連鎖反應,他還未走出酒樓,其餘各路使者紛紛起身向阿牛辭行,某城主禮貌性地略作挽留後也不再多言,任由他們各自離去。

不一會,原本熱鬧的酒樓里只剩下了阿牛和陳宮,主臣二人相視一笑。

「主公,屬下該去通知李二俠,讓他帶人暗中尾隨長安使者一行哩。」

「嗯,如果朝廷的人能平安將張寧帶回長安便罷了,除非張寧被別的諸侯勢力奪去,二哥切不可貿然出手,尤其不能暴露身份。無論如何,絕不能是我們直接從朝廷使臣手裡搶回那妖女!」

陳宮點點頭,「李二俠向來沉穩,主公大可放心。主公這會該去找金戈鐵馬,讓他幫忙放些風聲好讓別的異人知道。」

某城主大笑,「正有此意!」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