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分兵擄掠

冀州,界橋南二十里,袁紹軍大營。

營地中部的大帳內,袁紹端坐於正中上首,冀州文臣武將分列兩邊。

袁紹今年虛歲四十正當壯年,長期混跡於朝堂的經歷,早已讓他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再加上生就一副雄嚴大器的容貌,以及平日里表現出的那份從善如流,還有令人艷羨的顯赫出身,使得他的帳下聚集了不少英才。從關東諸侯盟主到冀州牧,袁紹的發展勢頭良好,前景一片光明,相對應的,袁紹身上的威嚴氣質也更趨明顯。

然而,此時袁紹心頭卻沒有多少底氣。

北面的公孫瓚給了他太大的壓力,這些日子的對峙,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小規模衝突,北平軍表現出來的作戰能力遠在冀州軍之上。試探性的交手,北平軍優勢十分明顯,這還只是公孫瓚麾下的普通部隊,最精銳的白馬義從一直未曾出手。

輕咳了一聲,見帳中諸人的目光都已轉了過來,袁紹沉聲道:「半個時辰前得到的最新探報,公孫瓚的多股騎兵部隊在常山郡、河間郡、安平郡和中山國境內四處流竄,專挑那些防禦力薄弱的村鎮下手,掠奪糧食和財貨還在次要,北平軍還殘殺當地守軍並擄走我冀州百姓,諸君對此可有高見?」

袁紹這番話甚為得體,向眾人清晰地傳遞出了自己「重人命甚於財帛」的信息,既說明北平軍已在冀州北部各郡縣縱橫捭闔、已方正處於逆境的事實,又能激發起將士們同仇敵愾的反抗意志。在場的文臣武將大多都是冀州人,且家在北部諸郡的也不在少數,他們的族人鄉黨正在北平軍的威脅之下,這些人當然會受不了,帳內果然一片大亂,武將們群情激憤,請戰之聲不絕於耳。

肅立一旁的田豐不禁暗自點頭,軍心可用。

在召集眾人入帳議事之前,田豐、沮授等人便和袁紹有過一番溝通。

從最近這段時間北平軍的種種動作來看,公孫瓚的打算已不難明白,那便是不斷襲擾冀州北部各郡縣,劫掠人口、物資以充實北平,直至袁紹被迫出面決戰為止。

出戰,正中公孫瓚的下懷。北平軍的實力在冀州軍之上,又有傳說中的白馬義從,兩軍對決公孫瓚的勝率頗大,只要一舉擊潰冀州軍主力,不用在界橋浪費時間,北平軍便能長驅直入,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迅速攻佔冀州各郡;不出,相當於喝下慢性毒藥。擁重兵卻置治下百姓安危於不顧有失民望,敵我實力此消彼長之下即使還能苟延殘喘一段日子,終究還是難逃一死,且會憑空背上無盡罵名!

無論袁紹作何反應,公孫瓚都能撈到好處。

冀州軍必須有所行動,搏浪一擊還有成功的機會,萎縮不前只能是坐以待斃,在田豐和沮授的苦勸之下,袁紹倒也拿出了幾分膽氣,決定近期與公孫瓚決戰。

兩軍對決,士氣為先,在這個家族利益重於國家利益的時代,公孫瓚縱兵寇冀州北部諸郡縣的作法,無異於幫了袁紹的大忙,即使北平軍實力強橫,紅了眼的冀州英才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恨不得袁紹立即出兵,將威脅到族人安危、家族利益的北平太守殺得敗退三百里。

看著帳中諸將一個個吹鬍子瞪眼,一幅要擇人而噬的模樣,袁紹就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雖說北平軍仍然強大,但將士們至少已經敢與強悍的對手一戰。

「諸位稍安勿躁,且各自回營整頓兵馬,隨時等候命令!」

「是!」

文臣武將們大多離帳而去,田豐、沮授和許攸三人留了下來。

袁紹望向許攸,問道:「子遠(許攸字),那些異人的情形如何?」

一周之前,界橋之戰終於對玩家勢力開放,兩個諸侯勢力開始接受玩家勢力加入本方陣營,界橋之戰正式升格為陣營戰役,讓好戰的玩家們興奮不已。這一戰役並沒有對玩家勢力所在區域設限,全國的玩家都可選擇加入任一陣營,不過由於路程的原因,實際上有望在這場戰役中有所斬獲的,大概只有河北四郡的部分玩家勢力,河南的玩家想在此役中創造佳績,難度極大。

隨著玩家在遊戲中實力不斷增長,陣營任務中大量玩家勢力匯聚在一起的力量也越來越可觀,通常管理玩家勢力的人選都頗得諸侯信賴,此次界橋之戰袁紹方面主管玩家勢力的人才,便是許攸。

見袁紹問起,許攸正容道:「自我軍發出倡議以來(實際為系統公告),河北四郡甚多異人踴躍報名參戰,均願助我軍擊退公孫瓚的入侵,可見公孫瓚的作法不得人心(了解歷史的玩家自然知道選誰更有可能獲益)。異人們鬥志高昂、求戰心切(沒閑工夫在這耗時間),只待主公下令!」

「公孫瓚吸納異人部隊的情況如何,子遠可知道?」

「北平軍雖來勢洶洶,占我冀州不少城池,但這裡畢竟是我們的土地,加之公孫瓚暴虐成性四處掠奪,北平軍的大動作豈能瞞得過我等?屬下知之甚詳!往投公孫瓚的異人雖也不少,卻遠不及我方軍營的盛況,十成異人中北平頂多佔了三成半。」

許攸對北平軍的情況如此了解,根本原因不是什麼人心背向,而是玩家間的情報交換,玩家勢力參加陣營任務的主要目的便是從中獲利,利益驅使下,什麼樣的間諜活動都能使出來。事實上,不僅袁紹軍對北平軍的普通軍情了解頗多,北平軍對袁紹軍同樣不陌生,只要有大量玩家知曉的事情,就不可能有秘密可言!

——在一系列諸侯與玩家的合作中,許多玩家表現得毫無信義、廉恥、忠誠和操守可言,這已逐漸成為諸侯們的共識,玩家勢力日益強大,諸侯勢力始終對玩家懷有戒心、不願讓玩家接觸更為重要的內容,並非沒有原因。這種狀況很讓人無語,站在各自的立場來看,玩家和NPC似乎都沒有做錯什麼,不難預見,在此後相當長的時間內,這種情形難以改善。

在吸引玩家勢力助戰上佔據上風的消息,讓袁紹心頭稍安。

「唔,子遠且好生安撫那些異人,他們的部隊戰力雖一般,交戰之際驅為先登還是頗為管用,北平軍乃虎狼之師不宜硬拼,我們大可借用異人的力量泄其銳氣,然後破敵可期!」

「屬下明白!」

沮授和田豐交換了一個眼色,上前道:「主公,我方異人雖眾,卻不足以擔負重任。北平軍久經戰陣素質遠勝於我軍,我方要想在正面擊破敵軍極為不智,就算僥倖成事也免不了折損巨大,對主公將來的發展非常不利,遲早為他人所滅!以屬下之見,我軍還得另作良圖!」

沮授(字公與)和田豐(字元皓)同為袁紹帳下謀士,向來以忠直著稱,《三國志·袁紹傳》中曾有「觀田豐、沮授之謀,雖良、平何以過之?」的評價,曹操也曾說沮授「孤不早相得,天下不足慮」,可見沮授的才能。然而,這樣一位良臣並不討袁紹所喜,究其原因,除袁紹自身多謀寡斷的性格弱點之外,沮授講話直接不擅修飾也是一大因素。

譬如現在,沮授這番話還沒說完,袁紹已恨不得將他逐出帳外,但袁紹也知道沮授只是就事論事絕無不敬,且現在自己又正值危難之際不便發作,只是皺眉道:「公與有何打算,但說無妨。」

「公孫瓚連日派人在營前邀戰不得,現又分兵寇我北諸郡縣,實為迫使主公揮師決戰,公孫瓚希望與我軍速戰速決,必是擔心老巢被他人所趁。我們何不就此定計,聯絡幽州牧劉虞一同出兵斷其後路奪其基業,則公孫瓚不僅休想染指冀州,連右北平的基業也會被連根拔起,到那個時候,北平軍將不戰自潰!」

袁紹有些猶豫,「劉虞前不久剛在公孫瓚手裡吃了大虧,折了不少人馬,恐怕未必願出兵相助。」

田豐拱手道:「主公,我以為可以一試。公與先前之言頗有道理,要想破北平軍並保存我軍實力,必須倚仗外力,青州臧洪已明確回覆不會派兵助戰,現在唯一能幫上忙的可能也只有劉虞了,他與公孫瓚素來不睦,若被公孫瓚奪了冀州,下一個倒霉的必是劉虞無疑,只需派一善辯之士曉以利害,或能成事。」

——此前派往青州求援的使者已經返回,臧洪以「與公孫度一戰損失慘重仍需休整」為由婉拒,袁紹為此曾數次大罵臧洪不義。

打鐵趁熱,沮授也昂然道:「屬下願輕裝簡從潛往幽州,主公下令吧!」

兩大謀士均有此意,袁紹再不猶豫,「既如此,就煩勞公與去一趟幽州,此行需穿過大片北平軍控制區域,千萬小心!」

「謝主公!」

田豐和沮授相攜離去。

大帳之外,田豐拉住沮授低聲說了幾句,沮授神色大變錯愕不已,低頭琢磨了好一會,才鄭重道:「元皓放心,我自會見機行事。」

田豐洒然一笑,道:「公與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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