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騙子

「整個青州都將永無寧日?什麼人能有這麼樣的能量?」

王越和趙雲都有些微微變色。

華服青年為求活命,這番話明顯有點賭博的味道在內,他也是在賭王越等人是否足夠理性。如果今天在場的是性情暴躁的劉星,這番話無異於火上澆油,根本不會理會那麼多直接殺了再說。

但是,目前在場的王越和趙雲偏偏都相對沉穩,華服青年語氣中有著強烈的自信,這讓王越和子龍心中更是忐忑。

王越真的不在乎會遭到對方報復嗎?

答案是否定的,實際上王越非常在意!

他當然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他卻無法不顧及鳳翔城的安危。儘管出手殺光了剩下的護衛,並廢了岑璧一隻手,但那柄寶劍始終沒有與華服青年親密接觸,便是出於這個原因。

剛才趕到時見趙雪岌岌可危,王越盛怒之下不計後果地連殺十餘人,但華服青年的護衛團實力如此強橫,早已讓王越心生警惕,並得出了「這群人背後的勢力非常強大」這一結論。

畢竟小雪並沒有受到真的受到傷害,自己「略施薄懲」的結果,便是華服青年的護衛團接近全滅,那股怒火至少已經消了一半。王越當然不想放過罪魁禍首,但他必須考慮那樣做的後果能否承受,淡淡地道:

「報上名來,看你背後的勢力是否如你自己所說的那樣,能保住你一條狗命。」

華服青年望了望四周面現難色,這樣的情形下說出自己的身份保命,對於他而言還是有點難為情,但生命是寶貴的。

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華服青年昂然道:「吾乃渤海太守、車騎將軍、邟鄉侯、關東盟主袁本初……長子袁譚,雖說與諸位素昧平生,其實心儀已久。不料想先前竟然冒犯了那位姑娘,還請看在阿牛城主與家父同為漢臣的份上,大人不計小人過。」

這華服青年竟然是袁譚!

歷史上袁紹全盛時期雄踞河北四州時,風頭之勁神州無人能及,志得意滿之下袁紹讓自己的子侄各據一州,他終究還是信不過外人。除了留下自己最為寵愛的三子袁尚在冀州老巢之外,以次子袁熙為幽州刺史,外甥高幹為并州刺史,負責主理青州事務的刺史正是長子袁譚。

這一次袁譚出現在青州,便是奉袁紹之命提前來了解青州的情形,以備異日時機成熟時,上位後能夠迅速地掌控局勢。至於岑璧,本是袁譚培植的心腹(演義中虛構人物,袁紹亡,袁譚與袁尚相爭時,岑璧被袁尚手下大將呂曠所殺),雖然更擅長於沙場搏殺,但此次出行還是被袁譚帶著同行,可見袁譚對他用倚重。

由於其父袁紹寵愛三子袁尚,袁譚感覺到自己地位不穩,只得努力培植自己的勢力。一名得力的心腹部下,就這麼被王越給廢了,袁譚心中說不完的怨恨,但現在命還捏在別人手心裡,袁譚還只得虛與委蛇。

王越和趙雲完全沒有料到,欺負小雪的傢伙居然是關東諸侯盟主的長子袁譚,難怪如此膽大包天,在臨淄當街行兇!

即使錯在袁譚一方,但鳳翔殺了他這麼多手下,並且差一點就要了袁譚的小命,袁紹何時吃過這種虧?再加上某城主讓南陽太守袁術灰頭土臉的舊帳,這次的過節,沒那麼容易輕輕帶過。

袁譚見自己報出家門後對方未輕舉妄動,心頭寬鬆不少,「王越應該不敢再動我了」,想到這裡,袁譚的神情又變得有些趾高氣揚。

王越目光一寒,「不管你是誰家的龜孫子,居然欺負到我王越妹子的頭上,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嗎!」

「嗆」,一聲清越的劍吟,寶劍出鞘直指向袁譚的咽喉,劍尖與肌膚相距僅有半寸,脖頸處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寶劍帶來的寒意!

「大哥不可!」子龍忙按在王越持劍的右手。

趙雪在遠處也已聽是分明,雖然恨不得將袁譚一劍殺了,但小雪也明白那樣做的後果會非常嚴重,也趕緊上來勸王越,「還是等阿牛哥哥來決定吧」,這才使得王越面容稍霽。

袁譚腸子都悔青了,乖乖地平安逃過這一劫再說,擺什麼譜啊,如果激怒了王越,保不准他真會做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雙方一時處於僵持狀態,不一會某城主和臧洪連袂而來,隨行的還有州府百餘人的州府衛士。阿牛等人都到了好一會,負責州府治安巡邏的衙役才接到報告趕來,不過這裡已經沒他們什麼事了。

聽趙雪大致敘述了一下事情經過,臧洪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件事情放他手上極難處理。就關係親疏和重要性而言,袁紹無疑佔有絕對優勢,但袁譚在眾目睽睽之下犯下惡行,才會遭到鳳翔的反擊,且出手殺人的還是大俠王越,許多臨淄百姓都可以為鳳翔做證。

阿牛看出了臧洪的為難,淡淡一笑對臧洪道,「這件事情發生在臨淄街頭,本該由刺史大人決斷,但此事乃對方辱我鳳翔而起,阿牛希望與當事人說兩句話,還請大人允准。」

見臧洪點頭,某城主徑直向袁譚走去,冷冷地道:「你自稱是袁譚?」

「是的。」

「關東盟主袁本初之子?」

「是!」

某城主不屑地一笑,「你說自己是袁譚便是袁譚嗎?這年頭打著別人旗號招搖闖騙的人多了,誰能證明你真是袁本初之子?」

袁譚臉不禁漲得通紅,還沒來得及開口分辨,阿牛已扭過頭去向趙雲問道:「五弟認識袁譚嗎?」

「不認識。」趙雲笑道。

阿牛又轉向臧洪,「刺史大人呢?」

臧洪猶豫了一下,他確此前實沒有見過袁譚,只得搖頭道:「不認得。」

某城主又向市集上圍觀的百姓們問道:「我乃鳳翔城主鄭阿牛,煩勞在場的諸位辨識一下,可有人識得此人?」

這是袁譚第一次來青州,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誰。

阿牛滿意地點點頭,對眾人道:「既然如此,此人的身份根本無法識別。試想袁公品行高潔,家訓頗嚴,以袁氏四世三公之榮耀,其子怎麼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我看此人分明就是假借袁公之名招搖撞騙!」

一旁的岑璧汗出如漿,嘶聲道:「我家少主確是袁譚,渤海太守長子!」

「一丘之貉,還敢在此聒躁!」

袁譚面如死灰,「我真……」

話未說完便被某城主打斷,「聽聞前些日子的徐州,有一些人以袁公之子的名義四處行騙,不少人上了他們的當,現在看來,應該是這群人無疑!沒想到他們現在居然跑到了青州府,還正好撞到了槍口上,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阿牛的話引來圍觀百姓的一片驚呼,儘管所謂的「徐州騙子」完全是杜撰。

「難怪他們這麼大膽,敢情是慣犯!」

「原來是這樣!」

……

袁譚大急,但此時市集上的百姓群情激憤,沒有人會聽他的辯解。就在這個時候,某城主在他耳邊低聲地說了一句話:「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能讓大家下台。」

袁譚腦中靈光一閃,「鄭阿牛一定是擔心事情傳出去後,鳳翔與我袁氏結仇,故現在只能硬撐著不承認我的身份!如果我暫且承認自己是假扮的,大家都有個台階可下,起碼外面不會有人知道鳳翔與我的這一場風波。如果不承認,今日在市集調戲那女子一事必然被追究,是了,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裡袁譚頓覺恍然大悟,完全不顧岑璧錯愕的眼神,將腰中的配劍一扔高聲道:「我等確是假扮袁公之子,今日認栽!」

此言一出,場內鴉雀無聲,某些原本心存疑慮的人見袁譚自己都已承認,再也沒有懷疑。

趙雲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四哥竟逼得這袁譚乖乖承認了……」

袁譚同樣如釋重負,接下來應該是某城主說一通「迷途知返」、「回頭是岸」之類的廢話,然後向臧洪陳情寬大處理網開一面的場景。

某城主確實說話了,對臧洪道:「刺史大人,這些人假扮他人四處行騙牟取私利,為害至深,若略施薄懲恐他日再犯。依阿牛之見,不如……」

阿牛帶著嘲弄的笑意看了袁譚一眼,聲音一寒,「不如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況且這些狂徒辱及舍妹,鳳翔願代為出手,為民出害!」

袁譚如墜冰窖,眼珠發赤,「鄭阿牛,你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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