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關中之亂 第四六零章 考察與重用

田疇從鄴城出發,先在河內密會了趙雲,然後又取道軹關陘前往絳邑,見了麹義,接著是皇甫堅壽、呂布、賈逵,最後又到了丹水,這一大圈跑下來,差不多等於是繞著洛陽外圍走了大半圈。

以田疇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不是特別要緊的事情,劉和斷然不會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更不可能一去就是數月的時間。

田疇來丹水,當然不是簡單的來看望一下「老部隊」,更不可能是來「重走紅色道路」,他來丹水,主要是對這裡的發展情況進行巡查和指導,同時也是來考察一位即將要獲得重用的人物。

田疇在屈永、熊鉞和魏延的陪同下,巡視了設在豐鄉城山中的訓練營地,觀看了預備部隊士兵們的操練,檢查了幾處塢堡內糧草兵甲的儲備情況,然後又到幾處鄉下看了農戶互助社的發展情況。

總體來說,田疇對於丹水這邊的發展情況還是滿意的,雖然這邊缺少重要人物的坐鎮指導,但基本上貫徹了劉和從遙遠的北方發來的指示,這些年一直按照劉和制定的規劃在循序前進,既不冒進,也沒有停滯不前。

田疇問眾人:「當初張濟率軍從武關經過丹水的時候,你們就沒有想過阻截伏擊於他?以目前丹水實際的勢力,未必就怕了張濟那一萬來人吧?」

屈永解釋說:「當時有不少人很有這個想法,其中以豐鄉城內的兄弟們鬧得最歡,不過文長(魏延字)堅決反對,並以沒有接到洛陽方面的命令為理由,阻止了大家出擊張濟。」

田疇聽說魏延現在居然有了影響豐鄉城眾人的能力,心中對魏延的評價提高了幾分,他問魏延:「文長,你能告訴我當時為什麼要極力阻止大家對張濟動手么?」

魏延很年輕,今年不過二十一歲,他來了丹水之後,聽到眾人平時說話時提到最多的兩個人,一個是公子,另外一個就是田疇,所以他知道田疇的這個問話,對於自己十分重要。

魏延回答:「當時的情形,如果我們伏擊張濟,雖然有一定的獲勝把握,但若是打起來之後,一定會鬧出很大的動靜,這樣就會完全暴露我們的實力。荊州劉表一直對丹水民間的武裝力量十分警惕,若是讓劉表知道這裡居然隱藏著一股可以跟張濟抗衡的力量,他肯定會出動大量兵馬前來圍剿。如此一來,我們就會被迫從隱藏轉為公開,這顯然與公子在丹水的布局不符。」

「哦,那你覺得公子在丹水的布局是怎樣的?」

「卑職以為公子讓我們在這裡堅守,是想把武關當做一把大鎖,在平時可以任憑南陽與關中之間來往,而在需要的時候,則要完全切斷關中與南陽之間的聯繫。另外,這裡還可以充作進攻南陽的前進基地,一旦公子平定了關中各路豪強和兗州曹操,就可以將這裡當做進攻荊州的跳板。」

聽完魏延的分析,田疇頷首,表示認可。其實來到丹水的這段時間,田疇一直在觀察著魏延,因為此人是公子特意交待過的。通過屈永和豐鄉城幾個當家的介紹,田疇可以肯定魏延的勇武絕對沒問題,至少目前豐鄉城上萬漢子當中找不到一個可以打得過魏延的。

魏延除了能打,對於兵法韜略也是很喜歡鑽研,他到了豐鄉城之後,除了每天跟著士兵們一起操練,剩餘的時間都在鑽研《孫子兵法》、《司馬法》、《尉繚子》、《黃石三略》和《鬼谷子兵法》這些兵書。當然了,以魏延的身份,如果不是劉和特意做了指示,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黃石三略》和《鬼谷子兵法》這種「高級教材」的。

很快,就到了田疇離開的時候。

田疇讓人將魏延喊來,他帶著魏延來到當初曾經打過伏擊仗的馮家峪,然後兩人站在山丘頂上,其餘人則退到半山腰。

「魏文長,可知今日我喊你來此地的用意?」

「聽人說,當初公子曾在這裡帶領屈家的家兵伏擊了景家和昭家。」

「公子當初帶著我和鮮於明輝離開長安時,身上只有一貫無文錢,當時可以用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來形容。不過當時就算在那麼潦倒的情形下,公子卻很樂觀,從來不擔心前路會有什麼險阻。我們來到丹水時,多了段煨借給的一百士兵,公子便以這百名士兵為基礎,在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內,把丹水城鬧了一個天翻地覆,然後趁著袁術將注意力放在丹水時,悄然從卧牛山中穿過。」

「我給你說這些過去的舊事,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人是什麼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具備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去奮鬥的決心和勇氣!你能告訴我,你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么?」

「屬下有!」

「現在我要代表公子交給你一個十分緊要的任務!」

「延聽命。」

「公子平定北方只是時間問題,為了將來南下考慮,公子要求你離開丹水,想辦法去荊州的南方,讓劉表發現你,重用你,我們會在暗中給你提供必要的幫助。你需要做的就是儘力往高位上爬,等到公子率大軍南下之日,便是你立下大功之時!另外,你要想辦法交好文聘和黃忠兩人,關鍵的時候幫助他們渡過難關。你的母親,我會讓人好生照顧,絕對不會讓她受半分苦。」

魏延完全聽懂了田疇的話,他沒有半分的猶豫,立即說道:「屬下明白了!不知何時動身?」

「你這幾天好好陪一陪你的母親,等我離開的時候,你跟我一起離開。」

這場不可對外宣揚的談話,到此結束。許多年之後,大漢鎮南將軍魏延在回憶此事時,還諱莫如深,不肯告訴別人他和田疇當時究竟說了些什麼。

幾天之後,田疇悄然離去,就像他來的時候那樣無聲無息。魏延當初來三戶亭時,不過是桐柏山中一獵戶,他到了三戶亭之後又一直呆在山高林密的豐鄉城接受系統的訓練,所以天下知道他真實底細的人,除了那個當初把他找到的屈大壯之外,剩下的就是屈家主事的兩人。很顯然,屈永和屈林不會對外宣揚魏延的身份,而田疇在離開時,把屈大壯和與他一起去平春的幾人都帶回了洛陽。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魏延與田疇在中途分開之後,他回到了平春縣,然後又在桐柏山中干起了獵戶的行當。當初認識他的人問起他這一年多來怎麼不見蹤影時,魏延就會告訴別人,他帶著母親四處求醫去了,如今母親已經過世,只剩他孤身一人,所以只好回到鄉里。

此時天下紛爭不斷,平春附近這幾年又一直不太平,不時有汝南黃巾餘孽衝出來殺掠一番,所以沒有多少人會對魏延消失了的一年多都幹了什麼感興趣。

卻說魏延返回鄉里的時候,田疇也順利地抵達了洛陽,也就是他這次外出最後的一站。

李嚴見到田疇時,格外熱情,他拉著李嚴的手,大聲說道:「子泰兄,總算是把你盼來了!洛陽有你前來坐鎮,我就可以睡個好覺啦。」

「正方兄此言有誤,我這次來只是順道看望你一下,這洛陽我可是坐不了鎮,還得你來!」

「兩位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矯情?」屈蒙終於看不下去了,大聲抗議。

田疇、李嚴和屈蒙,相識日久,都是當初在屈家塢堡時就追隨了劉和的老人,此時見面之後不論年紀大小,顯然心中都覺得十分親切。

三人在密室之中坐定之後,不再說笑,都是一臉的鄭重。

「段煨來了洛陽之後,表現怎樣?」

「好算老實,沒有與那些人攪到一起。」

「那些人最近有什麼動作?」

「他們一直在暗中聯絡,希望形成一個可以跟太傅和公子對抗的小團體。」

「他們抱成團的企圖都是什麼?」

「一是在朝堂上佔據重要的位置,二是藉機收回洛陽周邊數百萬畝田地。」

「馬日磾來了洛陽之後,有沒有接見這些人?」

「馬日磾住進我們給他安排的府邸之後,只見了趙溫、朱儁和鄭泰三人。」

「公子有意讓朱儁出任司隸校尉,讓段煨接任河南尹,讓審配出任河內太守,讓正方你接任洛陽令,如果此事上報朝廷,會遇到哪些阻攔?」

「朱儁出任司隸校尉應該是眾望所歸,應該不會遇到朝中大臣的反對,讓段煨接任河南尹只怕阻力較大。京兆尹司馬防這次保護天子還都洛陽立下大功,就算不給他陞官,至少也要實授河南尹。另外,鄭泰和張邈似乎也有意河南尹這個位子。讓審配出任河內太守的話,審配本人肯定是樂意的,但這樣做會不會刺激到張楊?」

「公子這次就是要教訓一下張楊,這廝竟然不與我們商議,便帶著部隊來了洛陽,分明就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這樣的風氣不可助漲,不然以後像田楷、孫邵、臧霸那些人,還不有樣學樣。」

「我的意見是,儘快把張邈弄到北面去,斬斷他與典韋之間的聯繫,這個人的聲望太大,放在洛陽很容易被人利用。」

「如果把張邈調到北方,他會不會跟臧洪碰在一起?這兩人當初造過曹操的反,如果在北面給我們也來這麼一下子,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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