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卧薪嘗膽 第一一零章 擱得慌,麻痹

劉放向大公子推薦的這人,名曰韓珩(珩念恆),字子佩,乃幽州代郡人。韓珩少年時,父母便已亡故,他在家中奉養兄姊,因此以孝悌而聞名鄉里。

歷史上,袁紹佔據河北之後,曾任命韓珩為幽州別駕。袁紹敗亡,張南、焦觸等部屬投靠曹操,韓珩卻說:「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於義闕矣;若乃北面於曹氏,所弗能為也」以辭官歸家。後來曹操聞其忠誠,屢屢招他做官,韓珩都推辭不出,後來死於家中。

別駕,乃是一州官員中僅次於州牧的大員,韓珩能擔此任,說明他還是有些本事的。

當然了,如今的韓珩同劉放一樣,還是埋沒在人堆中的無名之士,所以劉和想不起來他是誰,也就很正常了。別說是韓珩,就連歷史上曾經擔任過魏國中書監加給事中,親自替皇帝起草發布各項詔令密命,權傾一時的劉放,在劉和的腦海之中同樣也沒什麼印象。

不能怪劉和前世當學生時沒有好好學習,將這些人物的生平和簡介都記個清清楚楚,實在是三國時代名人輩出,光是記住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就讓劉和感覺頭大了。

不過,雖然記憶之中沒有出現韓珩的名字,但劉和求才若渴的心思卻是不摻假的,他在聽了劉放的簡單介紹之後,便點頭同意見韓珩一面。

劉和願意親自見那韓珩一面,可是給足了推薦人劉放面子。

《納賢告示》已經貼出去好些時候了,至今大公子也就親自見過本家劉放和本城大族公子徐邈,至於那些打著「應聘」旗號前來薊城混吃混合的庸碌之輩,劉和都讓「組織部長」李嚴代替自己前去面試,他可沒有這麼多的閑工夫磨嘴皮子。

韓珩高興地離開了,劉和面朝下繼續趴在榻上想著事情。

沒過多久,趙愛兒就飄然返回,輕輕地坐在了劉和的身邊,探出上身仔細檢查劉和後背和臀部附近被銀針刺入的穴位。

「公子,你最近喝酒太多,需要剋制了,不然會影響到調理的效果!」趙愛兒的聲音輕柔之中帶著關切,讓人聽起來十分熨帖和舒服。

「咦,愛兒姐回來了?走路聲音這麼輕,我都沒聽見。」劉和抬頭,看了看趙愛兒,目光所及之處,正好是趙愛兒胸部隆起的位置。

趙愛兒繼續幫著劉和扎針,沒有理睬某個傢伙很不老實的眼光。

「我也不想喝那麼多酒,實在是有些場合避不開,若不飲酒,就顯得我高高在上、不近人情。本來以為這次回了幽州,就能過上三飽兩倒的幸福日子,誰知道軻比能個二逼青年這時候在北邊不停鬧事,把父親大人羈絆在馬城,以往這些飲宴應酬的事情可都是由他親自主持的。」

劉和心情放鬆,將趙愛兒當成了「知心姐姐」,自顧自地說些用詞奇怪的話語,趙愛兒則耐心地聽著劉和絮叨,不時插嘴問上一句,盡量將室內的氛圍營造的不那麼過於曖昧。

「公子,『三寶兩道』是什麼意思?」知心姐姐開始發問。

「無良」弟弟耐心解釋:「呃,就是吃過早飯算第一飽,吃過午飯算第二飽,下午小睡一個時辰算第一次『倒』,吃過晚飯算第三飽,夜裡躺下睡覺算第二次『倒』。三頓飯加上兩個覺,就是三飽兩倒啦!是不是想一想就覺得幸福?」

趙愛兒白了劉和一眼,嗔笑著說道:「亂講!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若是只為三飽兩倒而活著,跟那養在圈內的豚豨有什麼兩樣?」

所謂豚豨者,豬也!

趙愛兒還以為劉和提到的「三寶」、「兩道」是類似於「日月星,天之三寶」,「精氣神,人之三寶」,「王道與霸道」等等高深的話題,豈料劉和口中的「三寶兩道」其實是「三飽兩倒」!

劉和不顧「知心姐姐」的微弱抗議,繼續胡扯:「有個留著大鬍子的老傢伙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我從來不把安逸和享樂看作是生活目的本身——對於那些成天想著三飽兩倒的人們,我叫它豬欄的理想!』」

「可我卻覺得豬欄的理想是難能可貴的,甚至是千千萬萬草根百姓們夢寐以求而難以實現的最高目標!就現在這個年景,一天能吃上兩頓飽飯的人家就算不錯了吧?聽府上下人說,父親大人每頓吃的飯菜,絕對不會超過四個,其中帶著葷腥的只有一個,而且一天也就兩頓飯。」

趙愛兒點點頭,說:「州牧大人在幽州以生活簡樸著稱,我曾親眼見過他的帽子舊了也不換,打上補丁之後繼續戴,這也正是幽州百姓尊敬擁戴大人的原因。」

劉和聽到趙愛兒都在稱讚自己的老爹,忽然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些有關劉虞是否真正節儉的爭論。

這個爭論說的是劉虞遇害之後,公孫瓚派兵搜他的家,卻發現他的妻妾都穿著很高檔的服飾,當時的百姓因此而懷疑劉虞簡樸的品質其實是偽裝出來的,劉虞本人是個假道學。

「看來老爹並非假道學啊,估計是被公孫瓚潑了髒水。這貨自知殺了老爹負面影響太壞,為了混淆視聽,所以就讓人安排下這些事情,然後再讓不知情的老百姓看見,反正當時老爹已經被砍了頭,府中親眷下人都被公孫瓚控制了,想抹黑還不容易么?」

劉和在心裡恨恨地想著,反倒是忘記繼續跟知心姐姐胡侃了。

趙愛兒見劉和不語,還以為他是受了自己父親簡樸行為的觸動,於是繼續說道:「公子方才提到的那個大鬍子老者,倒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賢人,不知道姓甚名誰?」

「這個老者是我在南陽山中遇到的一位雲遊方士,具體名姓並未打聽,所以我也說不上來。」劉和毫不猶豫地將愛因斯坦大人化妝成了山中方士。

「哦,是這樣子啊?」趙愛兒撇撇嘴,「這位雲遊老者的話很有見地,人活著豈能只為了安逸和享樂!孟子有言,『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趙愛兒一張嘴,全是之乎者也,把劉和聽得有些無語。幸好趙愛兒說的老孟的這段話,在後世是作為文言文的範文出現在語文課本中的,劉和好歹也算明白其中的意思,不然他現在一定會更加的頭疼。

趙愛兒對劉和說這些話,卻是有自己的用心在內的。或者,她從這些天劉和在薊城的作為中看出了新的希望吧,總之她覺得劉和就是那個天將降大任的人,所以抓住機會就要向劉和灌輸君子之道,防止劉和變成為了「三飽兩倒」而活的紈絝公子。

劉和覺得「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話題過於沉重,於是露出了他一貫「猥瑣」的本色,低聲說道:「愛兒姐,後面紮好了沒有?我這麼趴著,擱得慌!」

「哪裡擱得慌?」趙愛兒急忙問道。

劉和抬抬厚臀,「下面硬了,擱得慌!」

「啪!」

趙愛兒飛速收回劉和臀部附近扎的銀針,然後狠狠地打了劉和一下。「一肚子壞水的臭小子!」

「哎呦,還真下得了手哇!」劉和大聲抗議起來。

屋外輪值的衛兵急忙問道:「公子,有事么?」

「沒事!保持警惕!」屋內劉和翻著白眼開始起身。

趙愛兒拿起針包走後不久,劉放領著韓珩進入府中。

為了表示鄭重,劉和選擇在州牧府的議事大廳內與韓珩見了面。

「白丁韓珩,見過公子!」韓珩雙手交摻,弓腰低頭,向劉和先行一禮。

「韓先生多禮了,請入座!」劉和嚴格按照禮儀流程走,不復方才在西院內調戲「知心姐姐」的那種浮浪。

初見韓珩,劉和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韓珩的年齡至少在三十開外,高額濃眉,目光灼灼有神,隆鼻闊口厚唇,膚色微黑,給人一種敦厚踏實的感覺。

劉放說道:「公子,方才在來府中的路上,卑職已經與子佩簡單交談了一些,深受啟發,覺得子佩的見識猶在卑職之上!」

韓珩急忙自謙說道:「子棄兄謬讚了,在下所學所知淺薄,怎敢與子棄相提並論!」

劉和心裡一陣無語,覺得每次跟這些文士們見面,都要假惺惺地客氣半天,實在是無聊之極。偏偏此時他還要扮出一臉吃驚或者渴望的神情來,看著劉放和韓珩在那裡熱情似火地「攪基」。

客氣完畢,劉和開口問道:「聽子棄說,韓先生有辦法順利前往遼東?」

韓珩點頭,如實回答:「在下與避禍遼東的平原名士王彥方為故交,黃巾亂起之前,曾同學於潁川陳太丘門下。王彥方與炳根矩、管幼安三位名士如今在遼東講詩書,陳俎豆,飾威儀,明禮讓,深受當地百姓愛戴,亦受公孫度所敬重。吾若往遼東,可以持王彥方寫來的書信上路,就算被公孫瓚的士兵發現,應該不會阻攔和刁難。」

劉放怕公子又犯了上次見徐邈時的那種錯誤,不知道韓珩口中提到的陳太丘、王彥方、炳根矩、管幼安都是些什麼人,於是急忙解釋說道:「陳太丘乃是潁川四長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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