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浮屠陣都派不上用場。要想憑這一身肉軀去斗冥主和海魔。那絕對是自尋死路的。
李默一時覺得焦頭爛額起來。而這煩躁的心境對於傷勢又極是不利的。他又不得不靜下心來療傷。如此一晃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已過一夜。傷勢也僅僅是從六成恢複到五成而已。
三天時間。光是拿來療傷都有些不足。眼前這窘境實在是前所未有的。
焦急著。思慮著。卻彷彿就是個死胡同。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方法。
就在這大上午的時候。突然間。長空之上傳來一聲鷹鳴。李默陡然察覺到一大股氣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虎虛大師。」
察覺到其中一股熟悉的氣息。李默陡地精神一振。
眺望遠方。但見一群白鷹展翅而來。每一頭大鷹上都坐著一個僧人。其中領頭那個白髮蒼蒼卻渾身流露著大智慧的虎族人。可不正是藏經寺主持虎虛大師么。
不多時。一行僧眾便已落在了這峰頭之上。
「拜見虎虛大師。」
李默一拱手道。
虎虛大師微微一拂長須。一臉慈眉善目：「貧僧算到小友有難在身。特來施以援手。」
「太好了。」
李默直是喜出望外。
雲虛上人的窺天十八術果然厲害非常。虎虛大師得此真傳。當真是能窺天地奧妙。這來得實在是及時之極。
「看小友一人。還有傷在身。看來和貧僧所斷一致。紫微受困。群星黯淡。其他施主看來都是被冥主所擒了。」
虎虛大師說道。
「正是這樣。那冥主之厲害確實超乎我想像。更有半界九大邪魔之一的海魔涉足此地。如今二人已然聯盟。準備在三日之後血祭破陣。而我只有三日時間。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李默拱著手。壓著腰。虔誠詢問。
「小友請起。你肩負著的不止我們無盡墓域諸族的未來。更是整個半界的未來。我等尊先人之命。延續寺中香火的目的便是等待你。幫助你。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虎虛大師托起他的手來。虎臉上滿是豁達。
「那不知大師有何方法可破了這困局。」
李默不免露出欽佩之色。又立刻接著問道。
虎虛大師便道：「以我們之力再加上小友。和冥主他們硬碰硬無疑是以卵擊石。因此唯有另闢蹊徑。那就是…藉助十三始祖之力。」
「莫非大師算到十三始祖即將蘇醒不成。」
李默頓時喜出望外。
虎虛大師卻是搖搖頭道：「那冥主自暗中控制冥都護城軍之後。就已經大幅度的削減了投入能源鼎中的礦石。因此也大大拖延了十三始祖蘇醒的時間。要等到他們自動蘇醒。那不知會耗費多少時日。」
「那大師的意思是。」
李默心頭一沉。又不解道。
但聽虎虛大師便道：「小友可知道自雲虛上人建造藏經寺以來。八千年的時間裡我寺的頭等大事是什麼嗎。」
「還請大師指點。」
李默恭敬問道。
「破解冥陣。」
虎虛大師簡短的答道。
李默頓時恍然大悟：「是了。要想對付器魂。喚醒十三始祖便是釜底抽薪之策。那麼莫非藏經寺找到了破解冥陣之法。」
「八千年的時間。我寺中長者皆是耗盡代代心血。但是卻沒有找到破解冥陣之法。」
虎虛大師卻又是搖了搖頭。
「那大師的意思是……」
李默聽得便有些糊塗了。
虎虛大師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們卻找到了進入冥陣的方法。」
「在不破解冥陣的情況下進入冥陣。」
李默豎起了耳朵。
「沒錯。只要人穿過冥陣。便可進入到冥都之內。只要抵達十三始祖的沉睡之所。或有可能通過人為的方式將其喚醒。畢竟經過這上萬年時間的沉睡。十三始祖的傷勢即使未復原怕也是差不多了。」
虎虛大師說道。
「只要他們蘇醒過來。那麼冥主和海魔便不足為懼了。」
李默眼神一亮。然後又蹙起眉頭來。「但是。大師即早知道這樣的方法卻未曾告訴。反倒讓我前往鬼剎城。一步步揭開冥主的陰謀。那麼。只怕要進入冥陣的方法也絕非簡單。」
虎虛大師微微頷首道：「正如小友所講。這是萬不得已的方法。但現在已是萬不得已的境地。這方法其實也簡單。和冥主要破解冥陣的方式大同小異。那就是…血祭。」
「血祭。」
李默心頭一沉。
虎虛大師微一擺手。指著身後隨行的十七個老者道：「他們是我寺的十七位長老。和我一同共十八人。我們會以陣法的方式。以生命為引。鮮血為祭。在冥陣上打出一個通道來。」
「大師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幫我入冥都的話就需要你們十八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李默大吃一驚。
虎虛大師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十七個長老都是神情肅穆。眼神寧靜中透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這……這怎麼行。」
李默眉頭一皺。萬沒想到想進入冥陣需要如此大的代價。
「我知道小友重情重義。但是小友即使不為你的同伴著想。也要為半界。為凡土那麼多生靈著想啊。我等自入寺起。承襲先人之理念。一心為了今日作著準備。死亡對我們而言。並非是結束。而是一個開始啊。小友你也該知道。一旦十三始祖復活。整個無盡墓域的半死族都將投入輪迴。不存於世。我們不過先走一步罷了。」
虎虛大師輕緩的說著。言辭之堅定猶如磐石。而那眼神中透著的豁達又好似大海般的遼闊。
李默直是慨嘆一聲。為諸人的大義大悟而深深感動和欽佩。不由得躬身一拜。
然後。他又忍不住問道：「但是大師。莫非就只有這一個方法了嗎。」
不到萬不得已。他真不想以眾人的生命為代價進入冥都。即使他們說得再如何理所當然。但眼睜睜看著這些長者為了挽救半界而死去。這都是一件痛心疾首的事情。
虎虛大師含笑說道：「小友啊。貧僧等人早已看破生命。死了之後將是另一番天地。你大可不必擔心。只是。這事情對小友而言。也是一個決斷。因為…活人是進不了冥都的。」
「大師的意思是……我也要死。」
李默眼神一凝。
「是。」
虎虛大師輕輕點著頭。
稍稍靜了下。李默反倒如釋重負般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若然只是大師們為我而死。再如何大義我亦心有內疚。但是。如果我也一道死去的話。也算和大師們一道完成這壯舉了。」
他當然珍惜生命。更無時無刻不想著報生前被殺之仇。
但是。如果因為自己的死能夠換來蘇雁她們的安全。能夠為半界化解這一場災難的話。那也是死得其所。
見到李默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虎虛大師便頷首道：「小友年紀輕輕。卻願意犧牲自己拯救天下蒼生。若有時間。真想和小友暢談百日啊。」
「若有時間。晚輩也想和諸位大師一道談經論道。」
李默含笑說道。
一老一少互望著。直有種英雄間惺惺相惜之意。
然後。虎虛大師又道：「可惜。時間不多了。」
「是啊。」
李默點點頭。長長的慨嘆了一聲。
然後。他走到旁邊。摸摸雪球的頭。又拍拍小黑的腦袋。笑道：「我走了。你們可得乖乖聽雁兒她們的話啊。」
「喵…」
雪球似不懂他話中意思。乖巧的叫了聲。小腦袋在他腿上磨蹭著。
「吼…」
小黑低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否知道這話中的意思。
兩個小傢伙越是如此天真可愛。李默越不免湧起幾分感傷。帶在身邊這麼久。他全然沒把它們當成寵物看待。更像是兄弟姐妹血脈至親一般啊。
如今便要別離。多是不舍。
只是兩隻小東西並不知道主人即將赴死。都撒著嬌。
待李默站起身。眺望著遙遠的冥都方向。又是久久不語。
重生到現在短短十幾載。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從小小世家支族子弟走到這裡多少磨難艱辛。皆是談付一笑。
惟獨對心愛的人們。他是多麼的不舍啊。那一張張俏麗的面孔浮現在眼前。讓他忍不住伸手觸摸。卻猶如鏡花水月般的。只是空空一場。
對未報的仇恨他又是何等的不甘心。一腔雄心壯志尚且未曾完成。
但是。現實的殘酷是他並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小友。你可想好了。這死就是真的死了。」
虎虛大師語重心長的說道。
「想好了。只是難免有幾分傷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