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天花

當晚,也就是子時前後,李元霸等人終於乘船趕回了登州。

此刻的登州都督府中燈火通明,隱隱還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隔著老遠,透過車窗看到這一幕的李元霸微微一愣,心說這是怎麼個情況?

儘管登州到長安可以說是天高皇帝遠,可也屬於大唐境內,依舊施行宵禁。

今日都督府裡面這是怎麼了?

「四皇叔,這是什麼情況?」李愔抓了抓腦袋,問道。

李元霸皺了皺眉,道:「我也不清楚,走,先回去看看再說!」

說到這裡,李元霸催促著車夫趕著馬車往都督府方向走。

守在門口的兩隊登州衛的兵卒,見到那架由遠及近的馬車之後,立馬精神一陣。

其中領頭的那名百騎長更是小跑了過來,攔在了馬車之前,道:「王爺,小的劉通有要事稟報!」

「嗯?」李元霸皺了皺眉頭,什麼時候登州衛的兵卒這麼不懂禮數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李元霸剛好有些事要詢問他們。

「何事?」掀開遮擋著車窗的車簾,李元霸探出了腦袋詢問道。

「王爺,長安來人了!」劉通不敢怠慢,直接說道:「聽那位長安城來的大人說,長安城出事了,出了大事!」

「那人在何處?」一聽長安城出了大事,馬車裡面的李愔也坐不住了,直接掀開了車簾。

看到又一位王爺從馬車裡面鑽了出來,劉通趕忙行禮:「哦,小的見過蜀……」

「行了,行了,趕緊說長安來的人在哪裡?」李愔焦急地擺手。說道。

劉通道:「那位大人就在都督府中,他聽說武王殿下去了造船廠,曾經去找了一次,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變得暴躁了起來……」

「快,直接帶我們過去見他!」李元霸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從馬車裡面走了出來。

……

都督府中。一名身穿藍色錦袍的少年郎,在一間寬敞的卧房中來回走動了,而在房間之外,竟然是一百名天自衛隊,皇城黑甲禁軍在守衛。

看來,來人非富即貴,即便不是皇族也是位高權重之人。

「見過武王殿下!」

就在那少年郎漸漸變得焦躁起來的時候,房間之外突然傳來了嘹亮的問候聲。

少年郎面色一喜,急急地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吱呀!」

房門由內向外推開。臉上帶著些許焦急之色的李元霸和李愔邁步走了進來。

看到堵在門口的少年郎的時候,李元霸和李愔齊齊一愣,道:「令武(表兄)!」

「外甥柴令武,見過舅父大人!」

少年郎不是別人,正是譙國公柴紹與平陽公主的兒子柴令武,也就是李元霸的親外甥。

「令武快快請起!」李元霸將柴令武扶了起來,道:「令武,你不在長安城中侍奉你父親。怎麼來我這登州了?方才有登州衛的兵士回稟長安城中發生了大事,究竟是何事?」

柴令武的表情有些驚懼。他哆嗦著嘴唇說道:「舅父大人,眼下的長安城可以說是家家閉戶,街上鮮少有人在走動,就連宮中都是人人自危……」

「嗯?什麼意思?」李元霸眉頭陡然聳起,就像是一座小山喜歡一樣。

「是痘瘡!」柴令武的臉色變了,變得異常難看。

「痘瘡?」李元霸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初時還有些迷茫,可是過了幾個呼吸之後卻是瞬間色變:「天花?」

「好像民間也有叫做天花的!哎呀,反正就是一種瘟疫。自漢朝以來,痘瘡幾乎是無葯可醫,死亡率極高。傳染性也極強。眼下長安城已經有數人死亡了!」

柴令武似乎也聽說過天花這個名字,可是甭管它叫什麼,總之是要死人的瘟疫。

天花啊!

李元霸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前世中對於天花的介紹。

「天花」又名痘瘡,是一種傳染性較強的急性發疹性疾病。

早在晉代時,著名藥學家道家葛洪在《肘後備急方》中已有記載,他說:「比歲有病時行,仍發瘡頭面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瘡,皆戴白漿,隨決隨生」,「劇者多死」。

此外,感染天花的病人還有一定的潛伏期,平均約為12天。

感染後的初期癥狀包括:高燒、疲累、頭疼及背痛。兩三天後,會有典型的天花紅疹明顯地分布在臉部、手臂和腿部。在發疹的初期,還會有淡紅色的塊狀面積伴隨疹子而出現。

如果病情嚴重的話,死人都是小事,大規模地感染、病發才是大事。

「不對!長安城中對於各種瘟疫的防禦控制已經相當全面了,怎麼會讓天花進入長安城中的?」

李元霸越想越不對勁,儘管當下的大唐醫療條件遠遠不及李元霸前世,可是作為一國的國都,一國的政治交易貿易中心,對於各種疾病的防範還是很到位的,不可能讓長安城爆發如此大規模的天花。

聽到李元霸的話,柴令武苦笑了一聲,道:「舅父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長安東市有一家名曰妙音坊的妓坊,新進了一批天竺舞女。那些舞女經過專人調教,不僅舞女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就連舞姿都甚為曼妙,一時間很多的王公貴族們恨不得日日留連此地。」

「哼,一個個都他娘地是色中惡鬼!」李愔冷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

柴令武抬頭看了李愔一眼,沒有應話,而是繼續說道:「可是終有一日,妙音坊一名舞女突發疾病,起初的時候,坊中的郎中還並未在意,可是當那名舞女身上出現疹子以及瘡痘的時候,坊中的其他舞女們也開始出現了同樣的癥狀……當她們意識到不好的時候,長安城中的很多王公貴族也都開始發病了。除了幾個王公府宅之外,就連,就連宮裡都不曾例外。」

「你說什麼?」李元霸的語調陡然一概了起來,「宮裡怎麼會爆發天花,又是哪個傳染進去的?」

柴令武苦笑了一聲,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孫神醫已經在盡量控制疫情了,目前長安城中的情況多少已經穩定了下來,只是宮中……」

「宮中怎麼了?是不是有哪個皇子、公主的感染了天花?」

並非是李元霸不關心那些宮女、太監或者宮中的嬪妃們,實在是他們與李元霸一丁點的血緣關係都沒有,李元霸也關心不起來。

柴令武偷偷抬眼看了李元霸一眼,見他滿臉的焦急,便小聲地說道:「是,是稚奴!」

「稚奴!」

隨著李元霸的一聲低吼,旁邊的一張桌子被他的含憤一掌給拍了個四分五裂。

「誰傳染給他的?把哪個蠢貨抓出來,本王要滅他九族!」

李元霸赤紅著眼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刨除歷史關係不說,單單是這個小傢伙,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所以一聽說這得病的是李治時候,李元霸當真是怒不可遏。

柴令武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在這長安城中有一戶人家是長孫皇后遠房親戚,按照輩份算的話,那戶人家的主母還是稚奴的姨母。半月之前,稚奴去拜訪他那個姨母,回來之後十二日就開始渾身熱,一開始的時候陛下也不甚在意,以為是偶感風寒,只是派了醫官去問診。」

柴令武頓了頓,似乎有些口乾,便來到桌邊端起了茶壺灌了一口,接著說道:「誰曾想,五日之前,長安縣令密報,長孫皇后的那家親戚竟然集體發病,並且還是痘瘡……」

說到這裡,柴令武再次搖頭:「眼下,再究其源頭已經沒有意義了,陛下之所以讓外甥前來登州,就是想要請您回長安城。如果稚奴命大能夠熬過這一關的話,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稚奴沒有熬過這一關的話……」

說到這裡,柴令武的聲音更低了:「只能請您還有諸位殿下回長安去見稚奴最後一面了!」

李元霸這次並沒有說話,而是擰著眉頭細細思索了起來。

「舅父大人……」看到李元霸一臉的沉凝之色,柴令武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元霸陰著一張臉,道:「孫神醫也沒有辦法?」

「沒有!」柴令武晃了晃腦袋,道:「孫神醫實在是無法可施了,要不然的話呀也不會讓我送上這封信了!」

一邊說著,柴令武伸手入懷中,掏出了一封用麻黃色紙封著的書信。

李元霸接了過來,直接粗暴地撕開信封,讀起裡面的信來。

信中的內容說的很明白,無非就是此病因何而起,具體的病狀如何,李治有的病情到了什麼地步……

「四皇叔,咱們要不要現在就回長安?」說實話,李愔他們還是很在意這個李世民最小的嫡子的。

李元霸收起了手中的信,道:「愔兒你去安排人通知趙子期、田鋼、王浚還有樊鐵來都督府。」

「是!」李愔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跑。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