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承天命降世間 第59章 翻臉的節奏

在新年過後,清廷迫於當前的形勢壓力,急匆匆的宣布準備立憲,並出台了《憲法大綱》。大綱規定,皇權神聖不可侵犯,皇統永遠世襲。好吧,這不算是問題,在當前世界上,君主立憲制才是主流,共和制國家反而是少數派。但是,清廷隨後宣布的內閣名單,就徹底讓天下失望了。

尼瑪,你見過90%都是八旗王公的內閣嗎?這麼換湯不換藥的搞法,不是把天下人當傻子嗎?好嘛,既然你們滿清政府作弊,把咱們當傻子,就不要怪老子掀桌了。

清廷這一招,卻是把原本還算中立的立憲派們,也推向了對立面。人家立憲派為啥要支持清廷立憲?還不是想著立憲後掌權嗎。結果現在清廷居然準備踢開他們,關起門來自己玩,這可是觸及到立憲派們的底線了。

於是,原本還處於觀望狀態的各地立憲派們,也紛紛下場了,與革命黨人合流了。不過,反清的力量並沒有因為立憲派的加入而增強,反倒因為他們與革命黨的爭權奪利而減弱了。

立憲派基本上都是地方上的鄉紳土豪,屬於既得利益者階層,所以他們對於革命並不熱衷。現在都是因為清廷對權力的貪婪,逼得他們走到對立面。他們和革命黨原本就尿不到一壺了,加入革命並不是他們的本意,他們現在的做法無非是想清廷讓步放權而已。

立憲派對權力的渴求並不比清廷來得差,在他們加入革命之後,就想奪取領導權了。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國內的局勢也不算平靜,各方勢力雖然沒有像去年那樣大打出手,但也是衝突不斷。尤其是各省內部的立憲派和革命黨的內訌,一直都沒消停。

湖南獨立後,內部勢力就分為兩派,一派是以譚延闓為首的立憲派勢力,另一派是以黃興、宋教仁為首的革命黨勢力。湖南的立憲派勢力很強,很快就控制了大部分新軍,黃興這幫人在湖南除了名望就沒啥別的本錢了,很快就被排擠出領導層。

江蘇、浙江的立憲派勢力也很大,但因為兩地的新軍比較強勢,所以情況要稍微好點,但也出了不少亂子。後來兩省的軍政府也做出了一些讓步,讓出一部分民政權,並允許他們設置省議會。皖南、福建和江西的立憲派勢力相對較小,軍方勢力佔有絕對優勢,所以情況最好,軍政府基本上都能正常運轉了。陝西的情況最複雜,革命黨、立憲派、會黨、新軍多方勢力糾纏不清,誰也占不了絕對優勢。

當然,湖北(包括陝南)是不一樣的,強勢的科社黨根本就不按現下的規矩玩,凡是他們勢力範圍內,根本不允許第二家政治勢力存在,無論是革命黨還是立憲派,通通都是被清洗的份。因為前面的土改,就鎮壓了所有名聲惡劣的士紳,其中很多就是立憲派,他們不是被掛在樹杈示眾,就是在修路挖坑,剩下那些士紳都是比較開明比較合作的,他們自然不會和科社黨對著干。

至於其他的革命黨,要麼服從科社黨的領導,要麼就滾蛋,如果要鬧事,一樣的被鎮壓。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幾百個自稱「革命黨」的被槍斃了,還有幾千個「革命黨」加入到了建設國家的行動里去,和那些立憲派一起修路挖礦。這些傢伙大多是會黨分子,對於這些江湖好漢,文德嗣和科社黨一向都沒好感,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是投機者。

在川東地區又有些不一樣,重慶府、夔州府(萬縣)、順慶府(南充)、綏定府(達州)、保寧府(閬中)、忠州、酉陽州、石砫廳、太平廳(萬源)等地,都被科社黨滲透了,基本上除了幾個府城還在清廷治下,其他地方的州縣廳的官府都成了擺設。

他們的命令連衙門都出不了,沒辦法,連衙役都換成科社黨的警察了。去年科社黨還會把城裡的稅金給他們交差,到了今年,連這份稅金都木有了,要不是科社黨還給他們發生活費和食品,他們恐怕都餓死了。他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給上級寫信報平安。

有人會問,這些官員有沒有不配合的?必須承認,不怕死的還是有的,比如岳池縣那位新來的縣太爺。這位新科進士是愣頭青,就不願配合科社黨的工作,還大吵大罵,於是他就被送去礦山接受勞動教育了。

當然,這裡的革命黨、士紳、會黨勢力也同樣是被清洗一空。

……

1908年(光緒三十四年)3月1日,成都,火車站。

此時,建成不到2個月的成都火車站到處都披紅挂彩,車站廣場上足有十幾隊舞龍、舞獅,彩旗繽紛,鑼鼓喧天,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不時傳來陣陣歡呼,比廟會還熱鬧。

新任川督陳夔龍撫須笑道:「呵呵呵,成渝鐵路順利通車,文侍郎當記首功。文道員不愧是我大清洋務第一人……」陳夔龍這傢伙剛上任就撿了個大皮夾子,碰到成渝鐵路通車大好事。與之相反的是錫良,這會兒正在廣州總督衙門捶胸頓足呢。

文德嗣平靜的說道:「總督大人過獎了,這段鐵路不過是川漢線的一部分,還只是成渝南線,要到川漢正式通車才算全功……」

因為修鐵路辦鋼廠的成績,文德嗣被錫良和趙爾豐兩任川督多次大力推薦,在2月底成渝線完工的消息上報後,被清廷升任郵傳部左侍郎,正三品,帶雙眼花翎。當然,文德嗣今天出席通車儀式,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穿的西裝,沒穿那身清廷的殭屍服。

前川督、現任駐藏大臣趙爾豐在一旁賣弄道:「成渝北線也快好了,最多半個月後就能通車,環四川鐵路就算成了。內宜線最多月底也能通車……」他在川督任上還是沒白乾,被星科的專家們塞了不少術語名詞,對鐵路的進度也還了解得比較準確。現在終於有機會能在同僚面前秀一把「專家」范,這感覺真的好爽。

「至於川漢線嘛……」趙爾豐的眉頭緊皺,無奈的說道:「……就只能看湖北的兀匪會不會配合了……」

「趙兄,你說這兀匪為何這麼奇怪?居然會幫咱們修鐵路……」陳夔龍看了文德嗣一眼,若無其事的說道。

趙爾豐說道:「這有什麼奇怪,兀匪一向喜歡修路。再說,修了這條鐵路對他們也有好處……」

陳夔龍又用很平淡的語氣說道:「呵呵,文侍郎也很喜歡修路嘛。我還聽說,文侍郎的大作《唯物中國》在兀匪那邊極受追捧,他們還在湖北和陝南的民間大力推廣……」

周圍很多官員原本還在說話,陳夔龍這話一出,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這下子,原本還在心裡YY著川藏公路修好之後如何虐西藏渣渣們的趙爾豐,也一下子反應過來,頓時就拉長了臉,還不等文德嗣說話,就氣沖沖的質問道:「陳兄這話是什麼意思?兄弟我也很喜歡修路,錫良老兄也喜歡修路……」

文德嗣也很淡定的回答道:「總督閣下,修路修橋這種事,只要是想要有番作為的人都會幹。至於他們喜歡我的書,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是在下誇口,在當今中國甚至當今世界,要說對工業化社會的分析和解釋,《唯物中國》如果認了第二,就沒有誰能稱第一,敢稱第一了……湖北那邊又不是傻子,難道連好壞都分不清……」

說完,很輕蔑的瞄了陳夔龍一眼。心裡卻暗爽不已,他正考慮怎麼翻臉的,沒想到陳夔龍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了。

旁邊的卡富爾很適時的插話道:「我們的文總是美利堅合眾國公民,總督閣下,請注意您的言論……」他語氣高高在上,把洋大人的架子端了個足尺加三。

陳夔龍此時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被幾人輪番拍磚給拍懵了。同時也算把他拍清醒了,他不禁暗暗後悔:是啊,老子怎麼忘了,這個文德嗣是「美國人」啊!

這廝完全是利令智昏,外加惱羞成怒了。

陳夔龍是春節後到成都接任的,文德嗣和星科公司的大名他當然知道,他更知道的是,星科公司是個肥得流油的公司,文德嗣是個窮得只剩下錢的大款。陳夔龍是個把「千里為官只為財」當做自己座右銘的傢伙,遇到文總這種超級土豪,要是不狠狠的宰上一刀,怎麼對得起十年寒窗的辛苦?

說實話,老陳為了發財還是冒了好大風險的。四川這裡雖然沒有明著扯旗造反,但川東基本上已經不再清廷控制下的事實,在朝廷早就不是秘密了。何況湖廣、陝西已經革命了,要進入四川還真不容易。老陳是從天津坐船到廣州,再經過廣西、雲南繞道四川的,連除夕都是在路上過的。也算得上是歷經艱辛了。

不過看在錢份上,這點兒風險算什麼呢?

但是文德嗣這廝實在不上路啊,老爺我這麼一路艱辛容易嗎?知道老爺到任,居然連面都不露,連接風錢都不出,實在太過分了!

是的,陳夔龍接任川督的時候,文德嗣根本沒理他,至於紅包什麼的,更是沒影,一個銅板都木有!

其實呢,這隻能說陳夔龍來得不是時候,如果早一年,甚至半年,文德嗣絕對不會這麼怠慢他。至少幾萬大洋是不會少的。因為對咱們文大土豪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能讓總督不找麻煩,花個十萬八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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