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承天命降世間 第41章 第八鎮的慘敗(上)

興山西北的群山中,湖北新軍的剿匪部隊正向著兀匪老巢「平台山」行進。

看著這條在山間蜿蜒的道路,29標標統張景良的眼裡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他忍不住問道:「這條路真是兀匪修的?真的只用了3個多月?」這也無怪他驚訝,因為這條路質量和長度有些超過他的想像。

這條路是一條雙車道石板水泥路,路基是石塊、砂土、碎石,路面是石板,其間隙用混凝土充填,兩邊還修了排水溝,非常的規整,完全不像是山區的道路,甚至就連武昌城內的道路,也不見得比這好。而這路卻是郊外的從城門口一直延伸到山區里,中間經過了十幾個村寨,走過的距離至少都有30公里。

修路的石材都是就地取材的東西,山區就這點好,漫山都是石頭,毫不稀奇,但水泥就很稀罕了。雖然這種以石材為主體的路面使用的水泥不多,但幾十公里長下來,這數量也絕不算少。而且這種路還有好幾條,都是從縣城門口開始,分別通往各個方向,有一條是通往縣城外的香溪河碼頭。

一路上,他還經過了幾座橋樑,這些橋和道路一樣,也是石材和混凝土建造的,建造水平相當的高。

張景良是日本士官學校的畢業生,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在山區中看到這等質量的道路和橋樑,還是讓他非常吃驚,這個共同社真的是「土匪」嗎?

有個穿著一身湖綢衣服的中年人滿頭大汗的跟在他身邊,見他發問就連忙上前答道:「標統大人,這條路確實是兀匪修的。他們到這裡不久,就攜裹本地精壯數萬人來修路,揮霍了無數民脂民膏……」他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他當然不會說,那些「民脂民膏」裡面他家裡的佔了很大部分。

這個一臉諂媚的傢伙叫做聞銀第,是當地縉紳聞家的五老爺。聞家是當地最大的土豪,因為平時做了太多傷人品的事,共同社來了之後,他們家就被公審了。全家老小兩百多口,被正法後掛樹杈示眾的(可惜這會兒還沒有路燈),就有60多人。還有70多人被判處年限不等的徒刑,去挖礦修路。剩下的也分散到各個勞教營去,進行強制勞動改造。反正他們一家老小,除了這個聞銀第都進去了。

這個聞銀第要不是正好去外縣辦事,也就和他老爹、兄弟一樣,被掛在樹杈上展示了。

聞銀第說著說著,就悲泣起來:「標統大人,你可要為小民全家做主啊。咱們聞家一向是詩書傳家,200年的書香門第,那些兀匪踐踏斯文,把我家全族都抓了,殺得血流成河啊。家父是知府致仕,為官期間廉潔奉公,愛民如子……在鄉間被稱為聞大善人,今年都七十多歲了,兀匪也沒放過他,當著泥腿子們的面一刀就……」

張景良輕蔑了掃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當地的這個聞家他也是了解過的,和聞銀第說的完全相反,這家子人可說是無惡不作,魚肉鄉里、欺男霸女的事情多得數不勝數,是典型的土豪劣紳。聞家是當地一霸,佔據興山縣接近三分之一的耕地,壟斷了各種能賺錢的行業,還開了賭場、妓院、大煙館,還與當地土匪有著緊密聯繫。要說這家子也算清白無辜的話,恐怕傻子都不相信。

至於那個被當眾處決的「聞大善人」,就更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前當知府的時候就是以貪瀆著稱,刮地皮是颳得天高三尺。他還有個變態的嗜好,喜歡玩弄小女孩,多年下來不知折磨死了多少小女孩。

這種變態嗜好隨著年紀增加反而變本加厲,這些年來,興山縣和附近地區,每年都有幾名小女孩失蹤。就算不是全都和這老賊有關,至少大半跑不掉,這種貨色槍斃幾十次都夠了。

張景良雖然是忠於清廷,但他對這家子卻是毫不同情。「我大清江山敗落至此,就是這種人渣太多!」這是張標統的想法。

在文總生活的原時空,在21世紀前期的一段時間,有些法律界的敗類和紗布公知,為了滿足自己廉價的道德優越感或為了出風頭,完全無視最基本的倫理和公正,很是制訂了一些專門保護犯罪分子「人權」的腦殘法律。

如果那個「聞大善人」如果讓那些二逼來審,他們肯定會說:「聞老太爺已經超過七十歲了,所以免於刑罰……」云云,然後再自我吹噓什麼「人權」、「人道主義關懷」、「愛心」等等啥的。

文德嗣是最反感這種東西的,「嚴刑峻法」才是他最推崇的法律思想,他麾下的共同社制訂的法律肯定不會有那種腦殘型法律。至於什麼保護犯罪分子的人權,給老子滾一邊兒去吧!該殺就殺,該關就關,要是保護了罪犯的人權,受害者的人權該怎麼辦?

別說那個「聞大善人」才七十歲,就算有三百歲,在共同社這裡也是照殺不誤!同樣的還有未成年犯罪,這家的紈絝惡少照樣殺了不少,什麼「未成年人犯罪免於處罰」這種二逼的法律觀點,在文總這裡也是行不通的。在共同社這裡,完全法律責任年齡是12歲,凡是超過這個年齡的罪犯,通通按成年人算,該殺就殺。

「因為相同犯罪行為造成的後果,並不會因為罪犯是未成年人或老年人而減輕,所以刑罰也不能減輕!」只論結果不論人,這就是文德嗣的法律思想,這才是真正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

張標統當然不知道文德嗣的想法,也不會關心共同社的法律建設,他的任務就是這次剿匪行動的先鋒。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早點兒趕到兀匪老巢,把他們堵在裡面。

不過,他的部下這一路的表現,卻讓他頭痛不已。

因為29標的中下級軍官和士兵,大多數都是旗人。這些旗人大爺們可不怎麼把他這個小小的標統放在眼裡。他這個標統說的話,還沒手下那些旗人管帶、隊官管用。

清廷一向不信任漢人,但旗人基本上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柴,又不得不用漢人。編練新軍的時候也一樣,他們同樣不放心全部由漢人組成的新軍,就找了一批旗人大爺塞到新軍裡面,比如北洋的第一鎮,湖北的29標,這些旗人部隊是清廷控制新軍的中堅部隊。

清廷的想法很豐滿,但現實卻很骨幹。這時候的旗人大爺們早就被鐵杆莊稼養成豬了,要他們干點兒諸如遛遛狗,玩玩鳥,說說相聲什麼的還行,至於打仗嘛,就只有呵呵了。29標也一樣,遛狗玩鳥侃大山的時候個個牛叉無比,真要他們去打仗的時候就個個變成傻叉了。

旗人大爺們這次肯來當先鋒,是因為覺得這次剿匪是個賺軍功的大好機會,清廷對旗人的軍功封賞歷來是從優從重,而先鋒的功勞是最大的。因此個個眼熱無比,就一致要求當先鋒。協統王得勝不好推脫,只好捏著鼻子安排他們當先鋒。

這些大爺兵們這一路過來就沒消停過,不是偷雞摸狗,就是買東西不給錢,至於順手牽羊、反手牽豬、打罵百姓啥的更是數不勝數,惹得路上的民眾怨聲載道,張景良為了新軍的聲譽,不得不天天給他們擦屁股,實在是煩不勝煩。但他也沒辦法,連統制張彪都拿這些大爺兵都沒辦法,何況他一個標統。

對於這幫大爺兵的戰鬥力,張標統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不扯後腿就謝天謝地了。「幸好這次要對付的只是一幫土匪……」他只得這樣自我安慰。

「也不知道這些土匪怎麼想的,把路修怎麼好。這不是方便了咱們的大炮嗎?我開始還擔心,這裡的路面太差,大炮跟不上……」張標統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他覺得這些土匪大概是腦子進水了,居然花那麼大的力氣把路修得這麼好,莫非真把自己當官府不成,就算是俺大清也沒在這種山間小路上花心思呀。

這時他注意到,這條路上在兩邊豎了很多路牌,這一段特別密,幾乎每隔二三十米就一個。這種一米長,半米寬,約十厘米厚,略帶弧度的牌子,都與路面呈60度夾角布置,高出路面一米五左右。牌子上都寫著「平台山基地,向前XX米」,「興山縣城,向前XX米」等字樣。

「這些兀匪居然如此囂張,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老巢么?」張標統被雷得不輕,他做夢都沒想過,天底下會有如此「狂霸酷拽屌炸天」的土匪,還高大上的使用了「米」這種很潮的單位。

「標統大人,兀匪就是這麼囂張啊!他們私設公堂,煽動刁民誣告士紳……」聞銀第說著又哭了。

事實上,他遠沒有看起來那麼悲傷,相反還有些竊喜。他在家裡排行老五,如果沒有鬧兀匪的話,聞家雖然有偌大的產業,但和他關係不大,最多也就能分到一點殘湯剩水。而現在不一樣,他老爹、叔伯、兄弟都被共同社掛樹杈了,他就是這一代的唯一繼承人,整個聞家都是他的。當然,這是要在剿滅兀匪之後才能拿到,所以他才這麼積極的當帶路黨。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們還沒進興山縣,就被革命軍的偵察兵盯上了。他們這一路的行軍,都是處在革命軍的監視下。

就在距離他們大約五百米的山坡上,就有一處革命軍的觀察哨。6個士兵都穿著叢林迷彩,手上和臉上塗著具有防蚊防蟲作用的迷彩油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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