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大結局(三)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傾訴是最好的療傷方法,安久試探著跟他交流。

按理說這件事肯定是被瞞得嚴嚴實實才對,傅景希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難怪那天晚上在老宅他看起來那麼反常,極有可能那時候就已經知道真相了吧。

「什麼時候……」傅景希的神情似乎是在回憶,「不記得了,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安久一臉不解地繼續往下聽悴。

「小孩子的感覺往往是最直觀,也是最敏銳的,更何況朝夕相處,就算掩飾得再好,也會有破綻。

那年我七歲,發著高燒,她卻還要逼我練習鋼琴,只因為第二天是爺爺的壽宴,她希望我在壽宴上能表現完美,不管我有多難受,不停地逼我。我失口質問她,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一直以來,我都盡全力做到最好,只希望看到她肯定的眼神,可是她對我卻從來沒有滿意過。那時候不懂為什麼,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現在才知道,她當時失望的眼神分明是在說,如果是我的親生兒子,一定可以做得更好才對峙。

那次的事情之後,可能是怕我察覺什麼,她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但也不過是換了種手段,從強硬的逼迫,變成用眼淚讓我妥協。

我做得再好,她都覺得理所當然,因為我的一切都是傅家給的,沒有傅家,我什麼也不是,我做得不好,那是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

安久聽得心裡越發酸澀,想起當時在醫院花園無意中聽到的他和蘇柔的談話,他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就算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他這個兒子在,他會養她。

不管蘇柔對他怎樣,他是真心對待自己的母親,若不是付出了真心,又怎會在知道真相後那樣絕望。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傅景希自嘲地看了眼身上纏著的繃帶,「她開始打我,是從我高一開始……」

安久聞言有些驚訝的喃喃:「高一……」

不正是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嗎?

「那時候已經到了叛逆期,之前被壓抑得越狠,反抗就越激烈,我開始瘋狂反抗她的意志,然後在她的鞭打和眼淚中一次又一次被磨平了所有的稜角。因為她為了生下我,付出了再也不能有孩子的代價,此後身體也一直不好,因為這個,我的任何忤逆都是天理不容。」

當年只看到他美好的表象,把他當做心頭一抹溫柔的月光,卻哪裡知道月球表面荒涼可怖的真相。

「漸漸的,那個我是否是她親生的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只當做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臆想,從沒再想起過。

直到不久之前,連父……傅弘文對我的態度也開始變得怪異,雖然平時他對我也是不苟言笑,但卻不會用那樣怨毒的眼神看我,很顯然,這個男人的心機與蘇柔無法相提並論,輕易就在我面前露出了破綻。

傅弘文的反常,蘇柔對我越來越緊的逼迫,所有的這些讓我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揣測。所以,我開始暗中調查,結果……」

「好了,別再說了……」安久不忍心再繼續逼他回憶起最痛苦的事情。

傅景希的面上並沒有悲傷,「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最初的感覺居然不是痛苦,而是終於有理由不再受他們的擺布,終於可以解脫……」

從傅景希的敘述中,安久已經大致了解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說,是蘇柔不能生育,為了保住傅家長媳的地位才瞞著所有人秘密抱養了你,但是不久前傅弘文不知道怎麼發現了這件事,因為現在跟傅臣商斗得正厲害,這件事絕對不能爆出來,所以才忍氣吞聲,蘇柔也因此逼你逼得更緊,只有你手裡有權,她才有依仗……」安久想了想,「可是,這麼做不會太冒險了嗎?」

想必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傅景希解釋:「當年蘇柔懷孕的時候,傅弘文耐不住寂寞出去偷吃,那時候蘇柔什麼挫折都沒受過,性子高傲,又懷著傅家的骨肉,咽不下這口氣離家出走了。

胎兒本來就不穩定,加上途中奔波,最後流產了,子宮大出血嚴重受損,醫生說以後很難再有孩子,傅弘文本來就已經有了外遇,這件事如果被他知道,毫無疑問等待她的結果只有被拋棄。所以,她做出了那個決定,選擇了冒險……

之後,她安排好一切,適時透露自己的蹤跡,傅弘文欣喜若狂地將她和剛生下的男嬰接了回來,絲毫沒有懷疑那個男嬰並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瞞過所有人之前,她自己已經因為長期的擔驚受怕而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傅弘文那裡,想必也是她自己露出了馬腳……」

事情的始末已經全部了解,她聽著別人的故事尚且覺得心情跌宕起伏,更何況是作為事情的當事人。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安久試探著問,擔心他還是想不開。傅景希已經平靜下來,「很抱歉,對你造成了困擾。以後不會了,不會再傷害自己。」「他希望最後可以為她做些事情,可是就連死都會給她添麻煩,那便活著好了……」

「你好好活著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你自己。就像你說的,你終於可以解脫了不是嗎?他們養育了你,但也利用了你,這些年你也已經盡到了作為兒子的責任和義務,從今往後,你們互不相欠。不是一直遺憾不能做自己嗎?現在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自由了啊,不應該選擇結束,而是新生才對!」

「自由……」

多麼令人嚮往的所在,可是,他真的可以擁有嗎?

安久趁熱打鐵,「不用擔心傅弘文和蘇柔會找到你,今後想要怎樣的生活,你可以自己選擇。我想傅臣商將你安排在私人診所也是這個意思。」

「現在傅家的人都已經知道我的身世,我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再來找我了。」

安久想說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會有感情吧,但知道他恐怕也聽不下去,於是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問道:「有沒有想過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父母這種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

果然心裡還是會有陰影,只能寄希望於時間慢慢治癒傷口了。

只要他能想通,還有求生的慾望就好。

「那現在你不會再自我了斷了吧?確定?」

傅景希點頭讓她安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有醫生在,不用在這裡陪我了,去找他吧。他那個人,看似無堅不摧,但只有一個地方,沒有絲毫防禦能力,甚至會自亂陣腳。」

「啊?」

「就是你啊。」

「……」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那個人對自己的在意,這種感覺就像是被硬塞了一顆甜膩的糖果在嘴裡。

從醒過來開始,他就一直都想問,為什麼她還願意原諒自己,甚至幫助自己。

可是,此刻看著她提到那個人時,面上屬於女人特有的柔情蜜意,已經什麼都不需要問了。

沒有那麼深的愛,哪來那麼深的恨,回憶起當年她知道傅臣商娶她的真相時世界崩塌般絕望的反應,對比此刻她對待自己心平氣和的態度,除了因為同情之外,何嘗不是因為無情……

※※※

傅景希的事情解決之後,安久第一時間給傅臣商打了個電話,結果卻是齊晉接的,說是他們在外地出差,這會兒傅臣商正在跟合作商談事情,不方便接電話。

天衣無縫的理由,沒有她胡思亂想的餘地,但始終還是沒辦法安心。

心煩意亂之下給莫妮卡打了個電話求救。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誤會了吧……」

莫妮卡翻了翻白眼,「你要是男人,那傅臣商怎麼辦?你認為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清者自清,以為他肯定會明白,可那都是你以為,實際上看在他眼裡可就大不相同了。你也太高看男人的心胸了,尤其是一個深愛你的男人,在這方面,有時候男人也是跟女人一樣的。這件事呢,可大可小,關鍵還是看你怎麼去處理。」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啊。」安久垂頭喪氣。

莫妮卡分析道:「很顯然你已經錯過了解決矛盾的最佳時效期,要是當時你哄著他跟說個幾百遍我愛你也就沒事了,壞就壞在你給了他太多可以胡思亂想的空間和時間。

你心裡就算再向著他,不說出來他怎麼知道呢?你們之間的情況,一直是他覺得對不起你,在努力彌補,在你面前沒有自信也是難免。

我猜你回國到現在一次都還沒有明確告訴他已經原諒他了並且很愛他吧?見好就收吧,你也是時候主動點了,再強大的人也是會累的……」

安久默默無語,她以為行動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啊。

「如今想要逆轉,可就不是嘴上哄哄就完了。」

「您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嗎?」安久虛心求教。

「你可以做些他平時特別想要你做,但是你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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