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八劍並不是固定不變的。
外界傳言，琅琊八劍死了幾個，瘋了幾個，走了幾個，根本沒有留下幾個。
傳言當然不能盡信，但是也並非空穴來風。
趙昊對待自己人，向來大方。
孟子曾經說過，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這個道理，趙昊很早就懂了。
趙昊不輕易接納自己人，但是真正的將對方接納了，趙昊也絕對不吝嗇付出。
孫老頭就是自己人。
琅琊八劍，和趙昊的關係有近有遠。
如李尋歡這種，趙昊是不太在意的。
因為更多的是李尋歡欠他的，趙昊並不欠李尋歡什麼。
可是孫老頭不同，這些年，孫老頭走南闖北，看似沒有為琅琊閣做什麼，但是實際上為琅琊閣做出了很多貢獻。
他欠趙昊的，已經還清了。
而對於孫老頭來說，現在已經走進了他生命的暮年。
他不想活的那麼累了。
孫老頭有意退出，趙昊就不會阻止。
趙昊不會阻止任何一個想要下船的人，只是親兄弟明算賬。
如同孫老頭這般，自然是好聚好散，沒有什麼好說的。
而李尋歡那種，就必須要替趙昊做完一件指定的事情之後才可以退出。
趙昊做事，不喜歡勉強別人，更不喜歡委屈了自己。
這一次，是孫老頭最後一次為琅琊閣做事，所以趙昊要來見見他，送送他。
這個道理，孫老頭也懂。
「說實話，若是我再年輕二十歲，跟著你乾的確是一個好選擇，你是一個好老闆啊，現在像你這樣講原則的人已經很少了。」孫老頭道。
他說的是實話。
在琅琊閣內，很少有明爭暗鬥，因為不需要。
誰都不知道琅琊閣主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只要做好閣主派遣下來的任務就可以了。
至於你會獲得的報酬，琅琊閣主從來不會虧待任何人。
而這個世界上，也很少有事情是琅琊閣主做不到的。
「你知道琅琊閣的規矩，只要你不泄露琅琊閣的機密，就算你脫離了琅琊八劍，日後依然受到琅琊閣的保護。當然，若是琅琊閣有難，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也希望你能儘力支援。」趙昊道。
「爺爺，你是琅琊八劍之一？」孫小紅張大了小嘴。
走南闖北這些年，孫小紅自然不會不知道琅琊八劍到底是什麼存在。
孫老頭拍了拍孫小紅的腦袋，輕笑道：「以後就不是了。」
說完這句話，孫老頭轉過身，認真的對趙昊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你身體不好，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互惠互利罷了，不用謝我，這些年你為琅琊閣做的事情，值得這份回報。」趙昊端起茶杯，和孫老頭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等他們放下茶杯，楊艷也從外面回來了。
不等趙昊發問，楊艷便主動道：「自毀容貌，我讓她滾了。」
趙昊眉毛一挑，道：「她捨得自毀容貌？」
以趙昊對林仙兒的了解，只怕她會選擇直接自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當然不捨得，只是方才我身旁沒有帶人，殺了她我嫌髒了我的手。」楊艷輕描淡寫道。
楊艷說的輕描淡寫，孫小紅卻不自覺的縮了下脖子。
這份從容下面，是面對屍山血海的波瀾不驚。
孫小紅和尋常女子比起來，已經算得上是見多識廣。
可是和楊艷這個執掌琅琊閣外務的人相比，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黃毛丫頭。
「也罷，今日事畢，就在望江樓歇息兩天。等武當山傳來消息，再去興雲庄。」趙昊道。
……
武當山，龜蛇盤踞之地，現如今最出名的道家聖地，沒有之一。
自太祖朱元璋即位以來，歷任明朝帝王，不管是否篤道教，對於武當都多有加封。
有明一朝，武當派受封冠絕天下。
三百年間，武當派的地位也是日益穩固，雖然始終沒有超過創派祖師張三丰的輝煌時期，可是卻也盛名不墜。
能夠維持這樣的局面，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三百年間，武當派自然也免不了風雨波瀾，可是好像冥冥中自有氣運加身，武當派自己也是人才輩出，始終有驚無險。
直至今日。
入夜，萬籟俱寂。
武當山上，偶爾幾處燈火，卻更顯幽靜。
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只有少數輪值的弟子在來回巡視。
只是大部分弟子也已經是睡眼惺忪，僅僅走個過場罷了。
不能怪他們放鬆警惕，而是在現如今的天下，幾乎根本不可能有人會進犯武當山。
那是在和武當派徹底開戰，不死不休。
而這個結果，就算是一直冠絕天下的少林都承擔不起，何況別人。
所以武當弟子的警惕性並不高。
理所當然的，他們遭殃了。
人影閃爍，一個接一個黑衣人從黑暗中跳出來，又再度隱沒在黑暗當中。
武當山，這一處道教聖地，今夜註定血海波瀾。
路過解劍池，為首一人看著這塊巨大的石碑冷冷一笑。
至少在今夜，解劍池更像是一個笑話。
沒有一個人放下了自己的劍，相反，他們比往常任何時候握劍握的都要緊。
因為他們知道，今夜面對的，可能是他們生平僅見的敵人。
今夜，不成功，便成仁，沒有第二個選擇。
武當弟子的警惕性再差，等這群黑衣人殺到紫霄宮的時候，也足夠反應過來了。
「敵襲。」
「敵襲武當。」
「有人來犯。」
武當山上，響起了久違的警報之聲。
有幾十年，武當派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了。
所以很多武當派弟子都在錯愕之中，就已經喪生在敵人的劍下。
「殺。」
一群黑衣人冷酷肅殺，沒有一絲的廢話。
武當派弟子驟縫大亂，立足不穩，這個時候，要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承平接近百年的武當山，今夜被刀劍之音充斥。
一對子母龍鳳環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武當弟子的鮮血。
直到一柄劍將子母龍鳳環接住。
真武劍，武當派掌門人佩劍。
武當派當代掌門石雁真人臉色陰沉，低聲怒吼：「上官金虹，你是在找死你知道嗎？」
上官金虹的回答，是一串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