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星光篇 第81章 這也是一個選擇

血紅的三月高懸夜空。

聳立在懸崖之頂的潔白城堡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微弱的光彩,如果是在平日的話,這裡會看見不少成群結隊的夜鶯在這座城堡周圍盤旋,用它們清脆而美麗的鳴叫聲來為這片夜色增添幾分生氣。但是今天,那些美麗的暗夜生靈們卻蜷縮在洞穴的深處,它們顫抖著身體,臣服在那無比強大的威壓之下。

輕柔的風琴聲回蕩在這間寬敞,明亮的房間里,天花板上浮現著柔和的光輝照亮了這個長方形的空間,潔白光滑的牆壁上掛著美麗的壁毯,而在壁毯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美麗的圖畫,閃耀著魔力光輝的武器裝飾在畫與畫之間的空格中。哪怕是對武器絲毫沒有研究的人,也能夠一眼看出這些武器精美的外飾與那散發出來的魔法光輝之中看出它們的真正價值所在。高大的,由黑耀石所製成鑲嵌著金絲銀線的書架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它們看起來年代久遠,但是卻受到了精心良好的保管。

厚重,有著樸素花紋裝飾的大門輕輕打開,虛幻的魔法僕從恭敬的從門中走進來,側過身站在旁邊,它抬起閃耀著幽光的雙眼,安靜的凝視著自己的主人——那是一個正坐在風琴邊優雅的彈奏著的少女。

在魔法光芒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見少女那圓潤潔白的面頰,低垂而下的眼角帶著溫柔的笑意,一雙深沉宛如夜色般的眼眸閃耀著靈動的光輝,如同月亮在池塘中不斷飄蕩的倒影。雪白,修長的脖頸在漆黑的晚禮服的襯托下異常顯眼,那還尚未有完全長成,充滿著青澀魅力的纖細身軀所特有的柔和曲線讓她看起來充滿了一種致命的誘惑,一頭柔順,漆黑如夜的秀髮直垂地面,那種彷彿只要輕輕一觸就會立刻破碎的脆弱與高潔的美麗融合在一起,讓人心碎。

此刻的少女就這樣微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所彈奏的優雅樂曲聲之中,直到片刻之後,一個漆黑的身影將她籠罩其中。少女這才睜開眼睛,接著,她修長白嫩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拂過,為這首樂曲畫上了一個完美的休止符。隨後,她這才站起來,輕盈的轉過身,伸出雙手提起裙擺,向著自己身後的男人屈膝行禮。

「您好,陛下。」

聽到少女的問候,男人挑了下眉頭,隨後沉聲說道。

「免禮,這裡不是王宮,你可以放鬆一點兒,伊琳。」

「是,兄長大人。」

聽到男人的回答,伊琳這才直起身體,安靜的望著眼前的男子。以人類來說,他看起來大約二十五六歲,比羅德要稍微年長一些。但是他的語氣卻是深沉如老者一般嚴肅,認真。他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那張臉如同一個手工匠人打磨雕刻出來的花崗岩石像般,線條分明卻固執無比。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閃爍的是充滿了自信與強硬,銳利無比的光輝。那種富有侵略感的視線甚至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以躲避他的注視。但是眼前的伊琳卻是坦然自若,安靜的承受著對方的注視,沒有絲毫的局促與不安。

這正是她的哥哥,也是暗夜之龍國的統治者,黑暗之龍伊昂。

「你的事情我已經聽巴倫德說了,伊琳。我認為我必須要告誡你收斂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這場戰爭對我們的重要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夠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你明白了嗎?」

雖然是對自己的妹妹說話,但是伊昂的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充滿了威嚴和壓迫感。他倒背雙手,兩隻眼睛就這樣注視著伊琳。而伊琳則恭敬的低下頭去,沒有說話。看見自己妹妹的表現,伊昂輕點了點頭,沒有滿意也沒有失望,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一時間,整個房間里的氣氛沉寂了下來,不過很快,伊昂就重新打破了沉默。

「我已經看了巴倫德的報告,究竟是怎麼回事?」

「非常抱歉,兄長大人,我介入的實在太晚了。連我都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消滅我們的軍隊。如果我能夠再早一點兒……」

「這些我都知道。」

伊昂冷冷的打斷了伊琳的報告,他倒背著雙手,就這樣望著眼前的少女,面上嚴肅而冰冷。

「我是說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需要報告的嗎?根據巴倫德呈遞上來的報告,你似乎是被人纏住了?穆恩公國里,除了那個座天使長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夠讓你如此狼狽?這一點,難道你不需要向我進行說明嗎?」

「這是我的責任,兄長大人。」

聽到這裡,伊琳深深的低下頭去。

「我在這裡請求您的原諒,事實上那些人本身的實力並不算非常高強,只不過我從來沒有預想到在穆恩公國里居然還會有報告以外的傳奇等級的強者存在,稍微吃了一驚,我本來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力量,但是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抓住這個機會徹底消滅了我方軍隊,這才使得我們的進攻功虧一簣……」

「那麼,那個人類領主呢?」

「我承認,那個人類的確擁有很出色的判斷力和很有趣的想法,但是他的實力本身……」

說道這裡,伊琳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了之前羅德向自己發起進攻時的場景,那似乎可以完全預判自己力量的行動,以及那對於法則攻擊如此熟練的預判,還有與伊昂一模一樣的劍術……

「……他的實力本身只不過是剛剛踏入傳奇等級而已,以一個人類來說,他的成就非常可觀,但是也不過如此罷了。」

沒錯,不過如此。

伊琳低著頭,注視著自己腳邊的地面,眼中跳躍著狡黠而俏皮的火焰光輝。而聽見她的回答,伊昂則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就這樣注視著自己的妹妹,直到過了片刻之後,他才微微皺了下眉頭。

「你要改掉你的那個壞毛病了,伊琳,不要讓你的好奇心耽誤了正事。不過這次還好,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穆恩公國的反擊之強烈的確讓人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只要我們認真起來,他們終將還是會失敗的。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上前線戰鬥,明白了嗎?目前我們還沒有打算和光之大陸全面開戰的意思,身為王室成員,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幸運的是,這一次對方似乎並沒有認出你的真實身份。但是,這樣的情況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伊琳,這應該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

「非常抱歉,兄長大人,是我太任性了。」

面對伊昂的說話,伊琳並沒有多做什麼回應。她非常熟悉自己的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別人眼中,他是一位充滿了自信,雄才大略的君王。但是在伊琳看來,自己的哥哥除了雄才大略之外,剛愎自用,固執無比也是他的性格特徵。他不會聽從任何人提出的意見,更不要說是反對了,他固執的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沒有任何需要指摘的地方。就算偶爾發生一些意外,那也不過是道路上的小石頭,對於結果來說不值一提。而事實上,伊昂的確一直都沒有失敗過,無論他做出什麼決定,結果都證明他所做出的決定一定是正確的。

但是伊琳並不這麼認為。

她從小和自己的哥哥一起長大,親眼看見他是如何成為這個黑暗帝國的統治者,又是如何改變了這個國家,讓它再次走向了繁榮富強的道路。但是,這並沒有讓伊琳感到欣喜,相反,她覺得非常不安。這種太過一帆風順的方式並不是伊琳所欣賞的,而這,也是伊昂和伊琳之間的分歧點。也是伊昂之所以批評伊琳的原因所在。

對於伊琳來說,那些自己不了解的東西,首先要搞清楚,然後再做出決定。如果又出現了什麼意料之外的變動,那麼不應該靜觀其變,而是應該去尋找和觀察變化是如何產生的,從根本上來解決問題。而伊昂顯然對伊琳的想法不以為然,他認為伊琳的做法太過浪費時間。而且有些變化的時間很短,根本來不及做出應對。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凡事以我為主,不管出現什麼樣的意外,只要堅持自己的初衷與目標,那麼最終就會成功。而事實也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一直在成功,從未有失敗。

可是伊琳卻對此有不同的看法,伊昂得意於自己的判斷和選擇,而伊琳卻是越來越不安。她認為一點點失敗不會影響大局,反而會讓成功顯得更加寶貴。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完美無缺的事務,而越是完美的東西,就越容易受到嚴重的傷害。

伊昂是不會聽她的勸說的,這一點伊琳非常了解,但是……她也並非沒有自己的辦法。

因為現在,自己的哥哥已經犯下了一個錯誤。

伊琳記得很清楚,在戰鬥的時候,那個人類領主的確是親口稱呼自己為「公主殿下」的,這讓伊琳感到頗為好奇。因為當時她並不是以人身,而是以原型的姿態出現。對於人類來說,分辨暗夜亞龍之間的區別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更不要說伊琳自己非常低調,在夜之國內,也鮮少有人得知她的存在,而且自己從來沒有和光之大陸上的人打過交道。因此伊琳並不認為在光之大陸上自己會非常有名。但是那個人類領主居然能夠一眼認出她來,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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