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黃昏篇 第467章 反擊的一步

杯中鮮紅的波來酒微微蕩漾,在魔法水晶的燈光照射下反射出片片破碎的粼光,齊格·愛蘭尼克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燙的筆直的燕尾服在那端正的坐姿下沒有顯出半絲褶皺,向後梳理的頭髮和它的主人一樣一絲不苟。精幹的面孔上,灰濛濛的眼睛仔細的凝視著手邊的酒杯,一幅老僧入定的樣子。

窗外依然不算太平,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但是入夜之後還是能夠隱隱約約的聽見遠處的火光,刀劍的交擊聲,追打,喝罵。然後一切歸於平靜……不過這不會持續多久,又會有新的衝突爆發,繼續之前的混亂。

齊格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反應,他只是安靜的注視著酒杯,靠在他身邊的半裸嬌女此刻正在瑟瑟發抖,就在前一刻,她還嬌笑著試圖和這個看起來非常英俊瀟洒的男人來一次親密異常的接觸,不過眼下她腳邊同伴早已經冰冷僵硬的屍體正在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誡她這可不算是什麼好主意——可惜為時已晚。她顫抖著伸出雙手,努力的端好手中的酒壺,同時帶著恐懼與不安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男人。

氣氛一度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沉寂,直到那扇木門被重重的推開,這才打破了原本房間中詭異的安寧。

「真他媽的!!」

一個身材魁梧,全身上下披著獸皮的男子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他拿下身上的雨披抖了抖,接著一屁股坐在齊格身邊的椅子上,同時一腳將地面上僵硬的屍體踢飛開來,接著男子一把拿過齊格手邊的酒杯,大張著嘴巴一口喝了個乾淨,隨後舒舒服服的抖了抖。

「呼啊,還是這舒服,外面簡直就和該死的地獄沒什麼區別,那群蠢材,口口聲聲說要控制,結果控制了這麼長時間還是他媽的一團亂,那群城衛兵派不上用場,蠢貨們還好意思口口聲聲的跟我說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我呸!他們把老子當成瞎子還是聾子?每天晚上吵到兩三點都完不了,現在還好意思和我說這些?」

「進展如何?」

齊格並沒有去搭理對方的抱怨,他只是伸出手指點了點桌子,然後開口詢問道。而聽見齊格的聲音,那個男子冷哼了一聲,攤開雙手。

「還是有些困難,大少爺。那群王八蛋選擇的地方真心不錯,我們連接進攻了幾次都沒有得手,反而又折損了幾個弟兄。不過幸運的是我們已經把那些傢伙徹底包圍了起來,照這個樣子,他們想要溜回城來可以說是難以登天,而且拖這群蠢材的福,目前還沒有人對我們的行動產生懷疑,但是我覺得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那群骯髒的不死生物腦子裡在轉什麼誰也不知道,而且這一次我們明明都已經拋出了誘餌,對方卻沒有上鉤,這也太古怪了……需不需要我再去調查一下?」

「沒有這個必要。」

齊格站起身,順手從旁邊的衣帽架上拿起了漆黑的披風和高頂禮帽,嚴肅認真嚴謹的由下而上穿戴完畢,帶著白手套的雙手彷彿經過嚴格工序般的在身前移動,每一寸每一毫的距離都幾乎相同。

「距離會議開始已經沒多長時間了,我們需要的是時間,只要有時間就足夠了……拖延住他們,如果沒有辦法殺掉他們,那麼至少也要讓他們無法回來,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怎麼做,記住,我只希望這次會議能夠平安無事的召開,進行,結束,就如同每一次所召開的會議一樣,明白了嗎?」

「放心吧,大少爺,這交給我准沒錯。」

男子點了點頭,而在得到了他的回覆之後,齊格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頭上的帽子和披風,接著走到門口——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一個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那裡,手中拿著一把雨傘,恭敬的站在自己主人的身邊。

「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對了,這些雜物沒用了,交給你處理。」

木門緩緩的關上,直到這個時候,那個男子這才嘿嘿冷笑了一聲,接著他站起身來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將陰冷兇狠的目光投向了另外一邊瑟瑟發抖,面色蒼白的女子,同時不由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看起來似乎會是很美味的一餐……

雨依然在下著,越來越大。

羅德站在一堆亂石的上面,任憑水流從他的斗篷邊緣順勢而下,他的目光透過雨滴投向不遠處只剩下黑色剪影的高山,而在片刻之後,另外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羅德的身邊。

「沒錯,羅德先生,我可以確認,他們還在上面。」

維克多擺弄著手中的一塊石頭,上面刻著清晰的三角型印記,從痕迹上來看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天,這讓維克多不由的鬆了口氣。但是當他再次抬起頭來時,望向羅德的目光中卻又不由的多了幾分凝重和試探。

通過交接點到達索拉崗山地並沒有多麼困難,事實上即便是在地圖上,兩者之間的距離也不過一厘米都不到,但是只有當你身處其中才會察覺到位於龍魂的交接點是多麼恐怖和可怕的一件事,在其他地方几乎不可能看見的各種魔怪無時無刻潛伏在你的四周試圖奪取你的性命,而你甚至無法通過它的外形來判斷它的強弱和危險程度。不僅如此,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交接點那無時無刻不在的混沌。代表著光明與黑暗的龍魂之力在這裡交錯,激蕩,產生的衝擊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而事實上任何一個人在進入交接點之後都會感覺自己就好像走在兩塊正在緩緩擠壓變形的鋼板中間一樣那種異常痛苦,難受到幾乎崩潰,而更要命的是這不僅僅只是錯覺,而是現實的存在。它會像病毒一樣侵蝕你的身體,讓你彷彿重感冒一樣感到身體沉重,神智不清——這還算是好的,略差一點說不定還會直接發瘋,不勞駕別人動手就自己把自己徹底處理掉了也說不定。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通過交接點的道路並不如眼睛所看到的那麼好走,理論上最多只需要一天到一天半就可以趕完的路程在親身經歷之後卻會給人一種恐怕數十年都無法走到盡頭的錯覺,又或者那根本不是錯覺。

維克多對此記憶深刻,即便是他,一個大傭兵公會的會長,一個強大的劍士,在這兩天沒日沒夜的趕路之中所殘留下來的噩夢依然讓他記憶深刻,維克多甚至認為很有可能到了自己下半輩子也忘不掉這一次的經歷。不過即便對於維克多來說這次的經歷如同噩夢,但是為了完成任務,為了自己的部下,他還是硬著頭皮帶著羅德等人重新回去。

不過事實卻和維克多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再一次承受那種痛苦的準備,但是很快羅德的表現就維克多覺得自己之前那壯烈的視死如歸完全是在自作多情——在交接點的邊緣,羅德命令所有人喝下了他從包里所拿出來的藥劑,這瓶藥劑雖然聞起來又臭又噁心,但是效果卻是顯而易見,在喝下藥劑之後踏入交接點中時,維克多並沒有再感受到之前那讓自己痛苦不已的衝擊與紊亂的龍魂之力的影響。相反,那曾經讓他感覺像一塊破布般顫抖不已的力量漩渦現在卻變成了沒有絲毫危害可言的迎面輕風。而羅德手下的傭兵們在踏入交接點中時也沒有像維克多所想像的那樣慌張失措,相反,他們井然有序的各自配合著圍攏成一圈,而且並沒有犯下很多鄉巴佬那樣面對從無盡的混亂中誕生的怪異生物去廝殺個你死我活的錯誤。安妮揮舞著精金重盾在最前面開路,裝備精良的盜賊壓低腳步,明銳而警惕的注射著他們的前後左右,當敵人出現時瑪琳會第一時間施展法術製造防禦牆,接著身在內里的弓箭手們就會在蘭多的指揮下對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進行一輪又一輪的射擊,隨後籠罩著守護靈術的盜賊們就會悄然出手,在弓箭與法術的掩護下對那些怪物進行最後一擊,在它們不甘心的嘶吼退避開去之後毫不留戀的繼續前進,完全沒有要乘勝追擊和趕盡殺絕的意思。

整個過程熟練,專業,沒有絲毫的停滯,就好像是工業流水線上的作業一般規律精密流暢。

這讓維克多相當詫異,他不是不清楚羅德的力量,但是領導者和部下的力量卻並不是一定就呈正比關係的。特別是像羅德這樣才剛剛建立不過幾個月的公會,維克多一開始的時候事實上對於這種傭兵公會能夠派出什麼樣的人手來實在是非常擔心和不安。但是在經過交接點之後,維克多卻驚訝的發現這些傭兵遠遠比自己所想像的要更加出色——他們並沒有如同維克多預料的那樣莽撞不堪,缺少經驗,相反,這些傭兵的表現非常有組織紀律性,分工明確並且各有補充,戰鬥經驗也非常豐富。而且根據維克多的觀察,這些傭兵的實力並不算弱小,甚至比自己的科爾之鷹公會之中的精英團還要更強一些。

這怎麼可能?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對於羅德的公會,維克多還是略有所知的,但是眼下這些傭兵的表現還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些不過才臨時聚集起來幾個月不到的傭兵眼下卻表現的如同配合了好幾年一樣,而且他們還對交接點這樣的地方如此熟悉……每每想到這裡,維克多都很懷疑羅德平日里是不是老做一些違禁的事情,比如通過交接點和暗夜之龍國進行走私交易什麼的……不然他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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