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鐵廠 第7章 群架

人群停止廝殺,狐疑的看著官兵,一個將官模樣的人騎在馬上,高聲喝道:「奉知府大人令,捉拿企圖刺殺官眷的歹人,徐州府眾衙役退下,爾等歹人還不速速棄械投降。」

衙役們迅速退到了官兵的包圍圈外面,五百多官兵加上五十多衙役,對一百多煉鋒號武裝店員,形勢又一次急轉直下。

臉上有疤的煉鋒號老闆對著官兵群里喊,:「張守備,你不給我韓連虎面子還不給利國鐵廠面子嗎,今天二小姐在這裡如若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你我都吃罪不起吧。」

張守備在馬上訕笑:「韓大掌柜,兄弟如今已經不是守備了,再說了,今日你家二小姐打傷了黃知府的侄公子,沒有個說法,兄弟也不好交差啊。」

另一員馬上武將一指韓大掌柜:「大膽刁民,光天化日之下,打傷官眷,毆打衙役,聚眾對抗官兵,你們想謀反不成?」

韓大掌柜一抱拳:「這位將爺,不知道怎麼稱呼,失禮了,今日之事定是個誤會,我家小姐向來賢淑,不會打打殺殺,剛才混亂之中,有那衙役地痞之流誤傷了知府大人的侄公子也未可知。我等一時救人心切,和衙役大哥們稍微動了幾手,日後定然登門謝罪。還勞動了官兵兄弟們出動,在下明日自有薄禮送到營中。還請將爺給我們利國鐵廠一個面子。」

將軍哼了一聲說:「本將是徐州府新任守備高泰,韓掌柜,好大的膽子啊,當眾賄賂朝廷命官,本將只知皇上和九千歲黃公公,不知道什麼利國鐵廠,來人呀,把這些聚眾作亂的歹人繳械,統統拿下。」

官兵們的長矛一步步向前逼近,收縮包圍圈,劉子光非常鬱悶,多好的機會,沒能逃跑掉,反而又要進官府的監獄了,不知道官府會不會一鼓作氣端掉利國鐵廠,解救那些奴隸。

韓大掌柜很生氣,二小姐如果有個閃失,徐州煉鋒號的百十個夥計恐怕都要人頭落地了,還有這個新來的高守備,軟硬不吃,看來自己還是很聰明的,知道二小姐戳的禍一定很大,在趕來的同時,通知了廠衛隊……

官兵們還在步步緊逼,忽聽一刺耳的陣破空聲。一排短粗的鐵矢整清的釘在最前排官兵的腳下,四周房子上忽然冒出來穿全身鎖子甲的士兵。一個個端著勁弩,瞄準眾官兵,一陣馬蹄聲,成千名全身黑色鎖子甲的精銳騎士出現在對面的大路上,呈現箭頭隊形,比官兵的長矛長出三倍的大槊放平了,做出了衝鋒的架勢。一面黑旗迎風招展,兩個大字「鐵衛」看得分明。一股肅殺之氣蔓延在空氣里,已經有無聊看客搬起小椅子倉皇回家了。還咣當一聲關門落鎖。

衙役和官兵已經開始傻眼,騎兵衝鋒啊,別說自己這五百多人,就是再多十倍,也不夠填人家勁弩兵和騎兵的牙縫啊,看來這高守備今天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利國鐵廠出產的超硬鐵板。

官兵們害怕,手裡的長矛有點抖,慌忙的看著瞄準他們的勁弩不敢亂動,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被當場射殺。

高守備大怒,這天高皇帝遠的徐州府,竟然如此混亂,商人的武裝敢叫板官府,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九千歲!有沒有皇上!不過現在形勢比人強,充硬漢只能吃眼前虧了。趕緊找個台階自己下來吧,以後再慢慢和這些人算帳。

高守備乾咳兩聲,剛要說軟話,身後的大路上也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轟鳴,旌旗招展,戰鼓擂響,盔明甲亮,刀槍耀眼,是駐紮在城外的禁軍重騎兵,看樣子足有三千人。正緩慢壓了過來。

高守備眼睛濕潤了,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啊,禁軍是野戰軍,守備轄的是城防軍,雖然互相沒有管轄權,但是總歸是一個系統的,大家都是吃朝廷飯的,和對面那些黑色盔甲的傢伙不是一路。現在底氣足了,高守備聲音變得更加高亢。

「爾等反賊,還不放下兵器速速投降,交出打傷黃公子的妖女及其惡奴,放你們一條生路。」黃公子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了出來,站在高守備身後,頭上纏了紗布,指著人群中的二小姐喊:「對,把那個妖女交給本公子帶回府審訊,還有你,你,還有你,死丫鬟。」黃公子點著人群中的劉子光,小毛,秋香。一派狗仗人勢的勁頭。

禁軍的大隊停下了,兩廂弓箭手護衛住側翼,正中的騎兵也擺出衝鋒的陣勢,後排的重甲步兵把盾牌連成一道鐵幕,長槍架起。斜著對著天空。

一時間整個戶部山下籠罩在殺氣之中,臨戰前的那種緊張的感覺攥住了每個人的心,鴉雀無聲,只有大旗在寒風中被風卷的剌剌作響,唧唧歪歪的黃公子也感覺到氣氛的不對,閉上了嘴。

幾騎從禁軍大隊中奔出,為首一員黑臉將軍,內穿魚鱗鎧,外罩錦袍,一臉絡腮鬍子從橫肉里生出來。此人縱馬來到近前,看了看這包圍,反包圍,再反包圍的複雜形勢,又看見了被包圍中的二小姐,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磕馬刺,來到高守備面前,沒等一臉堆笑的高守備說話,黑臉將軍的馬鞭子就劈頭蓋臉抽了過去。把高守備打到了馬下。

「我操你媽逼,活膩了是吧,敢欺負我家侄女,操!還有誰?還有誰?看!看什麼看,肯定有你!」

又是一鞭子,黃公子也被抽倒在地,疼的在地上打滾,弄的狐狸皮袍子上都是雪和稀泥。

「下官冤枉啊」高守備這才回過味來,原來這大隊的禁軍是來給對方助拳來的,失誤啊,還有那個原來的張守備,看到自己挨打還不幫忙,居然還在幸災樂禍的偷笑,肯定是恨自己擠了他的守備位置。

黑臉將軍甩著鞭子發飈,守備官兵都嚇得噤若寒蟬,沒人敢勸這個出名火爆脾氣的禁軍牛參將。

一頂青呢大轎從遠處抬了過來,徐州府正堂和肅靜,迴避的牌子打在前面,知府大人到了。

黃知府是新上任的知府,根基不穩,但是自家是海州的鹽商豪族,況且還有個遠房表哥改成的乾爹在南京朝廷里,而且很不巧這個乾爹正是權勢滔天的九千歲黃公公,有這樣硬的後台,還有什麼能放在眼裡呢?

昨天海州的侄子,也就是自己大哥,海州巡鹽副使的兒子,前來徐州送年貨,沒成想剛才家人來報,侄公子買東西的時候被當地惡霸打了,當時震怒,聽說侄子帶著家將去報仇,知府大人不放心,安排了一隊衙役過來幫忙,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手持刀劍拒捕,當下派親信高泰,也就是新上任的守備,帶領官軍前來彈壓,事情卻越發的複雜了,對方有大隊裝備精良的私兵,還有這個禁軍牛參將,居然幫著對方出頭。情況複雜啊。

黃知府下轎,鎮定自若,牛參將不好當著知府毆打人家的下屬和侄子,悻悻的收起了鞭子。黃知府說:「牛參將,本府也不多言了,今日之事定當稟明聖上和九千歲,還本府家人一個公道。恕不奉陪了,我們走。」

一隊金甲騎士穿過禁軍的陣營風馳電掣般奔了過來,禁軍們也沒加阻攔,為首的小將一身金甲,頭戴束髮紫金冠,手中倒拖一把青龍偃月刀。離得好遠就大叫「誰敢欺負我姐姐,看我取他人頭。」跑到跟前才發現大家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這麼快打完了,我又來晚了。」金甲小將非常遺憾。

牛參將,黃知府,高守備一起施禮「參見世子。」

※※※※

各路人馬鳴金收兵,接近五千兵馬彙集在戶部山下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雪後的土地被踩得泥濘不堪,禁軍大隊和鐵衛騎兵井然有序的撤走,守備官兵和衙役們也灰溜溜的抬起傷員跟著黃知府的青呢大轎走了。煉鋒號的夥計們擁著二小姐一夥回店,群王府的世子和禁軍牛參將也跟著同去。只剩下一幫傷殘的地痞和快要被拆散的同仁居,還有已經傻眼的胖掌柜坐在一邊看著滿地狼藉突然號啕大哭。

被打斷了腿躺在同仁居門口目睹了這一切的鎮南關鎮爺一直到八十多歲還在給後輩地痞們吹噓當年的見過的這場群架,說到動情處,深陷的眼窩裡滾動著渾濁的淚。

「那群架打得……相當的壯觀啊……」

※※※※

眾人回到煉鋒號,韓大掌柜安排了幾桌子酒飯招待眾人。韓連虎大掌柜,二小姐和群王世子,禁軍參將牛勇,鐵衛隊長張震等人分賓主落座,還有一干軍隊頭目也在下首紛紛坐下。劉子光也坐在鐵廠系統眾將之中。

大碗酒,大塊肉,大快朵頤,酒過三巡,大家意猶未盡的評說起剛才的群架,劉子光也聽出了大概的端倪,原來當黃公子帶人到同仁居找場子的時候,在地字型大小包房照顧兩條哈士奇的家丁,偷偷帶著狗跑回煉鋒號拉援兵來了,韓大掌柜生怕二小姐帶的人少吃虧,立刻點起所有精壯夥計,把能翻出來的盔甲都披上了,一邊飛跑去支援二小姐,一邊通知了在徐州車站附近駐紮的護路鐵衛。讓他們隨時準備過來支援。本以為百十個夥計就可以搞定,不想對方來頭也不小,乃至場面越搞越大,連城防軍和禁軍都驚動了。

禁軍屬於北方邊軍節制,朝廷的文官系統和武將系統本來就互相不買賬,禁軍和受文官節制的城防軍本來就因為嫖婊子爭風喝醋,大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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