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已被燒成了斷垣殘壁,陳石塘找了間沒有房頂的屋子命人搬來一塊石頭自坐於正中,叫部下將那三人押了過來,問道:「你們住哪兒?」
三個梳著小辮的人嚇得魂不守舍,都沒說話。陳石塘見狀大怒,揚起馬鞭一鞭甩到一個漢子的臉上,頓時起了一道血痕,那人捂住臉哇哇痛叫。
「你,快說家住何處!」
被打的人害怕,正待要說時,中間那絡腮漢子忙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話。陳石塘罵道:「媽的,說什麼老子聽不懂!再說鳥語拔了你的皮!」
旁邊一個將領笑道:「我猜他是在勸阻,怕坐連家人。」
「不給點厲害以為咱們都是軟蛋!」陳石塘隨即下令軍士尋了快竹篾固定在地上,又叫軍士將中間那漢子的衣服盡數脫光,綁了手腳在那竹篾上拉。慘叫聲頓時從沒屋頂的頭上直衝雲霄,聽得人們心驚膽顫。
那漢子背上的皮肉很快就被一塊塊地刮下,血肉滿地瘮人得慌,連一匹匹白骨都隱約可見。這時陳石塘又下令將其翻轉過來,讓他趴在竹篾上繼續拖,沒一會那人就昏死過去不叫換了。也不知死了沒有,就算沒死流血過多也活不了一會。
滿屋的血腥味,陳石塘面不改色地冷冷轉臉看向另一個人:「你想不想嘗嘗?」
那漢子急忙說道:「將軍饒命,我說我說……」
陳石塘道:「這廊州沒幾處高昌人聚居的地兒,就算你們不說,老子也找得到。」
他遂綁了剩下的二人,叫他們帶路,自率本部三團離開了達化縣城,也沒向上邊請示。在城門警戒的將士見是自己人,以為奉了上頭的命令出城辦事,也沒阻攔。
這時城頭上的程千里看見北邊煙塵騰起,一股騎兵向北而去,是從達化城出去的,肯定是唐軍。他便轉頭問薛崇訓道:「衛國公派他們出去的?」
薛崇訓道:「我不一直和程總管一起么,什麼時候下過命令?」
程千里道:「絕不是我的部下,一定是鄯州兵。」他叫來警戒北門的將領一問,果然是陳石塘。
薛崇訓想了片刻,愕然道:「這廝定是去找高昌人泄憤了。」
程千里怒道:「陳石塘是衛國公的部下,你是怎麼管束部下的?」
薛崇訓心裡不爽,但程千里說的也挺有道理,媽的那陳石塘也沒請示我,把老子當擺設?當下便差飛虎團兩騎追上去傳令陳石塘回來受罰。
可那泅營平時拖拖拉拉的,辦起事來速度飛快,也沒帶輜重,輕騎飛奔而走,傳令兵追了半天都沒追上。待追上他們時,陳石塘正直氣頭上哪裡肯聽,只說道:「就在前頭不遠,待我搞死這幫高昌人,回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眾軍行至一處叫三羊原的地兒,果見有幾十頂帳篷住在草原上。陳石塘多話不說,立刻指揮騎兵將牧營團團圍住。這時只見欄柵裡面走出來幾個操著兵器的高昌人護著一個老頭兒向這邊出來。
一個將領喝道:「放下兵器。」
那幾個人沒聽,徑直往這邊走。這時只聽得「砰」地一聲弦響,一枝箭正中那老頭兒的額頭,頓時栽下馬,另外幾個人嘰里呱啦地叫嚷了一通,放了幾箭拔馬便走。過得片刻,那些帳篷中間奔出一群馬來。
陳團練當即下令道:「抗拒官兵,殺無赦!先滅了他們!」
「末將願為前鋒!」
一個身穿明光甲的將領遂率左右二旅列成戰陣,分作四列槍騎兵衝鋒上去,瞬間就將那些欄柵撞成了木竹破片,直撲進去。唐軍組成密集的隊形,端著長達兩丈左右的槍矛發動衝擊,那些牧民哪裡抵擋得住,簡直一觸即潰,沒一會就被剁成了肉泥。
那些官兵還沒盡興,又用火鐮升起火,點了火把在帳篷上放起火來,頓時草原上火光衝天,煙霧繚繞,羊群到處亂跑,那些看羊的狗也「汪汪汪」地吠叫起來。牧民們只好從帳篷里跑出來,眼見賴以生存的家什燒起來,有的婦人哇哇大哭,還有的家裡的男人被唐軍騎兵踏得血肉模糊,抱著屍體痛哭不已,營地上一片混亂。
陳石塘帶兵走進去,回顧眾軍道:「把那些羊都看住別跑了,一會弄回去烤了吃改善改善伙食。」眾軍士大喜急忙分兵去趕羊群。
另外一部兵馬又去趕那些牧民,讓他們到空地上去,有的抱著屍體不肯走,於是被一刀砍了。軍隊見血後就沒啥講究的了,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
陳石塘叫人押來那倆罪犯,問道:「你們本來有四個人,是哪幾家的?給找出來。」
那倆人見這群凶神惡煞的官兵殺人不眨眼,哪裡肯說?陳石塘遂用馬鞭指著前頭的一個婦人道:「來人,砍了!」
身邊衝出一騎,「唰」地一聲拔出橫刀,閃亮的刀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線,只見一股鮮血彪將出來,一顆人頭便滾落在草地上,十分犀利,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才軟倒在地上。
陳石塘道:「我數兩聲,便砍一人。」
顯然被砍死的婦人不是那罪犯家的,他們倆還是默不作聲。陳石塘數了兩聲,前面那騎士不用下令,又是一刀。
其他牧民見狀紛紛往裡面擠,後面的哪肯相讓,緊緊貼一塊不讓他們擠進來。就在這時,一個老婦用不甚利索的漢語道:「我認得他們。」
也許那老婦人自覺出賣族人很沒臉,便解釋道:「這兩個不肖之人專干惡事,不要讓他們再連累大夥。」然後她便將五六個老少指認了出來。
陳石塘一看,三個老人,兩個年輕婦人,一個十餘歲的男童。他用馬鞭隨意指了一個年輕婦人道:「她和這兩人什麼關係?」
指認人的老婦道:「是他的妹子。」
陳石塘「哈」了一聲,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回顧眾軍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誰要她便賞給誰玩。」
眾軍默然,沒人願意……邊軍大部分都在本地有家有室,奉命殺人沒啥壓力,但幹這種事傳回家裡不太中聽。
這時隨行而來的兩個飛虎團官兵怒道:「陳團練,薛郎剛免了你的死罪,你如此作為回去死罪難逃!有氣打出國門去敵境撒去,這些內附的高昌人已經歸順大唐,你折騰他們有什麼意思?」
陳石塘不作理睬,依然要干惡事,又下令軍士拿了一把錐子在火上烤得暗紅,對著那高昌人的膀子戳了下去,「哧」地一聲便騰起一道青煙,糊臭四散,那人痛得哇哇蹦跳,呼天搶地極其悲慘。
他又帶兵將倆罪犯的家人圍在中間,揚起馬鞭打得別人渾身是傷,折磨盡興之後才下令殺掉。
這下把人家的全家都殺害了,部下問他是否要撤軍,陳石塘看著地上的許多屍體,心下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下令道:「全部處死!」
眾軍得了令,遂圍上去將牧民男女老幼全部亂刀砍死,加上先前被騎兵屠戮的馬隊,屍體被搬到一起堆成了一個小丘。陳石塘這時被涼風一吹,發現自己乾的罪惡之事,也不禁臉色蒼白,便下令眾軍搬來柴火焚燒屍體,想毀滅痕迹。
部將問道:「回去主公能饒得了咱們?」
「都是我下的命令,你們沒事……」陳石塘道。
部將低聲道:「其實這些牧民又非我族,死了就死了,主公應該不會治您的死罪……可出動之前您不打聲招呼,不就是眼裡沒有主公么,這才是最嚴重的。我先前勸諫要言語一聲,可您不聽,這下還怎麼開脫?」
陳石塘鬱悶道:「要是說了,還能出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