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聲名鵲起 第265章 三合之敵

兩日後。

薄盛與劉胤押糧抵達孤峰嶺。

劉胤挑著濃眉,勒馬望向山嶺,但見山中林葉森森,卻鮮少有鳥雀乍飛,即便連蟬蟲之音也不可聞,寂靜的仿若一片死林,揚了揚手中重劍,高聲道:「鳴號!」

「嗚……」

號角聲猝然響起,伴隨著炎炎余夏之風,回蕩於嶺上嶺下。

「嗚……」

隨即,嶺上傳來一聲回應,少傾,一群身著草衣獸皮的人騎著馬匹漫現於林,而後突聽一聲喝斥,馬隊蜂湧插下,猶若一柄尖刀。

「嘿嘿!」

劉胤冷冷一笑,拔馬而回,列於馬隊中,隨後猛地一揚手,攜著兩百騎,慢跑,加速,挺起手盾,重劍直指前方,欲與來騎對陣!

以騎撞騎,尖鋒對尖鋒!

突然,一道人影疾閃,躍過劉胤,高高揚起手中長槍,邊奔邊叫:「均速,止馬,不可莽撞!」

與此同時,對面的騎軍也放慢了速度,一聲嬌喝響起:「來者,可是薄軍主?」

「孔小娘子!」

當兩軍間隔兩百步時,前排騎士馬蹄高揚,死死勒住去勢,戰馬不安的打著響鼻,默默的刨著蹄。薄盛與劉胤對視一眼,拍馬往前。而對面陣中,緩緩踏出一騎,身著粗布衣裳,肩籠披風,腰挎短劍,手提長槍。

三人對騎,勒馬原地打轉,孔蓁眯眼看向糧車,面上神情由然一喜。

薄盛捧槍道:「孔小娘子,令尊可在?」

孔蓁單手勒馬,提著槍,微微傾身,朝著薄盛福了一福,脆聲道:「薄軍主遠道而來,阿父早已備下薄酒靜侯,且隨孔蓁入山。」

劉胤乜斜著眼,冷聲道:「已然殺馬,何來薄酒,欺人不知乎?」

「汝乃何人,豈可出言不遜?!」孔蓁粉面一寒,槍指劉胤。

劉胤伸出重劍,慢慢挑開長槍,淡聲道:「劉府君帳下,劉胤是也!女子,莫弄槍!」

「你!!!」孔蓁氣結,到底乃是女兒身,眼眶一紅,挺槍便刺劉胤。

「鏘!」

薄盛推槍架過,勒馬於兩人中間,朝著孔蓁笑了一笑:「劉縣丞乃直率之人,孔小娘子切勿掛懷,尚且帶路入山,何如?」

「哼!」

孔蓁猛然一勒馬韁,健馬飛揚起前蹄,槍指劉胤,怒道:「若非薄軍主當面,定教汝得知,此槍,非綉針爾!且隨我來!」言罷,就勢一拔馬首,健馬斜踩,風揚而去。

劉胤點頭道:「觀其馬術,尚可!」

薄盛心知劉胤絕非莽撞之輩,縱馬慢跑,問道:「劉縣丞,何故一再激怒山匪也?」

劉胤眯著眼睛,漫不經心的打量山林,淡聲道:「若其受激,投誠之心必真!若其忍而蓄勢,投誠之心必假!」

「真又何如,假又何如?」薄盛勒馬回望糧草車。

劉胤冷聲道:「小郎君命劉胤攜騎軍而來,其意已明,縱使不敵,我等亦可從容撤走。只是,方才劉胤激之,其人卻忍而不發。嘿嘿,莫非真欲投上蔡而存他心乎?好大的膽!!」

「但觀其勢!」

薄盛眉頭一豎,拍槍便走。

不多時,騎隊與糧草車皆入林中,越往裡走,林木愈深,唯餘一條小道,糧草車時常陷入泥石中,孔蓁對著叢林捉嘴一嘯,林中鑽出一群群草衣獸皮者攜助推車拉牛,好一陣折騰後,抵達目的地。

此地,位於嶺中深處,山匪未行紮營,而是依林而建棟棟樹屋,或是飛屋於樹丫,或是埋舍於荊棘,若無人指領,即便身入其中,亦難一眼而辯。

草叢裡,滲著一灘灘血,蒼蠅與蚊蟲圍繞著血跡嗡嗡直鳴。隨處可見一具具馬皮撐於樹叢之間,粗粗一數,當在兩指之數。

孔煒踩著叢中馬血而來,見了薄盛與劉胤極是客氣,將二人請至草舍中,命孔蓁奉酒。

果真有酒?

劉胤把酒碗放在鼻下一嗅,一股酸味襲來,乃是果酒,碗底沉著酒渣,深深吸了兩口,卻未就飲,瞅了瞅孔蓁,把碗重重一頓,沉聲道:「劉胤軍命在身,不可飲酒!」

孔煒神色一變,孔蓁更是秀眉倒挑。

薄盛與孔煒宿有交情,當即圓場,笑道:「子堯兄,劉縣丞與薄盛皆有軍命在身,確不可飲酒,尚望莫怪!」一頓,又道:「糧草已至,不知馬匹何在?趁著天時尚早,莫若早早交割,薄盛亦好驅馬而回,復命劉府君。」言罷,深深注目孔煒。

孔煒揮了揮手,笑道:「薄軍主遠道而來,日尚未復,豈可現下便走。莫若暫歇一日,且待天明日復,再行起程不遲,況且……」言至此處,瞥了瞥舍中諸人,示意退去。

待孔蓁與諸人退卻,孔煒看著二人,沉聲道:「嶺中缺糧,已然殺馬,二位已觀。實不相瞞,嶺中度日極難,孔煒欲率族往投劉府君,不知,二位可否代孔煒通稟?」

「往投上蔡……」

薄盛默然一嘆,與劉胤稍一對視,便欲出言,誰知劉胤卻搶先一步,看著孔煒,笑道:「孔首領願棄戈從鐮,我家小郎君乃晉室之仕,奉召入北,以復綱常,自是對此喜聞樂見,卻不知,孔首領意欲幾時動身?」

孔煒道:「明日。」

「便如此!」

劉胤按膝而起,朝著薄盛點了點頭,對孔煒道:「劉胤先行下山,紮營,且待明日。」

孔煒道:「劉縣丞何不宿營山中?」

劉胤拱了拱手,嗡聲道:「異地不宿,乃軍規!」言罷,挑開草簾,大步而去。

薄盛追出草舍,與劉胤一陣耳語,劉胤掠了一眼林間,默然點頭。

劉胤率隊下山,途中見得炊煙四起,嘴角揚起冷笑,將欲出林,身後傳來陣陣嬌喝,回頭一看,只見孔蓁打馬而來。

來得極快,縱使林叢如劍,人與馬渾然一體,穿插於飛,似蝶若鶯。

待至近前,一勒馬韁。

「希律律……」健馬揚蹄,直欲翻復。

劉胤贊道:「好馬術!」

「非止馬術,速速下山,孔蓁願與汝一較槍劍!」孔蓁綉足死蹬三角馬蹬,人隨馬立,高出劉胤一頭,居高臨下的俯視,嘴角揚著戲謔。

「劉胤之劍,不與女子為敵!」

劉胤濃眉一挑,懶得理她,拔馬便走。待至嶺下,吩付軍士紮營。焉知,孔蓁也尾隨而止,瞥著嘴角,冷笑連連。

待營帳扎畢,劉胤翻身下馬,正欲入帳,孔蓁拍馬而來,喝道:「堂堂八尺男兒,卻不敢迎劍於槍,莫非劍綉於匣,不敢示人爾?」

「鏘!」

劉胤撤出重劍,隨意晃了兩晃,笑道:「若與汝敵,不出三合,劉胤必擒汝於懷,勝之不武,何需言武!」

「徒逞口舌之利也!駕!」

孔蓁面紅欲滴,惱怒羞發,橫拔馬韁,斜沖十步,而後,調轉馬首,朝著劉胤直插而來。

「嘿……」

劉胤翻身上馬,劍槍猛然相及,卸其力,拔馬避過,高聲道:「一合!」

「駕!!」

孔蓁暗咬銀牙,縱馳如飛,驀然一個燕子伏首,斜斜避過打橫削來的重劍,翻身一槍,疾刺劉胤下脅。

極其兇險!

「希律律……」

劉胤一聲輕喝,雄壯的身子竟然在馬背上倒伏,壓得馬首高高翹起,亂刨著前蹄,經此一避,已然避過一槍,順勢一拉馬韁,大黃馬斜踏,跳出三丈外,高聲道:「二合!」

「駕!!!」

孔蓁粉面一陣紅、一陣青,好似覺得難以力敵,當即秀眉一揚,拔馬便逃。

劉胤濃眉一豎,若是她就此逃了,那自己擒不得她,便乃不勝即敗,當即縱馬揚劍,狂追。便見得二騎一前一後,追逐於荒野中,踏得沙塵滾滾。

「莽夫,吃我一槍!」

便在劉胤越追越近,馬首銜上馬股之時,孔蓁一聲嬌喝,柔軟的身子往後便仰,而手中的長槍卻疾疾刺向劉胤!

槍頭寒光,乍射!

間隔太近,避無可避!

「三合!」

眼前即將被一槍洞穿,劉胤暴然一聲大吼,不避反進,竟然輪起拳頭,一拳砸在槍尖上,護甲瞬間被撕裂,而血水四濺之時,槍尖已然一歪,擦身而過。

劉胤順勢切進,重劍再度一斬,「啪」的一聲,斬落長槍,攬手一探,將孔蓁打橫抱起,扛在肩上,一陣飛奔,高聲道:「三合!!」

孔蓁羞怒欲狂,亂踢著小腳,怒道:「放我下來!再行比過!」

「啪!」

劉胤拍了下她的屁股,冷聲道:「女子,莫弄槍!汝欲殺我,所謀在何?」

孔蓁不答。

「啪!」

屁股上再挨了一記。

劉胤冷笑:「汝殺我,汝父便投不得上蔡,不入上蔡,闔族便安?然否?」

「然,非也!」

孔蓁面上紅透,渾身也在顫抖,眼睛卻在劉胤身上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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